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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机系二年级组VS英语系二年级组的篮球决赛正式开始。
计算机系二年级组在宁澈有条不紊地组织下开展的进攻天衣无缝,防守滴水不漏,很快便拉开了比分。
柔韧的手腕稍稍一抖,高速旋转的篮球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嗖!”
球干脆利索地落入篮中。
又是一个空心三分球。
球落地的时候,裁判刚好吹响最后一节结束的哨声。
计算机系二年级组最终以十分的分差取得了决赛的胜利。
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宁澈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观众席上看。
观众席上人潮涌动,但偏偏就是缺了那么一个人。
他望向第二排最旁边的位置。
曾经,穿着奇异的她戴着墨镜、高翘着二郎腿,不雅地坐在那儿,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现今,那里坐着一名文雅女生,一副斯斯艾艾的模样。
不是她。
他的心里响起这道声音,惊碎了聚光灯下的联翩浮想。
体育馆吊顶上的聚光灯无比耀眼,照在他凝着汗珠的黑发上,雪亮雪亮。
他本身也就是球场上无比闪亮的存在,观众席上,人们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但此时此刻,当胜负已分、结局已定,他却有种一切皆空的寂寥之感,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只因身边没了那么个人,心头缺了那么个角。
昨日陆洁的话在喧闹的喝彩声中响起,无比清晰。
“夏绵是真心喜欢你的,高中第一眼见到你时,便不可遏抑地喜欢上了你……和你在一起后,别看她面上嬉皮笑脸,其实她的内心比谁都不安,为了消除不安,她试着改变自己,不说脏话,控制脾气,梳妆打扮……结果,你看看,因为你,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以前没主动打过电话给她,那么现在,也请你保持沉默,伤口没结痂的这段时间里,她需要清净。”
陆洁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并不响,但偏偏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狠狠地捶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得喘不过气。
右手拿着手机,宁澈双腿悬空地坐在床上。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近一个小时。
亮度适中的屏幕上,是夏绵的短信对话框。
我回家了。[呆羊]
好。[呆羊]
右手紧紧地攥着机身。关节处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夏绵,你说的回家,原来是再不回来的意思。
你说好的时候,是不是已认定我们再没有将来?
直到上学期结束、寒假开始,宁澈都没联络过夏绵,尽管他常常点开夏绵的短信对话框。
陆洁说得不无道理,这段时间,夏绵未必想听到他的声音,不,应该是必定。
期末考试结束的后一天,他乘快客回到了B市。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心不在焉的生活。
只是当他看见路摊边,一白白净净的男生拂开夏绵额前的刘海并试图为她戴上一枚浅蓝色的发夹时,表面上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缝。
宁澈二十岁时终于第一次做出了可以被称为冲动的行动。
那一刻,仿佛有火药在脑海中轰轰烈烈地炸开,激起轩然大波。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待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紧紧抓着夏绵的手、带着她跑到了公园里。
热血的魔力褪去,冷静下来的宁澈望向同样尴尬不已的夏绵,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绵没有扎发,这是宁澈第一次见到她散发的模样。
刘海已有些长,快要遮到眼睛。
方才,她估计是在小摊上挑发夹。
“那个……唔!”夏绵刚想说点什么打破让人难耐的尴尬,下一秒就被宁澈的动作惊吓住了。
宁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夏绵微启的唇,就再也按捺不住近些天的日夜思念,双手捧起她红润的脸颊,便闭上眼,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像上次那般蜻蜓点水、若即若离。
宁澈吻得很动情。
灵活的舌头轻易地从她微启的牙关间探入,挑逗着她平躺着的舌头。
夏绵只觉口腔中的每一丝空气都被宁澈强行剥夺了一般,窒息的晕眩之感让她毫无推搡之力,只能任由宁澈野蛮却不失温柔地攻城掠地,吻得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宁澈终于放开了她。
口腔中的温度烫得灼人,她红着脸急速喘气。力气渐渐恢复,她想也没多想便扇了宁澈一耳光。
被扇了一耳光的宁澈一时间意识有些怔忡。
她并没很用力,但宁澈被扇的那侧脸,还是很快肿了起来。浅红色的巴掌印在宁澈那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很是滑稽。
痛,扇了他耳光的手痛,心则更痛。她不知道宁澈是以何种心态再次吻了她,她也不想知道了。她本以为这么多天没见,再次见到的时候,还能彼此会心一笑,过去的那些伤害都当作没发生过,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显然,她又一次天真了。“宁澈,”平复好心情,夏绵道:“我们各自珍重吧!”
