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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在京中的皇子皇孙们都要进宫与太后、圣上和后宫娘娘们共度佳节。那时他生过一场病刚痊愈不宜跑跳,便站在廊下由宫人陪着看年幼的皇子和皇孙、公主郡主和其他与皇室有亲缘关系的小孩子们在那里玩灯。
赵熙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自己非常羡慕能肆意奔跑玩耍的孩子们,心里着急、不高兴还摔了宫人拿给他的跑马灯。宫人害怕的跪下来请罪,他抬起小脚踹了那个宫人的肩膀一下。
“有本事就自己去拿灯,迁怒个宫人做什么?”一个小女孩儿不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六岁的赵熙转头,就看到一个脸色苍白、明明天不冷却披着薄披风的小姑娘从殿内走出来。
这个小姑娘就是七岁的谢芙雅,白肤明眸、珍珠饰髻的漂亮小女孩儿。
“雅姐姐。”赵熙很喜欢安阳姑母家的这位表姐,因为三四岁的时候只有她肯带着他玩儿。
谢芙雅走到赵熙身边,打量了一下这个表弟,声音软糯却有丝倨傲地道:“做什么生气拿下人撒气?这是无能主子才会做的事。”
赵熙被喜欢的表姐给训了,羞愧的低下头。
“我听说你前阵子生了病,最近可好些了?”谢芙雅问。
赵熙点点头又摇摇头,“太医说了不让跑跳,整天怪没意思的。”
说着,赵熙转眼看向了在殿前提着灯笼跑来跑去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们,眼里盛着满满的羡慕。
谢芙雅掩口咳了一声,哼声道:“八月十五是赏月,正月十五才是赏灯。你该抬头看天上圆圆的月亮,看他们手里那些灯作什么?”
六岁的赵熙一愣,那时的他对节日风俗还是一知半解,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节要这样过、那个节要那样过。
大魏的风俗就是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都赏灯、放灯,正月十五吃元宵、八月十五赏月吃团圆饼。上街赏灯是件趣事,大人孩子都喜欢,所以渐渐的逛街赏灯成了这两个节日的重头戏。
赵熙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圆、十分明亮!
“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的月亮才是最圆最亮的。”谢芙雅软糯的声音在赵熙耳边回荡,“明天我要放灯许愿,熙弟你要不要一起?”
仰头看着月亮,被皎洁月光照得双眼有些发花的赵熙喃喃地低声应道:“要……一起放……灯。”
“放灯?放什么灯?”谢芙雅皱紧眉头看了一眼罗长寿。
罗长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位熙四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倬筹备的游船非常成功,受邀的朋友们都非常欢喜。特别是准备的美酒佳肴,更是令食用者多次打听厨子是哪个。
赵熙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酒、桌上几味他喜欢吃菜肴和点心也都尝了尝。后来众人站在船头处迎风而立,欣赏两岸美景时,赵熙感到有些头晕。
谢倬忙让船上服侍着的小厮扶赵熙下去船舱休息。
程淞有些不放心,跟着一起下去。
到了船舱,还清醒着的赵熙让程淞不必担心,赶他去与其他人玩耍。谢府的小厮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熙四爷,见赵熙似乎也无大事,程淞才离开。
程淞一走,罗长寿才松了口气,叫来了躲在隔壁船舱的谢芙雅!
谢芙雅进入船舱不一会儿,躺在榻上的赵熙就开始喃喃自语、手脚乱舞。
罗长寿不知道赵熙怎么会这样,稍稍慌张了一下。谢芙雅让他端碗凉水过来,慢慢给赵熙喂下。喝了水的赵熙就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熙弟。”谢芙雅站在榻边轻声唤赵熙,“熙弟?赵熙?”
“雅姐姐?”赵熙睁开眼睛,但他眼中毫无焦距,明显还处于迷.幻之中。
谢芙雅有些愧疚地从怀里抽出帕子拭了拭赵熙额头上的汗珠。
蟹子美味,但赵熙这一生都不想碰这种东西!因为他对蟹子过敏,吃了之后会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神智迷乱,清醒后又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所以他从不食蟹,在外面吃东西时也会很小心。
今天端上桌的点心中有道赵熙最喜欢的桂花黄,谢芙雅命人磨了醉蟹粉掺在里面!酒泡过的蟹子腥气已经不重,再有桂花的香味做遮掩、点心师傅的秘方调配,赵熙也没吃出来!
