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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诚川听那胖妇人喊出“御贡之物”时腿就是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三爷!”小厮伸手扶稳蔡诚川,低声问,“怎么办?”
怎么办?跑啊!
蔡诚川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厮,撞开正要走进来的衙役,往当铺外面冲!
但当铺外面还有三个衙役呢,见有人撞倒同伴想逃跑,他们一起扑上去将人按下!
“混帐东西,还敢攻击衙役!怕不是个逃犯吧!”扭着蔡诚川一支手臂的衙役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蔡诚川的肋骨上,疼得他嗷嗷叫!
“堵住他的嘴,别让他乱喊乱叫的惊了街邻!”按着蔡诚川头的衙役站直身体,从怀里扯出一条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水粉帕子团吧团吧塞进了蔡诚川的嘴里。
“呜呜呜!”蔡诚川狼狈的趴在地上踢蹬着腿,嘴被堵住想喊自己是成义伯府的蔡三爷也喊不出来。
路路升当铺的简掌柜冷眼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蔡诚川,回头往档里隔板处看了一眼。
隔板上有一个洞,内间的人可以通过那个洞看到外面的情形,想必主子已经看得清楚了。
谢芙雅见衙役冲进来把蔡诚川的小厮也押了之后便起身退到了后院。
“衙役那边打点好了吧?”谢芙雅问年青人。
“主子放心,都打点好了。”年青人恭敬地答道,“小人也会跟着一起去府衙,保证不会让这两个人半路逃脱。”
谢芙雅点点头,“那摔碎的瓷瓶一块也别少的给送到府尹大人面前才行。”
“是,小的明白。”年青人道。
一切安排妥当,谢芙雅这才带着如诗从后门小巷出去乘车离开。
回到驸马府,谢芙雅才知道她离开没多久,成义伯府的二太太便过来了。
谢芙雅都替二太太这个婆婆委屈,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实在是太忍辱负重了!
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衣裳、拆了头饰,谢芙雅才去见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正在屋子里看书,听说谢芙雅来了便放下了书卷。
“娘亲在看什么书?”谢芙雅走进来给安阳公主请了安,凑到娘亲身边软声地问道。
“看些修身养性的书。”安阳公主将书卷推到一旁,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今儿上午你婆婆来过了。”
谢芙雅眼帘一垂淡声道:“回府时听下人禀报过了。”
安阳公主见女儿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就有些堵。她将茶盅重重地放到手边的桌上,脸色也是一沉。
谢芙雅见安阳公主有生气的前兆,忙拉着娘亲的手哄道:“娘亲别生气,女儿只是不想回成义伯府,更不想……更不想与那蔡诚山圆房!”
安阳公主这次没宠着谢芙雅,用力甩开她的手哼声道:“你还惦记着和离是不是?你啊,任性胡闹也该有个分寸!蔡二太太来跟我说起你在成义伯府的所做所为,真是……真是让我这张脸发烫啊!”
谢芙雅皱眉抬起头望着安阳公主,“太太说什么了?我在成义伯府又做了什么令娘亲觉得难堪的事?”
安阳公主气哼哼地侧过身不理谢芙雅。
谢芙雅见娘亲这样便知道二太太此次来驸马府怕是没像以前那样客气,而是告了她不少状吧。
说来,谢芙雅承认自己这个儿媳妇当得的确不够好,概因她重生后根本不想再与蔡诚山做夫妻,言行间多少都有故意无礼之举。
但现在安阳公主因她几次三番提出“和离”之求而不满,又听了二太太的告状而生她的气,谢芙雅自知不可再提和离的事,要是安阳公主气大了再赶她回成义伯府可就糟了。
想到此处,谢芙雅再次伸出手挽住安阳公主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娇声道:“娘亲,您别生气啊。您倒是说说伯府的太太说了女儿什么不是,女儿知道了以后好改呀。”
安阳公主瞥了一眼撒娇的小女儿,没好气地道:“琥珀,你跟小姑奶奶学学今儿成义伯府的二太太都说了什么!”
