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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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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粒米做成一锅饭

    几颗草救了众乡亲

    再说崔老夫人躺在家中土炕上,听得屋外雷雨大作,心里十分焦急与不安。她担心上山打柴的儿子,也不知文瑞这时还在山上,还是在回来的路上。老人在心里不停地为儿子祈祷,希望儿子能平安回来。

    雷雨一直下到午后才停,窗外柳树上有喜鹊“喳喳”叫。崔老夫人觉得儿子也该回来了,便挣扎着下了土炕,生火烧水。早晨,文瑞并没有吃饱,老夫人想让儿子回来先喝口热水,再挑着柴担去换米。过去,一担干柴能换二升半米,可今年财主们都涨了米价,尽管文瑞极尽全力,一担挑上二百多斤干柴,也只刚刚换得二升米。前些日子,文瑞因母亲的病耽误了几天,家里存的米便只剩一铁勺了。今晨,文瑞就是将这一勺米熬成稀饭,和母亲都喝了些,算是吃过了早饭。俗话说得好:汤饱,汤饱,干有多少?

    这个院子在崔家庄村头,原是崔家的打谷场,很宽大。院里共有五孔面南的老窑洞,原是崔家的场窑,曾是放庄稼,风车等打场农具用的。后来废弃不用了。那次天火焚烧崔家,这里侥幸留了下来。观音菩萨便将崔老夫人和她的儿子文瑞安置于在这里。母子二人住在中间的一孔窑洞里。东边的两孔,柴禾占了边上的一孔,另一孔文瑞也砌了灶,夏日家里太热了,文瑞便在那里生火做饭。西边的两孔,有一孔没有门窗,里边放着两架破旧的风车,边上的一孔做了鸡窝。崔文瑞小时,崔老夫人曾喂了一群鸡。今天早已没有一只了。院子的东、南、西三面边上长着几棵大柳树。柳树上有乌鸦窝,也有喜鹊窝。东边柳树下有几颗大碌碡,是她家过去轧脱谷粒用的。看着这大碌碡,想起过去崔家轧谷的场面,崔老夫人心头不知多少次涌起了酸楚。崔老夫人和儿子住的这孔窑洞里,靠后墙有一条土炕,挨着土炕西边墙下对着门有一支老旧的红木箱,一支黑色桌子和两支椅子。东边有灶台挨着土炕,还有一堆柴禾,窗台下有口水缸,水缸里的水满满的。崔老妇人支撑着病体,生火烧上了水,累出一身虚汗。窗子是栅栏似的木条形的,窗上糊的白纸被刚才的雨打破了,她抬头便能看见那两只在柳树枝上“喳喳”叫的花喜鹊。她挪动病体,开了屋门,门板上挂着的一顶破草帽,和门板竹廉一起都被雨水打湿了。北方人的草帽和南方人的箬笠差不多,是用麦秸编成的,有小伞一样的帽沿。夏天戴上它,可以遮挡火一样的阳光,也可遮雨。这顶草帽太破了,文瑞没戴,将它挂在门板上。崔老夫人掀起竹廉,倚门望望天空。这时,大概未时已过,太阳早已偏西,东边天空有一架彩虹。院子西边,文瑞种了些南瓜。那瓜叶在雨后像带露荷叶般青翠,瓜叶下开了几朵金灿灿的花。瓜地西边一条大路直通村外,路上还不见儿子挑柴回来的身影。有诗为证:

    雨霁天晴日已晡,倚门老妪目光孤;

    文瑞未归心如吊,锅里翻腾白水呼。

    “大娘,文瑞哥还没回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东边走进院子来。只见她:

    额上分几缕流海,眉下睁一双大眼;红衫已旧不合体,绿裤虽新七分长。花绣鞋露着脚趾,俏耳垂有孔无环;活泼机灵身段好,齿白唇红俊模样。

    “他还没有回来。小玉,大娘烧上水了,你过来先喝口水吧!”崔老夫人对那小姑娘说道。“好!”那姑娘应着已到门边,崔老夫人忙让她进屋。那姑娘去灶边打开锅盖看看,水已快烧开了。她放下锅盖,又从灶边拿起两根柴放进火里。“小玉,你吃过午饭了没有?”崔老夫人问道。“刚在那边吃过。”那小姑娘边说边用手指指窑洞的后墙。崔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这窑洞后边的武大婶家吃过了。“大娘,我告你,武大婶全家人也都有病了。”那小姑娘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说道。“什么?全有病了?”崔老夫人吃惊地问。“嗯,全有病了,一家三口全是肚子疼。”锅里的水开了,那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自己拿碗盛了一碗开水,站在灶旁吹着碗里的热气。“大娘,人们说这也是一种瘟气,许多村子里都有人得了这种病。”那小姑娘喝了几口热水又说道。“唉!这年景是怎么啦?”崔老夫人叹了口气,扶着炕沿坐在了土炕上。