现在的赵熙已经如同醉汉、不能清醒思考,这也是谢芙雅想要的结果!
“熙弟,你可知道五鬼星?”谢芙雅压低声音凑到赵熙耳边问道。
“嗯?”赵熙的眉头紧锁,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似乎在抗拒。“什么?”
谢芙雅也是第一次尝试用这种方法套别人的话,心中既紧张又害怕。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望风的罗长寿,谢芙雅咽了口唾沫后放低身体、稍大声些问道:“熙弟,你可知道五鬼星是什么?”
“五鬼……星?”赵熙的眼中闪过迷茫,脸上的表情渐渐有点儿纠结,“五鬼星?雅姐姐,你……你快……”
说到这里,赵熙突然抱住自己的头蜷起身体,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谢芙雅吓了一跳,忙扶住赵熙的双肩,免于他摔到地板上!
“赵熙,你怎么了?”不会是醉蟹粉放得多了,令赵熙太难受了吧?
“雅姐姐!”赵熙松开手,与谢芙雅担心地视线相对,“你……我对你……”
“嗯?”谢芙雅挑眉,没听清赵熙说什么,“你说什么?是不是想说五鬼星的事?”
赵熙听到“五鬼星”三个字就皱眉,用一只手狠狠地敲自己的头。
谢芙雅怕赵熙打伤自己,连忙抓住他那只手,“你在做什么?”
赵熙手腕一翻反抓住谢芙雅的手,猛的抬头看着她!
谢芙雅的心一颤,她感觉赵熙的眼神有些怪!既不是方才的失神迷茫、也不是清醒的样子。
“芙雅。”赵熙轻叹一声,伸手把谢芙雅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谢芙雅惊得尖叫卡在喉咙里,伸手抓过榻边矮几上方才给赵熙喂水的茶盏就要敲人!
呯!船舱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放风的罗长寿根本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也没看到人影走过来,门就被人踹开了!而他也被踹得飞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啪啦!谢芙雅手里的茶盏掉到地板上摔碎了,她惊愕地扭转着身体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玄衣程淞如同一头黑豹,身上散发着凛凛寒气!
谢芙雅用力推开赵熙,埋头就想往旁边躲。
程淞快如闪电地移身到谢芙雅身边,大手如钳的抓住她的手腕一拧!
“啊!”谢芙雅疼得哀叫一声,双膝一软险些跪到地上!“放手!”
程淞眉心一拧,另一只手向下一捞抬起了谢芙雅的下巴。
动作挣扎间,谢芙雅头上的小厮帽子掉到了地板上,露出绝丽的容颜。
“是你?”程淞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怒意瞪着自己的小女人。
手下一松,程淞放开了谢芙雅。
谢芙雅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程淞拧下来了,即使他松开手,自己一时也无法将手臂回归原位!
程淞看了一眼谢芙雅后来到榻边,扶起气息不稳、双眼紧闭的赵熙。
“四爷?”程淞低声唤道。
赵熙没有回应,程淞双眸一寒,转头看向皱眉着脸揉手臂谢芙雅。
“你们对赵熙做了什么?”程淞站起身,慢慢走向谢芙雅,“谋害皇孙,你们知道是什么罪吗?”
谢芙雅冷哼了一声,放下手迎视着程淞,“谁谋害皇孙了?程世子可有什么证据?”
程淞咬咬牙冷笑,“证据?梁王府的熙四爷上了你们谢家的船喝了些酒、吃了些东西后便神智不清的躺在这里,还需要什么证据!”
谢芙雅暗骂程淞多事!
船二层上的人应该是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延伸过来。
“赵熙神智不清并不一定是有事,待上了岸请太医来诊一诊便知道!”谢芙雅冷声地道,“程世子注意措词,别随便诬赖好人!”
