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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呢？」起身却不见他的身影，遂开口询问。
「回主子，公子早早被石姑娘寻了出去，公子特意吩咐让您多歇息，不用打扰您。」侍女上前恭敬回话。
以为只是在内院哪儿静坐，原早早便陪着阿萝胡闹去了。心下有些异样，转念一想，他有新相识的友人也好。
虚应了声，让侍女唤奈何在书房等候，便提步走去。
诸多杂事，因关乎轩辕，她应着手开始，亲力亲为。这是一场牵扯无数的对弈，从那年雪夜便已开始。而她也不愿令他知晓、插手，这原就是她的本分。
又言，来到俗世，她也愿给他自由，不再只是围绕着她。他所有的不能仅限于只是她。
轩辕一脉的零落，是因不争不抢的仙骨遗风，四处颠沛流离，避走俗世，甚至最后落得个血脉凋零，几乎灭族。曾经，她也惑于先祖对轩辕一脉的愚忠与执念，不过是被逍遥尘世的轩辕族人略施援手，偏偏念念不忘，追随至今。她疑惑，没有质疑。如今，她亲历着，谋划着。她的先祖宗族遵循遗训，亦不入世，到头来轩辕一脉蒙遭大难却无力援救。她不认同，她的爹娘也不认同。
她等来了他，她守着他。珠玉蒙尘，有朝一日，必将惊诧天地。
「主子。」
「西北金乌扇的石当家可有去向？」
「他们这回倒是真像来寻商来往。向许多商户投了拜帖，应者寥寥。」
蓝夜月扯了扯唇角，这西北蛮子，春节时投拜帖，也亏做得出来。不过虽是盗匪出身，眼界却开阔的很。
「提前准备，收拢生意。」
思忖着近日便会有消息传来，蓝夜月吩咐了下去，也好提前应对。揉揉作痛的眉心，朝奈何挥了挥手，闭起了眼。
奈何轻轻合上房门，悄悄退了出去。
她被困在窄小的一方天地，氤氲不开的浓雾缠绕在周身。想要抽离而努力地挣扎着，也始终无法找到前行的路。轩辕暮昀走近她，却又视若无睹地与她擦身而过，她发出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凄厉哀声，叫着轩辕，轩辕，轩辕。一声高过一声，全是徒劳。
没有丝毫回应与驻足。
她连哭泣都失了气力。
软软地倚在软椅上，晨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打在细嫩的肌肤上，清透而沉静。微皱的眉心却昭示着如何都无法安稳。
今日的冬阳升起颇早，暖暖的直射进屋里，驱散了氤氲而起的冷意。蓝夜月望着来人，眼里兴味不减。
双臂筋肉虬张有力，厚实威武，霸气粗犷的西北汉子，身着寻常布衣也难以掩盖浑身的匪气。见多了壮实悍勇，无怪乎阿萝轻视风雅孱弱的江南文人。
「久闻西北金乌扇帮大名，不知石帮主投递拜帖所为何事？」
石毅豪迈一笑，只道「何掌柜你们江南生意人怎的正月不接拜帖，除了你哪家都没见我！」
奈何闻言差点喷笑出声，这西北蛮子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有谁在正月新年接拜帖谈生意啊。
蓝夜月微微一笑，心道不愧是父女。
「石当家说笑了，秋萝与我等感情甚笃，能够接到石当家拜帖荣幸之至。」所言几分真假倒是只有自个儿知晓了。
「何掌柜撑起偌大家业我石某佩服，虚言便不多说，此次前来便是冲着江南珍稀之物而来，若是能长久互通最好不过。」石毅开门见山，坦坦荡荡。
「何某正有此意。既然石当家都能亲自游一趟江南，何某对西北风光早已心驰神往，不若趁此机会，游玩一番？」
此次西北之行虽说未必要亲自前去，但与谷主商议之后，确实可行。游玩是其一，贸易往来是其二，更重要的确实西北边陲。轩辕游离于俗世多年，追随者并非只有蓝氏一族。想让高高在上的那位死不瞑目，想让他亲眼看着国破宫毁，血脉永绝，其助纣渎神者，也永无宁日。
商议完具体事宜已临近晚膳，顺理成章地邀请石毅留下用膳，西北汉子当然不知客气为何物，满口答应。
「阿爸，你怎么在这？」
石秋萝一脸惊喜，蹦跳着挽住石毅的手臂。还不等石毅回应又指着后进来的轩辕暮昀道，「阿爸，这是我在江南认识的暮昀哥哥，与蓝姐姐可是姊弟！」
「啊！」像是终于回过神来，「阿爸是在来找蓝姐姐做生意啊！那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常来找暮昀哥哥玩了。」
眼眸里都是笑意和女儿家满满的情意，刺地蓝夜月眼底也是一阵酸楚。
「伯父。」轩辕暮昀规规矩矩作揖行礼。
石毅见了笑开来，他女儿眼光还是极好的，这蓝家小哥虽非孔武有力腰宽臂粗，但也不是一路走来看够了的软脚虾模样，倒是有几分风骨，斯斯文文的倒也配得上他囡囡。
自然四人便一起用晚膳，石秋萝到底是西北儿女，不拘小节，大大方方地替自个儿的爹爹，替轩辕暮昀和蓝夜月夹着菜。蓝夜月偶尔面露微笑，却始终觉得融洽的是他们，与她无关。
兴许，若是没了身份的羁绊，轩辕结婚生子后便也是这般模样吧。不知怎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姐姐？」听着父女二人说着西北的霁月风光，瞥见身旁的蓝夜月似在走神，关切地看着她。今日她好像有些反常，连带笑容也少了几分真切，「是身子不舒服？」
心下叹了口气：「无碍，只是有些劳累。」适时露出疲态。
「蓝姐姐，你快早些歇息吧！」石秋萝也是一脸关切。
蓝夜月虚虚应了声，与石毅告了个歉，便回了屋。
许是真的有些乏累，梳洗过后上塌不多时就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仿佛听见轩辕暮昀在耳畔唤她。
「姐姐，你还好吗？姐姐身上好烫，我为你熬了药，姐姐醒来喝了吧……」
姐姐……姐姐……
艰难地挣脱睡魇，就这轩辕暮昀的手喝下汤药，因高热而有些难受，眼角不住红了。
「轩辕，好难受……」
她眼眶通红，含泪，语气是说不出的委屈。
轩辕暮昀小心地将蓝夜月放回榻上，随后也上了床，将棉被厚厚实实地盖住两人。他亲亲蓝夜月眉心，「姐姐安心睡，睡醒就好了。」
小媳妇，你莫哭，天光便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