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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茫茫人海,要找到一个隐藏自己的人,难度不低于大海捞针。
转眼,黄小军就从学校毕业,黄小昆依旧没有下落。
对于前程,黄小军早有打算,他要和另外三个同学一起南下打工,寻找创业的机会。
有了黄小昆的失败经验,黄昌文没有强迫儿子做选择,只希望他能在外平安。
梁花却是忧心忡忡,辛苦抚大的儿子,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要去外面找拼。
自从生病之后,这些年她过得格外辛苦。
男人忙于工作,儿子在外,家里就她一人,比庙里的尼姑还不如。
有时候,她独自一人吃饭时,甚至会把碗摔掉,砸碎!
她后悔当初没能多生一个女儿,只有女儿才是窝心的小棉袄,儿子只是听起来好听,实则毫无用处。
男人都是报应!
黄小昆的离去就是上天在惩罚她,不然怎么会让她受到如此的煎熬?
以致于她再和黄昌文争吵时,她会哭诉,质问:我前世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老天要如此惩罚我!
她把一切归于命运,归于轮回!
只求这世能还完罪孽,下一世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当黄小军离开的时候,黄小军深情地看着母亲,向她承诺道:“妈,你等着,只要我找了钱,就把你接过去,让你享受最好的医疗资源,过最幸福的日子。”
梁花以为历史在重演,当初黄小昆离开时也是这么说的。
血冲脑门,直接让梁花昏了过去。
幸好黄小军眼急手快,扶住了母亲,才没酿成大祸。
“妈,你怎么了?”黄不军立即抱着母亲上了接他的车,直接拉到了镇医院。
幸好是普通的晕厥,医生作了简单处理输液,然后叮嘱他们,不能刺激病人。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哥们,黄小军开始艰难选择。
梁花醒过来,看到儿子在身前,奇道:“你还没有走吗?”
黄小军轻声道:“你刚昏倒了,我能走吗?”
梁花道:“你走吧,我不耽搁你的前程。”
“妈!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的不孝吗?”黄小军看着母亲的表情,觉得她很冷漠,或许自己读书的时候是爱在外面玩耍,经常不回家,可现在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家人过好更好的生活,难道有错吗?
梁花摇头道:“你没有错,是我拖累了你,你看你现在这么瘦。”
黄小军这几年白天上课,晚上摆摊,又四处找寻黄小昆,消耗了大量精力,委实瘦了不少,可他觉得并没有什么,瘦还好一些,显得精神健康。
“妈,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去外面?”
“我没有不愿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以后怨我。”梁花很不舍儿子离去,可树大要分岔,人大要分家,她不能一辈子把儿子留在身边,还不如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是我的母亲,我相信你做什么选择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埋怨你,我又不是黄小昆。”黄小军赌气道。
梁花道:“你也别说你哥,我这瘫子现在能动弹,就全靠了他,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陈家那个老妈不就是瘫了吗?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肉都烂了,没多久就死了。”
对于生产队的事,黄小军多少是听说的,还是忍不住说道:“他以前做得是好,可现在不回来,就是不对。”
梁花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不拦你,家里还有你爸,再说我还能动,又不是动不了了。”
黄小军放不下自己的梦,等母亲出院,又给母亲买了步长脑心通等药,方才奔赴广州,和等在那里的朋友汇合。
当然,临行前少不了叮嘱父亲,要他多关心母亲,别只顾着工作,实在不行就把工作辞了,工资也没多少,还浪费时间。
黄昌文嘴上没说什么,却没有听儿子的,因为这一直是他的梦,现在又有镇里大力支持,他怎么能不全力以赴。
因为辣椒基地在市里受到表扬,又加上村疗养院的建成,使得联合村成为市里的明星乡村,赵爽自然受到提拨重要,调到了镇里,黄晓军又把另一员干将陈明义派到联合村工作。
黄昌文担心陈明义工作经验不足,不能继续把联合村的企业做大做强,自然不能辞职不干。
相对于赵爽,陈明义的干劲很足,每天都跟着黄昌文跑上跑下,学习他的经验。
陈明义觉得黄昌文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他向黄晓军提议,把黄昌文作为先进典型报到县里。
黄晓军觉得提议不错,但往县里报等明年,先在镇里给他评个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干部。
陈明义道:“同时报也没问题吧,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梁阿姨身体不好,平时一个人在家,黄主任还忙于工作,这是舍小家顾大家。”
黄晓军道:“这种道理我当然知道,你就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陈明义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随了他的意。
不料过完年,黄晓军就调到了永平乡当书记,不管威宁镇的事,黄昌文的先进就未能上报。
陈明义替黄昌文可惜,黄昌文却没有放在心中,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我们做基础工作,不是看自己有多少荣誉,而是看老百姓是否满意,只要走在路上不被人骂,那就说明干得不错。
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
黄昌文于工作是无愧的,于家庭,他却有天大的遗憾。
儿子一天不回来,梁花一天就忧思着。
但凡黄昌文做了一丁点不如她意的事,她就会翻旧帐,责怪黄昌文,说他把儿子追出去了,使得他现在都不回来,人是否还在这个世界都是一个未知数。
黄昌文也免不了自责,听得任由老婆埋怨,念叨完,还得安慰,以抚平妻子心中的郁结。
九月,黄昌武来到下联合。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说黄顺义从部队退役,准备给他把婚结了,邀请大家国庆节的时候去耍。
黄昌文道:“才多大,就要结婚了?”
黄昌武笑道:“你说多大,86年的,22了。”
是啊,黄顺义都22了,黄小昆大他5岁,如果是在农村,自己都抱上孙子。
梁花觉得别人的幸福更加衬托自己的不幸,又觉黄昌武不知比黄昌文高出了多少,黄昌文但凡有一点黄昌武的思想觉悟,自己这个家怎么会到现在这般境况?
黄昌武自从入赘之后,就把家里的大事小情揽在自己身上,陈容容除了看店煮饭,基本上没做过任何重活。
而两个孩子,顺义不喜欢读书,高中毕业就去部队当兵,顺勇受黄小军的影响,选择读大学,学的市场营销专业,正在读书,未来也是前景光明。
或许黄昌武不如黄昌文名气大,可他顾家,把小家经营得特别好,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模范家庭。
一母所生,却是千差万别。
黄昌武见大嫂忧愁满面,开解道:“大嫂,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我相信以小昆的能力,他在外面饿不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黄家的基因在这里放着的,他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黄昌武说这个话是有底气的,黄昌从外地迁来贵州,多少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黄天亮在下联合几大家族中脱颖而出,成为村民们公义的好队长,自不必说,他们两兄弟在云南当兵,也是出生入死,经过沙场历练。
到了下一辈,三个大学生,也是许多家庭望尘莫及的。
“我就怕他低不下头。”
知子莫若母,梁花自黄小昆小时候就觉得他太过于固执,就怕在外面不肯低头,又怎么讨得了生活。
黄昌武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放宽心,把身体养好,等着他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和一个大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