琥珀是安阳公主身边的丫头,二太太来驸马府诉苦告状时,她是在屋里服侍着的。
琥珀道了声“是”,上前一步朝谢芙雅福了福后道:“今天成义伯府的二太太来府里,进门给公主行了礼后便开始掉眼泪,惊得公主问她发生了何事。”
谢芙雅一听二太太进门就哭,眉心就拢了起来。
琥珀将二太太进府后跟安阳公主诉苦所说的话绘声绘色地重复了一遍。
原来,二太太见到安阳公主后便先示弱地落泪,然后就说是来请罪的。安阳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却不是那种随便身份压人的皇女,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前提下温声安抚二太太,让她慢慢道来。
二太太便说她那不肖子蔡诚山婚后如何慢待了谢芙雅,导致二人至今未曾圆房。如今蔡诚山知道错了,也有心悔改,想与谢芙雅好好过日子、做对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但谢芙雅似乎并未原谅蔡诚山,一听圆房便回了娘家!
安阳公主自然知道女儿是为何回来的,虽然心中也怪蔡诚山当初的风流与不重视女儿,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既有悔改之意,作为妻子的谢芙雅的确不该再将其拒之门外,更不该跑回娘家来!
二太太说完请罪的缘由,又说了几件谢芙雅与同辈小姑们相处的事。特意提到去梁王府赴宴那次,她拒绝与苏表妹同乘一辆车的事。虽然二太太说起此事时都是说苏表妹逾越、不懂规矩,但听在安阳公主耳中却是女儿当了县主后便开始目中无人,不将成义伯府里的长辈和小姑们、甚至是客人的苏表妹放在眼里了!
单是拒绝与丈夫圆房一项,谢芙雅便可以被休弃,怕是还要背上难听的污名!
和离是夫妇双方不睦、自愿斩断夫妻缘分;休离却是因女子一方有过错,不为夫家所容忍而由丈夫单方写下休书、将女子赶回娘家!前者算是“和和气气”的分开,后者则对女子名声有碍,甚至会影响她族中其他已婚和未嫁女子的声誉!
这也是谢芙雅一直想要“和离”,而非破罐子破摔的逼蔡诚山休离自己的原因!她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曾恶意羞辱自己、上辈子又害死自己的男人毁了名声!要毁也是蔡诚山的名声臭了才对!
“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些啊。”谢芙雅听琥珀说完,心中不气不恼。
“这些还不够吗?”安阳公主见谢芙雅如此云淡风轻,沉不住气地转头斥道,“不敬长辈、不睦小姑、不敬夫君!不圆房便没有子嗣!我的娇娇,这七出之条你算算自己占了几条!”
“娘亲,女儿对成义伯府的几位长辈可从未不敬过!”谢芙雅辩解道,“老太太让我给五房的蔡三爷谋个差事,我不也去梁王府给他讨来了?我对府中三位太太可都是谨守小辈礼!说那早晚未去太太房中请安服侍之事,就如太太所言是她免了我晨昏定省的,长辈之言我岂敢不遵?”
“你……这时候你又遵守长辈之命了?”安阳公主听到谢芙雅的辩解,真是要被气死了!“便是婆婆说不需要你晨昏定省,你自己也是要守这个礼的!直到你婆婆再三告知你不用去,你方能真的不去!”
“女儿太实在了,以为二太太说得就是如此,哪知道还要虚应几次。”谢芙雅委屈的低下头嘟囔。
这话倒不是谢芙雅作假,刚嫁进成义伯府时她是真的以为二太太那样说便是伯府的“规矩”,哪想到那么多弯弯道道。
“是我的错了。”安阳公主抚额叹息道,“若是给你陪嫁个嬷嬷便好了!当初因你不喜奶娘、嬷嬷在身边多嘴左右主子,我便纵了你的性子没派个跟你嫁过去,才会有今日这种情形啊。还有那日去梁王府赴宴归家,你为何不让那位表姑娘上你的马车?你先是蔡家的儿媳、后才是敬义县主!怎可慢待府上的客人?”