    “大娘,你老说说,我已经十四岁了,是不是能嫁人了?”那小姑娘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能了,能了。不知害羞的丫头!你想嫁谁?能不能告诉大娘?”崔老夫人笑着说道。“想嫁谁,暂时不告诉你。不过,我想问问大娘,假如,我想嫁给我文瑞哥你要不要?”“哈哈哈”崔老夫人笑了起来。“笑什么呀?大娘,你究竟要不要我?”那小姑娘问。“不要,不要。你文瑞哥呀,长大了有九天仙女嫁他。”“九天仙女,谁说的?”那小姑娘又问。“观音菩萨说的呗!当年我家着了大火,是观音菩萨将老身和你文瑞哥从火海中救了出来,她要我好好将你文瑞哥抚养成人,还说等你文瑞哥长大了有九天仙女下嫁与他。”崔老夫人道。“哦,原来是这样,这下我就放心了。”那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说道。“放心了?小丫头片子,你放的什么心?”崔老夫人不解地问。“我还以为你老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哩!告诉大娘,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那小姑娘说着,喝完了水,把碗放在灶台上。“有一个人了?是谁家的小伙子?”崔老夫人问。“暂时先不告诉你。大娘,我走了,你在炕上好好躺一会儿,我文瑞哥就快回来了。”说着,那小姑娘摇摇脑后两弯羊角似的小辫带门出去了。

    柳树上的喜鹊还在喳喳喳地叫着,那小姑娘在院子里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了上去说道:“你再喳!真烦人,我就不信文瑞哥今天就能带个九天仙女回来!”

    原来,这个小姑娘也姓崔,芳名小玉。她今年一十四岁,是本村一个“苦孩儿”。去年,她爹妈和一个哥哥都先后病死了。得的也是那种肚子疼的病。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靠吃村里“百家饭”度日。一年来,文瑞做了米饭,她也常来吃。这小玉漂亮、活泼,村里人原本都喜欢她;可是日子长了,不少人家慢慢对她改变了态度,甚至有人还在打她的主意。所以,小玉慢慢地多长了几个心眼。对于文瑞,小玉从小就喜欢,但又觉得他只像个大哥哥。村里还有一个比文瑞小两岁的小伙子对她好,她又觉得崔老夫人对她挺不错。思来想去,她也不知哪家该是自己的归属。今天,听了崔老夫人的话,她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凉凉的失落感。有诗为证:

    少女启心窗,朦胧无主张;

    心忧仙子事,怨愤鹊帮腔。

    小玉走后,崔老夫人怕锅里的水太凉了,便又挪动着病体下了土炕,往火里放了些碎柴。这时,院里传来文瑞放柴担的声音。接着,文瑞领着四姐进来。“母亲你怎么下炕来了?快快上炕去。”文瑞说着,便急忙过去将崔老夫人扶上了土炕。崔老夫人看见儿子身后跟着一位姑娘,只见她:

    婀娜妖娆身姿,沉鱼落雁容颜;

