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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如雪,在渡情崖上潇潇挥落,似有无尽的辗转情思,缠绵哀怨。
伤情自古付管弦,片片幽思摧华年。崖上箫声如思如慕,似真似幻,端的是令人愁肠百转,黯然销魂。
墨竹瑟瑟而动,一片竹叶竟被箫声打落,随之清风低语,如同发自多情早生华发者心底的唏嘘,那片竹叶又被吹起,从江左布衣的眼前飞旋而去,好像一夜相思才下眉头又入心头。
江左布衣痴然一笑,鬓边的霜发被风吹散,犹如随风潜入梦的愁情。他仰面观望着渡情崖,云霭悄然幻化,如同昨夜长风里残留的梦,堆砌的愁。
秦仲翁已经侧耳聆听多时,越发觉得匪夷所思,难究端的,轻轻探出手指,一引江左布衣的眼神,也不言语,纵身而起,犹如苍龙出海,径自向渡情崖上飞去。
江左布衣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随即扬声道:“不知崖上何人雅兴匪浅,独自弄箫?岂非寂寞无人与诉?”啸声清越,撕云裂帛,直贯长空,已然施展了传自骄阳帝君的秦皇绝功中的破天吼。啸声激荡,久久不绝,崖上的箫声似已被啸声撕破,一时之间喑哑无声。
啸声犹在回荡,江左布衣身形一晃,已然施展了万象真经里的风字经,扶摇而起,倏忽间便越过秦仲翁,掠上横空出世般的渡情崖。
悠悠箫声似断似续,隐隐岚霭若生若灭,渡情崖上一望空旷迷离,却无处可寻那吹箫之人。江左布衣淡然道:“既然以箫声相邀,为何又隐迹藏形?如此小家子气,岂不是贻笑大方?”说话间,施施然走近崖头一块巨石。那巨石通体乌青,形状奇异,浑如鹰隼,
此时秦仲翁一缕轻云般飘至,眯眼瞧着江左布衣走向巨石,问道:“江郎莫非以为吹箫人隐身巨石之后?”
“非也,非也。”江左布衣声色平和地说道:“巨石之后虽可藏身,却只有宵小之辈才会如此,况且在江郎耳目之前,隐身巨石之后,岂非既欺江郎耳目不明,又有掩耳盗铃之嫌。”
话音还未落地,江左布衣双掌拍出,劲力犹如巨浪崩空撕碎千堆雪。渡情崖上蓦地风声怒吼如虎,惊雷隐隐一片肃杀。
眼看劲力将奔涌至巨石之上,却又生咄咄怪事。巨石匪夷所思地激掠入空,轻如纸鸢,动如陀螺,在空中起掠不定。
方上渡情崖的眉儿和馨儿一脸惊诧,明眸生寒,陡感此事诡异非常。
江左布衣大笑一声,身形犹如轻烟,大鸟般扑向犹自飞旋不已的巨石,电光石火间,已然欺近巨石,大袖一展,手指怒出,一缕青丝便缚住了巨石好似鹰隼之喙的尖角,真气凛凛自指间激射而出,贯于青丝,隐隐竟成霜雪之色。
当年江左布衣随骄阳帝君游历八荒之间,求教九州之内,承中州巨侠麻衣仙客夫妇垂青,得以修成阴阳挪移互生神功,正大堂皇之纯阳真气和至柔极寒之纯阴真气兼容并蓄,相辅相济,互生并修,随心所欲,变化裕如。此时,他所运用的便是如意寒凝指。
巨石陡然坠地,随即竟神鬼莫测地幻化成一个翩翩美少年。
这少年一身青衫,丰都神俊,翩然若仙,仿佛天上人间第一倜傥风流种,玉宇琼楼无双多情郎。
一管洞箫横在掌中,这少年含笑望着江左布衣,道:“阁下神目如电,居然看穿了在下的催梦变幻之术,果然是让人高山仰止。”
江左布衣道:“阁下是在夸赞江郎耳目聪明,还是在引自家法门万千手段高深为豪?”
少年哈哈大笑,神情飘逸,举止倜傥,道:“英雄识英雄,自然惺惺相惜,在下所言,阁下只当赞人与自夸兼而有之罢了。”
秦仲翁寒声问道:“你这少年,却是何方神圣?”
少年手中洞箫一挥,轻笑不语,只是瞧着江左布衣。
江左布衣眉宇一轩,道:“这催梦变幻之术乃是灵幻宫宫主的不传之术,想来阁下必然与灵幻宫主深有渊源。”
少年颔首道:“江郎敏达博望,果然不是浪得其名。在下正是灵幻宫宫主的弟子,复姓轩辕,双名无忧。”
江左布衣似信非信地瞧着这个自称轩辕无忧的少年,问道:“阁下几时承天之恩也到了与灵幻宫虽互为表里却绝难相通的灵幻秘境?”
轩辕无忧笑道:“世间并非仅有江左布衣仙缘早定,在下与此间也是大大有缘,若问在下什么时候到了此间,只要当面向自在婆婆讨教,自然知晓。”
江左布衣哦了一声,道:“灵幻宫宫主这次邀请江郎到此,莫非就是为着叫江郎寻找进入灵幻秘境而难以出去的阁下?”
轩辕无忧宛如星月的眼睛定定地照在江左布衣脸上,道:“江郎此言,虽不中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