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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永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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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破晓天明之际,长忧阁亦有不速之客来此,叽叽喳喳的显得聒噪,梁上新燕一哄而散,留有筑巢家,纷纷仓皇而逃,一支乌泱泱的队伍,不知目的为何,朝着故陵城郊涌来,熙熙攘攘,拥住了长忧阁,院内站满了人,为首的女人华冠贵衣,芊芊玉手中握玉骨扇,柳眉杏眼,嘴角笑意浓浓。

    长忧阁内早已听见外头的声响,江未寒觉得不妙,本想拉着江至这只死狐狸一起下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又被江至一脚踹下来。

    江未寒在阁内寻不见李择喜,找到后院时,她正在后院修剪几株开花山茶花枝,冬日已度过了末尾,初春莅临,后院花到开了不少,江未寒被李择喜留下浇花,对方不敢反抗,只得乖乖留下来。

    院前的女人显得不耐烦,低声:“给我拆了这个破地方,还有那个李择喜,不要放过。”

    “是,淑妃娘娘。”

    众人正要动身之际,阁门推开,寒气袭来,李择喜含着笑意,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显得轻佻,上下打量着闻千婵这个美人的天姿绝色。

    “淑妃娘娘,怎么又来了?”

    闻千婵嗤笑无比,见李择喜虽是笑但显得毫无情绪,觉得鄙夷,怒声道:“装什么呢?本宫来找你,意思还不够明朗?本宫说让你等着,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李择喜站直身子:“那么淑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呢?”

    “来人!”闻千婵看着李择喜怒不可遏一笑,命令道:“这阁楼就是一个妖楼,实乃故陵城一颗祸害皇室龙脉的毒瘤!本宫下令,拆了这个地方,给我动手!”

    众人一拥而上,李择喜蹙眉,正要出手,苏祠乐从二楼疏窗之上翻身一跃而下,落地之际一把拎住了闻千婵的脖子,反手就将手中赤红的利刃抵在闻千婵脖子上,众人惊恐之际,苏祠乐不耐烦的靠着闻千婵的耳边,冷声道:“说了好多遍,不要吵,为什么你就是不听?给了你舌头就是用来说话的吗?”

    闻千婵脸色大变,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觉得脖子一凉,官兵倒是乱了阵脚,不知是拆还是救自家主子,踌躇之际,闻千婵怒声道:“李择喜,你就只会这些小把戏吗?倒是给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别总那这种低贱的手下糊弄我。”

    “低贱?谁低贱?”李择喜轻笑,面色带了怒气。

    “你不是很厉害吗,自明清高目中无人,却只靠你的手下对本宫动手,不是低贱是什么?”

    李择喜略带寻味的看这闻千婵与昨日天差地别的面容,倒是新奇。

    “可大名鼎鼎的淑妃父亲,可是一个七品官员出身,不是吗?”

    闻千婵的出身一直都是后妃议论纷纷的事,其父亲靠着一个女人才买了一个七品官员坐坐,还死要面子硬说是朝廷有意提拔他留有大用,此事被披露之后,闻氏成了全城的笑柄,眼看家门快被踏穿,闻家便视闻千婵这个模样出众的独女为救命稻草,送进宫内,却没想到闻千婵当真有出息,从一个秀女爬到了淑妃之位,位列四妃,其闻家也是扬眉吐气。

    可人心自是难平,低贱出生到底是刻在骨子里抹不去的,任凭闻千婵如何盛装华服,柳眉杏眼,仪态万千,艳冠群芳,可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总是成了高高在上的淑妃,闻千婵还是赢不过如姜青禾这般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往日后宫人多口杂,凡是提及闻千婵身世的,皆没有好下场,今日闻千婵却不怒反笑,显得嘲讽,唾了一口唾沫,讥笑道:“就算我出身不高,如今父亲也是四品官员,我为大宋淑妃,总比你迫害整个后宫后妃来的光彩吧?”

    李择喜一愣,双目微眯:“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李大人?有多少人知道你叫李择喜,是傅朝李贵妃的亲妹妹李择喜,不是吗?祸乱后宫迫害后妃龙子,被赐死宫门,我说的对吗?李大人?”闻千婵抬起下巴,笑意满目,只是看着李择喜黑着的脸,就觉得无比舒心。

    昨日的屈辱和今日的威胁,倒是一并算清了。

    苏祠乐手中的利刃也逼近了几分,听着闻千婵的话心中不免也感觉奇怪,见李择喜脸色并不好看,苏祠乐便知道闻千婵说了不该说的话,手也紧了几分:“闭嘴。”

    “看来淑妃娘娘对李某倒是了解不少。”李择喜闻言一笑,看向苏祠乐阴沉的面庞:“祠乐,放开她。”

    苏祠乐一怔,松开手后退几步,站在一边,闻千婵倒是不饶人,恶狠狠的瞪了苏祠乐一眼。

    “李择喜你可真是厉害,传闻李贵妃遭自己妹妹毒害下蛊,本宫原以为是传言,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伤害手足残害家人一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倒也真的做得出来。”闻千婵满目挑衅语气嘲讽,看着背过身准备进阁的李择喜,又笑道:“李择喜,害死自己的亲姐姐,攀附皇室,你的良心痛不痛啊,还是说,你更本就没有良心?”