    真像九天仙女,月里嫦娥下凡。

    崔老夫人眼睛一亮,忙问道:“文瑞,这是谁家姑娘?”“娘,你先躺好,待我温好水再详细告诉你。”崔文瑞要母亲躺下,可老夫人不愿躺,她往里挪了挪身子,又看看四姐对文瑞说道:“锅里的水早就开了,快给人家姑娘舀碗水喝吧。你们在路上避雨了吗?”文瑞道:“幸亏这位大姐拉我进了一座庙里避雨,还烤了火。”“老身多谢姑娘了。”崔老夫人对着四姐说道。“娘,你太客气了!”四姐一边将自己身上的红绸包裹、披风、宝剑解下来放在屋里那支旧长桌上,一边红着脸说道。“什么?姑娘,你刚才喊老身什么?”崔老夫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疑惑地问道。“娘,她喊你娘哩!”文瑞一边拿碗给四姐舀了一碗水,一边将自己在路上拾到金簪,遇到雷雨一直到四姐因自己不答应亲事便要拔剑自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崔家是否接纳四姐,他要母亲拿主意。崔老夫人听了却十分欢喜。她对文瑞说道:“昔日,观音菩萨曾嘱咐老身,将来有九天仙女下嫁于你。娘看这姑娘生得天资丽质,花容月貌,不像凡间女子,莫非她就是九天仙女吧?”坐在靠门一支椅子上端着碗喝水的四姐,听了崔老夫人的话有些害羞,喜滋滋看了一眼崔老夫人,红着脸低下了头。文瑞道:“娘!儿不是给娘讲清楚了吗?她是南方张员外的四女儿。”崔老夫人摇摇头道:“娘不信,我看她一定是九天仙女。”“姑娘,你过来。老身问你,你果真愿意跟着我们母子过这穷日子吗?”崔老夫人问四姐道。四姐听到崔老夫人问自己话,便放下水碗,站起身来走过去坐在老人身边说道:“四姐愿意,不知老夫人愿不愿意接纳我这个儿媳妇?”“姑娘,你娘都叫了,老身岂有不接纳之理?我看姑娘玉人儿一个,香花儿一朵,能嫁给我儿,是我儿前世修来的福份,老身是一百个愿意。”四姐听了,脸上又飞起两朵红晕。她高兴地扶住老夫人喊道:“娘!”“唉——”老夫人开心地应着。见母亲高兴地同意了自己和四姐的亲事,文瑞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欢喜。他对四姐道:“看来娘同意我们的亲事。大姐,你先和娘在家,待我挑柴换米去。等我换米回来,我们做米饭吃。”“快去吧,不能让媳妇一进门就跟着我们娘俩挨饿。”崔老夫人道。文瑞点点头,正欲出门,四姐起身拉住他说道:“今日天色不早,就不要去了,我有的是米。”文瑞听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姐哪来的米?”“从娘家带来的呗!”四姐笑着说道。四姐将锅里又添了些水,让文瑞看上火。她便打开自己那红绸包裹,找到九妹送她的那个黄绸米袋,解开红丝绳扎口,用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出一粒金灿灿的米粒来说道“郎君,你快去找案板和菜刀来。”文瑞道:“焖米饭要案板和菜刀何用?”“我自然有用,你快找来。”四姐道。文瑞只好出门,到东二孔窑洞灶边拿过自己常用的面案和菜刀来。只见四姐将一粒小米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切成两半,将半颗米煮进锅里,剩下的那半颗她又放进黄色的小米袋内,用红丝绳扎起口来。文瑞和崔老夫人都觉得四姐可笑。崔老夫人说道:“姑娘,你那半颗米连米汤也熬不成,怎能充饥?还是让文瑞去换点米吧!”四姐道:“娘,半颗米不少了,怕我们吃不了。”文瑞原以为四姐会将她那一小袋米都煮到锅里,虽然熬不成干饭,也够三人喝几碗“二郎粥”,谁知她只煮了半颗,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听她说什么“半颗米不少了,怕我们吃不了。”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天都快黑了,你还有心开这样的玩笑?”四姐道:“谁开玩笑?这锅不大,这米饭已是有些硬了,还需再添些水换笼盖盖上才好!”“哈哈哈……”文瑞笑起来,他伸手摸摸四姐的额头。“找笼盖吧,你摸我的额干啥?”四姐道。“我看看大姐是不是发高烧了。”文瑞说道。“去你的!”四姐将文瑞的手推开,打开了锅盖让文瑞和崔老夫人看。只见锅里已是黄橙橙,香喷喷一锅米饭。分明是米已放多了,那米饭就是有些干硬。文瑞和崔老夫人都傻了眼。