谢芙雅心中也是叹气!勾皇后在她心目中是个睿智的女人,但为何她生的儿女要么平庸无为、要么刻板守规得厉害?应该是因勾皇后早逝之故,若是她还活着,太子舅舅与娘亲绝对不会是今天这副样子!
“娘亲容我为自己辩一辩!”谢芙雅扬声道。
安阳公主眼尾一挑,“你还要辩?那就说来听听!”
谢芙雅站起身提裙跪在安阳公主脚下,“那苏表妹是个有心机的,之前她明明心中对女儿不满,去梁王府时与伯府世子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但归程时她为了在各府太太、奶奶面前抬高自己的身份,才会想要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县主之封虽不如娘亲的公主高贵、有威仪,但也是皇家所赐,岂容苏氏利用!”
安阳公主倒是不知道那位苏表妹是个有心机的,听谢芙雅这样一说便皱起眉心,“竟是如此?”
“女儿知道娘亲是为了我好才会如此生气,但女儿真的与蔡诚山无法再做夫妻!所以请娘亲不要再逼女儿与他继续勉强在一起!若是和离不成,女儿宁可去庵里当姑子去,也要与他断了瓜葛!”
安阳公主被谢芙雅的坚决震惊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女儿是真的不想跟蔡诚山做夫妻了!并非她之前所想的小夫妻闹别扭那般简单!
这当了尼姑便与红尘断了一切联系,夫不再夫、而爹娘也不再是爹娘了!女子说这样的话,多是心灰意冷、生有绝决之意了!
“你这孩子……唉,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安阳公主又叹了口气。
和离也罢、休弃也罢,说出去真的都不好听啊!男人和离之后不耽误续娶,最后吃亏的还是女子!女子再嫁怕就挑不到条件合适的夫家了!
“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起来吧。”安阳公主还是偏心女儿的,她道,“和离这事儿你先别整日挂在嘴边,待我与你父亲商议后再跟蔡家提。”
谢芙雅闻言心中阵惊喜,“娘亲,您同意……同意我和蔡诚山……”
安阳公主伸出手挡住谢芙雅的红唇,“娇娇,娘亲再容你最后任性一次,以后可不会事事由着你了。”
“女儿知道了!”谢芙雅高兴地站起来依偎到安阳公主身上,眼底微湿地道,“谢谢娘亲!以后……以后女儿不会再任性胡闹了。会好好的孝敬您和爹爹,也会好好的扶持哥哥。”
安阳公主无奈地摇头苦笑,“怎么就生了你与你哥哥这两个混世大小魔王!好在我还有芙晴这个懂事又规矩的女儿聊以慰藉。”
听到安阳公主幽幽的感慨,谢芙雅不禁破涕为笑。她知道娘亲还是护着她、宠着她的,否则这种婚姻大事岂是她三言两句便能说得动的!
“你要与蔡二郎和离这事先别跟你哥哥说,免得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去。”安阳公主提醒谢芙雅道,“或是去寻那蔡二郎的晦气!”
“女儿知……”
“公主、县主!大爷出事了!”屋外传来妇人惊慌地呼声!
安阳公主一怔,谢芙雅则是身子一僵!
哥哥出事了?难不成鲁国公世子程淞没来得及阻止那两个人的挑拨或破坏?
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年轻媳妇进来向安阳公主和谢芙雅行了礼,然后便慌张地道:“禀公主、县主,方才大杨疾驰回府,说咱们大爷在行宫出事了!”
这年轻媳妇正是大杨去年新娶的媳妇楚氏!
“倬哥儿在行宫出什么事了?大杨可说了?大杨人呢?让他进来禀报!”安阳公主初闻消息略有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事情没搞清楚前,谁也不准把大爷有事的事乱说出去!若有违者打二十板子立即发卖了!”
楚氏打了个哆嗦,垂首低声道:“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将大杨叫进来。”
很快,谢倬身边的随侍之一大杨被带了过来。
隔着纱屏,大杨向安阳公主与谢芙雅禀报了行宫里发生的事。
“大爷监管的工事处发生了两批工匠持械相斗之事!”大杨隔着纱屏禀报道,“大爷上前阻止劝说时伤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