宁澈深深地看着她,犀利的目光像极了探照灯,仿佛想把她面上的每一个表情看穿。
夏绵刻意地回避他灼烫的目光,“我们从未真正开始过,所以也不存在结束。”
“那次播音失误,虽然我觉得责任不全在我,但你认为我侵犯了你的个人隐私,后来整我,我也没话说。”
“飒飒——”
午后的东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在白瓷砖上投下微微摇曳的倩影。
“现在,我们两清了。若做不成朋友,那就做回路人。”
风落,空旷的四周忽然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宁澈,别再耍我玩了,成么?”略带乞求意味的语气。
宁澈沉默。
夏绵也沉默了,似在等他回话。
但宁澈刚要开口的时候,夏绵却如耗完了精力和耐性一般,翩然转身。
“夏绵!”想要说的话被生生咽下,宁澈喊了她一声。
声线不再是往日的绷直与清冷,但偏偏无法撼动她分毫。夏绵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步子平稳,没有半点错乱。
走到了几尺开外,身后似乎传来宁澈飘忽不定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得远了,他清冽的音色听上去朦胧得像隔了层厚重的沙,有些晦涩,“他是……”
夏绵蓦地停下脚步,半侧过头,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冁然一笑,“是我男友,又和你有关吗?”
就算他是我男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宁澈?
侧回头,夏绵继续往前走,步子照旧,纹丝不乱。
宁澈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夏绵决然离去的身影。惨白的日光直直地照在那半边脸上,火辣辣地痛。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皮肉绽开,他却浑然不觉,目不转睛地望着夏绵渐行渐远。
他只看得到她强撑起来的一身孤傲,却不知,她半仰起头,努力克制,依旧泪流满面。
有些狼狈地往回走,又一次路过那个小摊子,宁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最初落在先前那枚浅蓝色的发夹上,而后,很快地又移到一枚粉色的海星发夹上。浅蓝色,其实并不适合那个活泼奔放的夏绵。
“老板,这个……”
“五元。”
近日,宁澈的状态一直很消沉。他人到哪儿,哪儿仿佛就是低压区。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下学期开始。
“阿澈,你这是在干嘛呢?”何羽莘不满地嘟囔道:“你有时间对着一海星发夹发呆,还不如帮我干掉几个Boss呢!”
宁澈玉般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粉色的塑料海星,闻言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何羽莘一眼。但就这么平淡地一扫,仿佛就有一阵阴风迎面袭来,何羽莘郁闷了,高中地理老师不是说风是从高压区吹向低压区的吗,难道他周围的气压比宁澈身旁的气压还低?他自认自己没这恐怖的气场啊……
“你这发夹,是要送谁啊?”何羽莘顿了下,忽然无比惊悚地道:“总不是给你自己戴吧?”
“我看你头上的那撮毛挺不错,有没有兴趣过来试试?”宁澈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何羽莘又感觉到了一阵瑟瑟阴风。
“什么叫那撮毛!”何羽莘非常不满。
宁澈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发夹,不搭理他。
被冷落的何羽莘更加不满了,口快地说:“不会是要送给夏绵吧?”
一秒,两秒……
三秒后,何羽莘所在地风雨大作,方才宁澈似乎瞪了他一眼!
“被说中了,也别恼羞成怒啊!”
好吧,他又被瞪了……
其实,宁澈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人家的气场和目光比较厉害,可以呼风唤雨……
“什么时候买的啊?”
你说系草大人会告诉他,他寒假的时候就买了吗?
“怎么不寄给她啊?”
你说系草大人会告诉他,他不知道她的地址吗?
一直被无视的何羽莘锲而不舍,“买了多少钱啊?”
“老大,你再问下去,都可以新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事实证明,锲而不舍这种精神值得弘扬,屡次无视何羽莘的宁澈终于在何羽莘的死缠烂打下开动贵口。
“阿澈,你见过哪本《十万个为什么》只有问题,没有答案?”
宁澈面无表情地道:“答案,嗯——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我刚才问的问题好像没一个是带‘为什么’的……”
宁澈继续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可以这样修改你刚刚的问题,‘什么时候买的’改成‘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寄给她’改成‘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不寄给她’……”
何羽莘觉得好冷啊……
诡异的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