    四姐又将米饭里添了一瓢水,她再次要文瑞找笼盖来。文瑞这才去找来一个黑黝黝的铁笼盖,盖在锅上。

    满屋子弥漫着小米饭的香味。

    须臾,四姐端起铁笼盖,只见那米饭高出铁笼许多。四姐取过铁勺,将米饭都舀到铁笼盖里边,堆得满满的。四姐又将锅里添了几瓢水,火里加了些柴。霎时,锅里冒起了热气。四姐对文瑞道:“我刚才看到了院子里有南瓜,你去摘一颗来。”文瑞道:“才开花,哪里有什么南瓜?”四姐道:“有一颗了,你去看看。”文瑞便出门到院子西边柳树下去看,果然有一颗南瓜,已经有海碗那样大了。他便摘了回来。四姐将南瓜洗了洗,便将南瓜从中切开,将半颗切成小块煮到锅里。文瑞和崔老夫人看看那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米饭,又看看一直在灶边忙碌的四姐,不敢说话,也不敢吃。四姐收拾了菜刀和案板和那剩下的半颗南瓜,取过三只碗来,问崔老夫人道:“娘,你是先喝碗南瓜汤呢?还是先吃碗米饭呢?”“你们先吃,你们先吃。”崔老夫人道。“娘,谁也有份,我们一起吃。”四姐道。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文瑞终于鼓起勇气,取过铁勺盛了一碗米饭,拿过筷子吃了起来。四姐这时又打开了木锅盖,只见锅里香喷喷一锅南瓜小米汤。“娘,你有病,还是先喝碗小米汤吧。”说着,四姐将一碗热腾腾的米汤端到崔老夫人面前。

    “娘,这米饭太好吃了。我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崔文瑞一边吃,一边说道。四姐告诉老夫人和文瑞:“这是度荒宝米,是蓬莱仙家的种子,一颗米够做这样四锅饭,刚才媳妇煮了半颗已经是有些多了。”崔老夫人听了,点头道:“原来是仙米,待我先喝了这碗汤也吃些。媳妇,你快吃吧!刚进门就要你伺候我,太对不起你了。”四姐道:“娘,看你说哪里话?媳妇就是来孝敬你老的。”崔老夫人听了喜不自禁,她端起了米汤。

    有《减字木兰花》为证:

    米分两半,煮一半还留一半。崔母心焦,笑尔姑娘傻又妖。

    揭开锅盖,灿灿喷香堆岭岱。妇巧如斯,今后何愁无米炊?

    四姐、文瑞、崔老夫人都吃饱了米饭,喝好了南瓜汤。三人谁也不能再吃了,可还剩了不少米饭和米汤。“娘,小玉来过没有?文瑞问母亲道。”“刚过中午时来过,她在你武婶家吃过午饭,来咱家喝了一碗水便去了。”崔老夫人说道。“我去喊她,让她再来吃些。”说着,文瑞走了出去。“娘,小玉是谁?”四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崔老夫人便将小玉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四姐。“真是个命苦的姑娘!”四姐叹道。她将铁笼盖里的米饭舀到一只大碗里,放到灶台边,上边又扣了一只大碗,等文瑞带小玉来吃。

    有诗为证:

    龙肝凤胆留不住;偏愿来做樵子妻;