    李择喜止住了步子,回过头看向闻千婵。

    闻千婵一怔。

    她那双总是妖冶含笑的眼眸,如今满是狂乱的怒色,眼下一片腥风血雨之样看着闻千婵。

    冥界素来告诉众生不得对手无寸铁的凡人下手,不能杀生,其罪当诛,就算是冥界不会惩罚,天界也会对此下手,尤其是恶贯满盈的,下场更是凄惨无比。

    但是杀人不行,可没说过不能伤人。

    李择喜一跃上前,掐住了闻千婵那张娇嫩面庞,可谓是闭月羞花,娇俏艳丽,这张脸,曾经是她最痛恨最厌恶的面孔,歹毒,狠心,无情,出尔反尔心如蛇蝎,周宛湄,即使李择喜将她生吞活剥了,都难以解她心头之恨。

    “怎么?恼羞成怒了?”闻千婵扯出笑容,她的目的也并非真的把这个地方拆成废墟,所以无论李择喜怎么威胁恐吓,她都不会怕。

    “淑妃娘娘好眼力,这么快就看的出我恼羞成怒了?”李择喜双目微眯,凑近闻千婵的脸,显得打量,闻千婵有些慌乱,撇过脸,不去看她那张总是带着危险的双眼。

    “李择喜,你别以为我会怕你,我闻千婵从来都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我会让你好看,也会让这长忧阁不复存在,我知道规矩,你对我下手,你也别想好过。”

    李择喜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闻千婵:“你怎么知道的规矩?谁告诉你的?小鬼?还是...亡国皇后?”

    不过几句话之间,李择喜便知晓闻千婵的所听所闻从何而来,从初次相见,闻千婵和周宛湄一个模样的面皮,李择喜便知道周宛湄这个除不掉的祸根,定会回头寻闻千婵为刀。

    闻千婵一怔,倒是没有回答,原本靠近在长忧阁门的官兵却蓦然转身,有意无意的朝李择喜靠近,苏祠乐眉头一皱,见状不对,利刃出鞘,正欲上前,奈何退的太远,官兵见苏祠乐靠近,急忙从袖中掏出匕首朝李择喜后背刺去——

    李择喜觉得身后气息逼近,感觉异样,回首一脚踹开那官兵,他手中握有一把极小的匕首,落地之际,刺入李择喜的手腕,伤口很小,莫约指甲大小,血液只是粘在刀尖上,并未溢出。

    苏祠乐面色不悦,上前一步擒住那个官兵,看向李择喜,见李择喜蹙眉看向伤口,苏祠乐伸手朝官兵的脖子下手,顿时灰飞烟灭。

    闻千婵见状瞪大眼睛,她本来以为李择喜是个小鬼,没想到她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众人见官兵灰飞烟灭,也吓得不敢动手,一官兵怯怯的捡起那把沾有血迹的匕首。

    李择喜倒是没有赶尽杀绝,只觉得奇怪,如果是要杀自己,那么小的一把匕首,为何要佩带在身上,不如苏祠乐的玄冥刀,只是一个普通打造的匕首而已。

    闻千婵令道:“撤!”

    马车之上,红衣拿着手绢仔细的替闻千婵擦拭脖子上溢出来的血迹,闻千婵方才被掐住面庞,此刻已经有了印记,红衣皱眉道:“这李择喜也真是太恶毒了,下手这么重,娘娘这张容貌是最珍惜的了,如今有了印记,该怎么见皇上啊,真是恶毒。”

    闻千婵倒是没有怒色,只是无比怜爱的看着手中的匕首,刀身闪烁着银白的光芒,上头玄色的血液显得刺目妖娆,摄人心魄。

    “无妨,小人得志,不成威胁,这张脸美不美倒是不重要了,皇后之位才是最重要的,忍一时风平浪静,目光再放长远些,才能坐的更高。”

    红衣颔首,替闻千婵将匕首归入木匣内,赞扬道:“娘娘可真是冰雪聪明,智勇双全,居然能想到如此声东击西的法子,红衣真是佩服娘娘的聪慧,五体投地。”

    闻千婵倒是洋洋自得,笑道:“那李择喜不是自认为了不起吗?也不过如此,我不过是耍了一点小把戏,她就上钩了,真是自以为是,不是普通人又怎么了?终究还是见不得人,可悲啊。”

    “娘娘说的是,不过娘娘为何要取那李择喜的血啊?”红衣疑惑,今日闻千婵寻自己兄长调了五十名城中官兵,大多都未佩剑佩刀,只是冲着李择喜来了。

    “这你就不需多问了,到时候一切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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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王,今天长忧阁出事了。”鬼官双膝跪地,俯身跪拜。

    从奈忧手一顿,停笔放下生死簿,缓缓抬头:“何事?”

    “这皇族后妃有个叫闻千婵的到长忧阁,带着莫约几十官兵,扬言要拆了长忧阁,还有官兵刺伤了李大人,不过李大人放了他们,如今许是回宫中去了。”

    “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鬼官摇头:“不过是普通匕首刺了一道痕迹,并无大碍。”

    从奈忧嘴角扬起笑。

    “闻千婵?改天有空拜访一下。”

    冥宫的黑雾缭绕,怨灵涌动,尖啸声不绝于耳,鬼官吓得冷汗直流,不敢抬头也不敢推下去,只得一直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