“好人?”程淞嗤笑一声,“那我倒要问问敬义县主,你为何女扮男装鬼祟的躲在船舱里?”
谢芙雅与谢倬在家中商议时就考虑过一旦事败、自己被发现这一环该如何应对,所以程淞问她,谢芙雅并不慌!她整理好自己身上的小厮衣衫,从地上拣起帽子重新扣在挽了个髻的头上。
这时,上面的人也都跑到了门口,看到被踹烂的门板、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厮、榻上昏迷的赵熙……还有对峙状的两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谢倬请来的一位朋友诧异地看着对峙的两个,突然觉得那个站着的小厮有点儿眼熟!
“妹妹?”谢倬怪叫了一声冲进船舱,跑到谢芙雅的身边一把摘掉她头上的帽子,“你……你怎么在船上?”
哥哥,你这戏作得太假了!
谢芙雅被谢倬浮夸的作戏表现酸爽到,皱着脸偏过头不忍直视谢倬瞪得牛眼般大的双眸。
“原来是敬义县主?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呢。”之前那人揉了揉眼睛道。
程淞在谢倬等人过来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但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谢芙雅的身上。
“哥哥,我是……我是听说你租了船游玩,便偷偷潜上船来。”谢芙雅按着之前对好话道,“本来就是想在下面看看风景,谁知道……”
“那你为何在这间船舱?”谢倬问。
“我……我是听到动静想过来看看,看到熙弟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让小厮倒水给他喝。”谢芙雅道,“正喂水呢,程世子就突然踹坏舱门闯了进来。你看,茶盏都被他吓掉摔碎了!”
谢芙雅指着地板上摔碎的茶盏瞪了程淞一眼。
谢倬请来的朋友都进了船舱,与谢芙雅见过礼后都想过去看看赵熙,但被程淞横身拦下。
“谢兄,还是快些让船只靠岸,为熙四爷请太医过来看看的好。”程淞对谢倬道。
“对,对!快些让船靠岸!”谢倬对着门口站着的小厮喊道。
谢芙雅走到罗长寿身边蹲下来,见少年捂着胸腹的位置表情痛苦,嘴角有血迹。
“伤得很重?”谢芙雅有些担心地问道。
看地上碎成几块的门板,可想而知方才程淞那一脚的力道有多大!连门板带罗长寿都给踹飞出去了!
罗长寿呼吸轻浅,不敢用力喘气。
“小人……小人的肋骨可能是……断了。”罗长寿颤声道。
谢芙雅心一紧,忙让罗长寿不要动,待船靠岸就叫大夫过来看一看。
谢倬命船夫将船向最近的码头靠岸,又将几位朋友请回二楼,才回到船舱里来。
看着船舱里的一片狼籍,他心里又慌又急,面上也有些显现。幸好这种情况下有这种表情也正常,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哥哥,罗长寿的肋骨可能被程世子踹断了,船到岸后你让人速速请位大夫过来给他看看。”谢芙雅对谢倬道。
谢倬看了躺在地上的罗长寿一眼,叹息地道:“好。”
谢芙雅知道今天的计划失败了!但好在她和哥哥预演过失败后如何解释、处理,表面上不会有什么破绽和把柄被人拿捏。但此番行动必会惊扰了梁王,从此以后他们与梁王算是彻底的对立了!
“雅姐姐?”榻上的赵熙又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身子还不安地在榻上翻了几下。
谢芙雅走到桌旁拿起另外一个茶盏倒了杯凉水,然后端着走向赵熙。
经过程淞身边时,谢芙雅以为他会拦她,但程淞并没有动作!
谢芙雅突然胸口涌上一股气!
为什么这个程世子总阴魂不散地出现呢?这次若不是他突然出现,也许她就从赵熙的口中问出五鬼星是什么意思了!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他阴魂不散,哥哥又怎么会在乐鹿园得救?
谢芙雅脚下一转,又走回到程淞面前。
程淞看到谢芙雅没去给赵熙喂水,而是端着茶盏又回到自己面前,他挑眉望着她。
谢芙雅将手一伸,将茶盏举到程淞面前,“还是世子喂熙弟喝水吧,免得你又说我要谋害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