    也会熬汤焖米饭,仙家手段把姑迷。

    一会儿,文瑞领小玉进来。小玉看见四姐,惊问文瑞道:“文瑞哥,你果真领回个九天仙女来了?”文瑞笑笑,将四姐立在墙角的案板搬上出去了。四姐道:“这位就是小玉姑娘吧?快来吃些米饭喝些南瓜汤。”四姐说着,盛了一碗米汤端给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的小玉,又将扣着米饭的大碗拿过,将米饭也端到灶台边上。“你真好看,我是该喊你姐姐呢?还是该喊你嫂子呢?”小玉一边喝着米汤,一边问四姐道。“喊姐姐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了。”四姐笑着对她说道。小玉点点头,喝完了米汤又端起米饭吃起来。一会儿,小玉将一碗米饭竟也吃完了。她又看看四姐,道:“这米饭真好吃!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四姐。”四姐在灶台边一边刷洗碗筷,一边说道。“张四姐?那姐姐一定是天上第四个仙女吧?”小玉坐在炕沿上,眨了眨两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四姐道。“姐姐不是天上的仙女,姐姐是从南方来的。”四姐笑着说道。“我不信,刚才大娘才说过,要给文瑞哥娶一个九天仙女,其他姑娘他不要。”小玉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吗?那是大娘逗你玩儿的。”四姐道。“我不信,大娘,这位姐姐是不是九天仙女?”小玉转过身去问躺着的崔老夫人。“是,是,她就是九天仙女。”崔老夫人道。“啊——”小玉转过身来,用左右手抠着自己的眼睛和嘴角,对着四姐做了个鬼脸,用来表示对四姐不说实话的抗议。四姐笑笑,不再和她争辩。“仙女姐姐,你会救人不会?”小玉忽然又一本正经地问道。“救谁?”四姐刚刚洗了锅,正取过灶台旁崔老夫人的一条布巾擦手,忽听到小玉这句话,便急转身来问。“救武大婶,还有武大叔,和我翠兰姐姐。她一家三口昨天就有些肚子疼,今天午饭后更都疼得厉害了,刚才让人给请来个郎中,可郎中把了把脉却说“另请高明吧!”,众人央求他,他便给三人各扎了几针,稍有缓解他便匆匆走了。那郎中刚走不久,武大婶,武大叔还有我翠兰姐姐肚子便又疼起来,武大叔还不时呕吐,和去年我爹娘和我哥哥的病很相似,怕是凶多吉少了!”小玉说到这里,文瑞进来,只见他慌慌张张地说道:“出大事了,武大叔人事不醒了。”“唉!老天,这是怎么了!”崔老夫人坐了起来,双眼垂泪道。“娘,你老别急,我去看看。”四姐道。“我就说嘛,仙女姐姐一定会救人!姐姐,我领你去。”小玉道。“快走!”四姐道。小玉拉起四姐便出门去了。文瑞一头雾水,他也便跟了出去。武大叔家就在文瑞窑洞背后,一个砖拱结构的小院门,两扇木门敞开着。院子里共有三孔窑洞,面南,砖块垒的院墙有五尺高连着窑洞两边和小院门,小院子方方正正,院子里有五六只鸡,正在院子西侧啄食人的呕吐物。中间那孔窑洞便是武大叔一家三口住的,小玉、四姐和文瑞匆匆来到屋里,只见窑洞里有条一丈长的土炕,五十多岁的武大叔在前炕上爬着,他已是人事不醒。比小玉大一岁的翠兰爬在后炕上,她按着肚子扭曲着,**着。四十多岁的武大婶哭喊着,她坐在武大叔身边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用手指掐武大叔的人中穴,其景象真是揪心至极。四姐忙帮武大婶将武大叔翻转过来,她轻轻向武大叔吹了口仙气。然后,四姐又叫武大婶也躺下,叫翠兰也挣扎着翻过身来,她又吹出两口仙气并伸出手指很快地点了他们三人的三里穴。然后,四姐叫小玉和文瑞看着武大叔一家,先不要让他们起来,她去去马上回来。小玉和文瑞茫然不解地点点头,四姐便出门去了。这时,炕上躺着的武大叔忽然清醒过来,他看见文瑞和小玉,要坐起来,被文瑞和小玉制止了。一会儿,他一家三口都说肚子好像已经不疼了。武大婶和翠兰这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都惊奇地问起小玉和文瑞刚才那个姑娘的来历。小玉说是她文瑞哥刚刚领回来的仙女媳妇。武大叔莫名其妙,武大婶告诉他说:“刚才,是个姑娘救了咱们!”武大叔急忙询问文瑞详细。说话工夫,四姐已是匆匆回来,她手中拿着一种叫金簪花的草药。武大叔他们都要坐起身来见礼,四姐急忙让他们躺下,便急忙和小玉生火用一个大药罐熬起药来。四姐让文瑞取来干柴,加大了火,一会儿功夫,药就煎好了,武大叔家满屋子都是药味。四姐叫小玉找来三只碗,将药分开,让武大叔和大婶以及翠兰小姐都坐起来一人喝一碗。文瑞道:“你这金簪花能治得了这病吗?”四姐道“一定可以的!”文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金簪花在温阳县一带地方到处都有,特别是这五六月里更是生长旺盛,黄黄的小黄花下有一空心独茎立在地上,地上有一圈叶片平铺开来。等药凉了凉,武大叔说:“喝吧,这药又不坏事。”三人便端起药来一口气都喝下去了。他们喝了药,肚子里便咕咕噜噜吼叫起来。一会儿,三人都觉得心明眼亮,比刚才舒服多了。四姐说:“大叔,你们都没事了,可以下炕来了!”翠兰一听便抢先下炕,高兴地按着肚子在地上蹦了几蹦。小玉问道:“翠兰姐,你果真好了?”“好了,好了,死不了啦!”翠兰放开按在肚子上的手又在地上蹦了一下,便和小玉抱在了一起。武大叔和武大婶也随即下炕来,对着四姐倒头便拜。四姐急忙拉起二人说道:“折杀小女子了,小女子才来庄上,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二老和翠兰妹妹的。”武大叔一家还是千恩万谢。四姐拉他们坐在炕沿上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起身告辞。这时,小玉忽然独自哭泣起来,翠兰知道她是想起了她的父母和哥哥,便设法来哄她。四姐、文瑞、武大叔和武大婶看着眼里也都落下泪来。大家劝了半天,小玉才止住了哭泣,她说道:“你们不要劝我,我是为翠兰姐姐和大叔大婶高兴的。”有诗为证:

    可怜崔小玉,滴泪想双亲;

    哥也相随去,开门独一人。

    当天晚上,四姐让崔母服了一粒天宫里带来的百效金丹,崔母顿觉舒服多了,一夜好睡。二日清早,崔母的病已是好清。文瑞母子二人对四姐也很是感激。早饭后,老人让文瑞去村里借了些香烛红纸,找人写了对联和崔老员外的牌位,让他二人在这简陋的窑洞前欢欢喜喜拜了天地。村里人听说文瑞引回个天仙般的好媳妇,也都来祝贺。有诗为证:

    新人确是美如仙,邻舍家家喜气沾;

    互助互帮习惯事,大爷大婶乐夸喧。

    那时,温阳县各村镇肚子疼的人很多,大部分是穷苦人。有的村镇病情更是凶险,得病的人上吐下泻,腹痛如刀绞。四姐用几棵金簪花霎时治好武大叔一家三口的消息迅速传开,温阳县许多穷人都出动去采金簪花——神奇的是不管患者的病情有多严重,一服这汤药准能好,真是立竿见影,效若桴鼓。有诗为证:

    路边溪畔女和男,个个欢欣露笑颜。

    老少釆摘花骨朵,人人感谢四天仙。

    金簪花的奇效,让县城里的一些些为富不仁者看准了商机,纷纷雇了人漫山遍野去采,想要垄断这神奇的草药。可他们的人早早出去,傍晚却总是空手而回,都说这草药已被人采光了,他们跑了一天,也不见一株。可是患者的亲人出去,却是并不难找。有些富豪偏是不信,他们亲自上山,躬身钻沟,一个个累了个气喘吁吁满身臭汗,却真是找不到一株半棵。他们还是不死心,便偷偷地跟着穷人们跑,可人家采起来是金簪花,他们拔起来却变成了刺叶小蓟,叶片周边锋利的针刺刺得他们的手指直流血,他们捏捏手指,咬咬牙,只好作罢,他们哪里知道,这方圆百里的金簪花都是被四姐吹了仙气的。

    一个多月过后,这种类似霍乱的怪病在温阳县境内便不见了踪影。这神奇的金簪花它是何物呢?其实它就是蒲公英。往年,这草花在温阳县是再普通不过了的,像地畔败酱这种苦菜花一样,只是人们不完全懂它们的功效,对它们不注重而已。从此,温阳县的穷苦人谁都知道崔家庄有个十分有本事的媳妇叫张四姐。崔家庄的乡亲们抽空帮文瑞整修粉刷了两孔窑洞,大娘大婶们还送来几盆花草,为文瑞和四姐收拾起一孔“新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崔母头上的白发一天天少了,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健壮起来。

    秋后,有收购古玩的商人走村串户,四姐卖了几件首饰,让武大叔帮文瑞买了几亩地,还买了一头大黄牛。接着,四姐又把小玉收留在身边,像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白天,文瑞劈柴挑水喂牛,四姐纺花织布,小玉喂鸡,伺奉崔母。夜晚,四姐教文瑞和小玉读书,在清晨,四姐还教小玉练功,习武。崔文瑞天生聪明,他小的时侯,崔母已用沙盘教他识了不少字,如今得到四姐教诲,很快便可以自己读书了。小玉骨软身轻,纯敏有灵气,又得仙子真传,经过一冬苦学苦练,她很快就成了一位小女侠。到了第二年春天,崔文瑞将另三孔旧窑洞都整饰的焕然一新,他顾木匠打了院边几棵柳树,又雇来泥瓦匠盖起几间瓦房,还修起了院墙,安上了大门,俨然成了崔家庄一户象样的人家。

    这才是:

    运去飞鹰坠,时来枯树荣;

    员外该欣慰,崔母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