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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夜月纤细的手牵着轩辕暮昀,目视前方。眸眼映染这鲜红。
大雨倾盆依旧止不住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根无垢,燃尽一切罪孽。
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一同陪葬。无一活口。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童子,毫无例外。
狠绝?或许吧。
“姐姐。”抬首望着蓝夜月,眼中是不忍与哀求。没有必要连孩子老人也不放过......这种事情......
垂眸凝视着轩辕暮昀,透露着拒绝:“轩辕要学会习惯。我忘川谷做事从不留余地,不论是对自己或是敌人。断绝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当年,他们也没有放过轩辕一族。知道吗,轩辕,血债只能血偿。”
轩辕暮昀没有作声。
蓝夜月也不甚在意,捏了捏掌中细嫩的小手:“我们回家吧。”
小小的脸儿仰头望着蓝夜月。
几乎及地的银色长发没有束起,任其披散,真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她知道,他是在看她额间的印记,淡淡的粉,若不细看亦不会发觉。那日之后,他总是时常看着它怔怔出神。真是怪异。
“怎么了?”她一面牵着他的手走着,一面问着。
轩辕暮昀扯起同他一般散着三千青丝不束发不挽髻的蓝夜月的一缕发丝,道:“姐姐,你......决定了。”
微不可闻。
“嗯?”
他笑着摇头:“姐姐,我们回家。”
两方墓冢。设在苍翠的竹林间。
墓冢前摆放着谷中常见的山野鲜花,嫩丽清新。
“爹,娘。”蓝夜月依旧牵着轩辕暮昀的手,“你们未完成的,我会替你们完成。为了轩辕一脉,杀伐决断。”
深深一拜。
“我找到轩辕了。该做的夜月都会去做,请爹娘放心。”
轩辕暮昀在一旁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开始了。
因果之始,因果之止。
这日之后,忘川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依旧不为世事所动。似乎,谷中从未多出一个外人。
与此同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湖世家柳府、颜府一夜之间惨被灭门,只留下一堆断垣残壁与满地焦土。震惊都不足以形容江湖。是谁?是哪个势力有这般通天的手段?
柳颜两世家能扬名于江湖可见其并非易与之辈,却仍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一时间猜测沸沸扬扬,有扬言查个水落石出寻果报的,也有暗自幸灾乐祸的,更多的是人人自危。但百晓生三字便让武林全部噤声。
忘川谷。
是了,这样狠绝的手段,只有忘川谷。其出手的缘由不知,也不必知晓,他们向来不给理由。忘川谷是游离于江湖的存在,正因为未知才令人恐惧。江湖中人对于皇权甚至可以不屑,因为知晓其底线,但忘川谷不同。那是任何人也难以理解的存在。
忘川谷出世,在他们沉寂了二十年之后。
他们因何而出?他们是谁的刀锋?下一次,会是谁?
几乎每个人心头都盘桓着类似的疑惑。
并非江湖中人贪生怕死,而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梦魇太令人......恐惧。
连晴空都被染上色泽的午后,近似于,神迹。
“知道为何如此容易便抹杀了柳颜两家么?”两侧是青竹交错密密相织成的竹海小道,往深处行去,尽是豁然。满地嫩黄的千里光娇小可爱点缀着青翠流绿里的两抹月牙白。
铺地的鹅黄翠绿。
蓝夜月一面执黑子落,一面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未等他回答,蓝夜月自顾自的说道:“内应。在东镜国,几乎每个势力都有着我们的钉子。他们甚至很小便被送进了势力中。我忘川谷的人从不需怀疑忠心。而且,忘川谷的毒几乎无人能解。”顿了顿,“这些,都是你的。轩辕。”
轩辕暮昀沉默着。
起风了。沙沙,沙沙。林叶摩挲作响,鼻尖是千里光淡淡的馨香。
蓝夜月暗自叹了口气,决定了便不会为难,却仍是忍不住叹息。
唉......
惑人的银瞬息而过,不过是一眨眼,月牙白染上了红。
轩辕暮昀呆愣住。回过神时,地上是两具瘫倒的身体。
“......姐姐!”棋子随着棋盘哗啦哗啦洒满地,他冲了过去抱起蓝夜月,“姐姐,姐姐......”
得不到回应。
“三途!”他失控地大叫,他抱不动姐姐,抱不动,也救不了姐姐。
闻声而来的三途顾不上惊讶,猛地抱起失去意识的蓝夜月。
手上身上都是她的血,满脑子都是姐姐昏倒浑身血渍,苍白的脸色......都是他的错。全都是。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总是这样,他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什么轩辕一脉,什么都不是。连姐姐都因为他......浓重的黑雾几乎要将他吞噬,只消片刻。
恍惚间,左腕一阵刺痛,铺天的浓墨尽数褪去。眼眸亦恢复清明。猛地冲进蓝夜月的竹屋。
她安静地躺着,血止住了,没有因他而死去。
太好了。
终于,他晕倒在地。
“谷主?”三生恭敬地守在一旁。
缓缓起身的蓝夜月微微皱眉:“他没事吧?”
问的是谁不言而明。
“只是受了刺激昏迷了过去。”三生答道,“谷主,三生并不认为谷主这样的做法......”
他非常不认同蓝夜月以这种方式来“磨练”他——以她自身安危为代价。
“我自有分寸。”蓝夜月显得不愿多谈。
只有切身的痛才能深刻的记住,心软只会让鲜血与付出付诸东流。
尽管会痛苦难捱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不在乎他刻意与她交谈放走那个活口,她顺着他。她只不过是放开了谷内的禁制任由那人如入无人之境地闯了进来。
最后,她让他看到了结果,他一手造成的结果。
不闪不避,她也任由那把刀子刺进身体。让轩辕暮昀亲眼看到。
看到她因他而受到的伤害,因他而流出的血液。
她不否认她的恶质。诸多的手段中偏偏选了最狠最绝的一种。当然,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一种。现在她根本无心去考虑轩辕暮昀的心情了,只期望都来得及。
她也无心伤他,他还那么小,本该受尽疼爱。可他是轩辕暮昀,不是旁人,是轩辕暮昀。
轩辕一脉,神之一族。
不论世世代代颠沛流离还是狼狈不堪,轩辕始终是轩辕,她忘川谷一支便是轩辕最锋利的刀刃。是天意也是宿命的甘愿。
不公?不,是溶于血骨的选择。那是常人所不解。因轩辕而生,为轩辕而灭。
莫名地笑了,散落于虚空。
他还只是个孩童,神族唯一的遗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