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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业虽然醒了,但成了一个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废人。
谢芙雅想到“梦”中那个对梁王泄露所谓天机的人。她虽然没看到过那个人的脸,但通过他所说的话便能猜到此人一定就是这一世给梁王批出“五鬼星”的人——应业!
因这个应业上一世的一句“谢家与皇家的血脉相合所出之女有**之命”,谢芙雅和姐姐谢芙晴便不声不响地被投毒、最后死于内宅!原来他才是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但这一世为何应业的预言变成了“五鬼星”?
谢芙雅有些疑惑,难道这一世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了?
中秋节一事清醒后,谢芙雅从谢倬那里知道真相后真的气得不轻,连着好些天不理哥哥!谢倬赔了不少不是,又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程淞身上,才算哄好了妹妹。
谢芙雅倒没有因为那晚的事怨恼程淞的,原因有二。
一是她理亏在前,用双生子欺骗、作千赢了与程淞的赌局,程淞欲讨回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哄着哥哥谢倬一起诈她,令谢芙雅有点儿生气。现在扯平了,彼此互不相欠,再见面倒能坦然了。
二是那晚她可能因为哥哥遇险而失了神智,迷乱中扎了程淞一刀,令他因伤势较重不能如愿成为北关征讨先锋官。这对一心想去北关的程世子来说,是很重的打击。
等程淞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宣文帝那边却又不同意他去边关了。应该是考虑到鲁国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在北关出了事怕是不好。所以程淞现在还留在京中,继续在工部当那个行宫修葺的总督建。
这也算是改变了程淞的命运吧。
谢芙雅对应业心生怨恨,却不想他此时已不能言语!那梁王后续又会怎么做呢?
说到“谢家与皇家血脉结合所出女子未来会是**”的预言,谢芙雅倒另有理解!
从字面理解,当下的确只有驸马谢渥与安阳公主所出的三个子女符合此预言,但将来谁又能保证以后姓谢的男子不会娶皇家女子呢?另,若是谢姓女子嫁给皇子皇孙呢?这也是符合应业的预言之词啊!
若是谢姓女子与皇子或皇孙生下的女儿将来出嫁生下的儿子灭魏呢?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才是五鬼星吧!
梁王怎么可能防得住!倒是因为一句不清不楚的术士之言,上一世害死了姐姐、小外甥和她,这一世又要除掉哥哥谢倬!这样的人若是当了帝王,又得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的疑心之下!
谢芙雅并非伟大到替大魏黎民百姓忧心梁王是否是位明君,而是知道梁王上位,自己与家人定会倒霉、难保全!
上一世是姐姐与她成了梁王登基帝位的垫脚白骨,这一世又要害她的哥哥谢倬吗?
谢芙雅握紧手里的帕子,沉思了片刻后她对骆妈妈道:“妈妈在宫里呆过,想必对圣上的一些喜好也有所知晓。妈妈觉得近几年太子舅舅哪里做得不好,引得圣上对他屡生不满?”
骆妈妈有些惊讶地看着谢芙雅,“县主怎么会问起这个?”
女子鲜少过问政事,甚至是不被允许过问政事!便是宫中的娘娘们,也不敢轻易谈论政事,何况宫外的普通女子!
宣文帝早年对太子是十分看重的,但最近几年常常会斥责太子办事不利、行事荒唐!甚至还动过废子太子的念头!若不是朝中老臣极力阻止劝谏,太子没准就已经被废了!
也正是宣文帝曾有意废太子,令梁王心中有了不该有的蠢动。
“相信妈妈心中也通透。”谢芙雅望着骆妈妈道,“梁王对储君之位惦记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五年前他便收集太子错处、纠集一些臣子向圣上进言废太子之事。幸亏有老臣相护,太子舅舅才无事。但从那以后,圣上似乎对太子舅舅越发苛刻起来,坊间已有流言四起,说圣上厌弃了太子。母亲与太子舅舅是亲兄妹,我想着如果太子舅舅出事,我们也难保全啊。所以我想知道,为何会如此?”
这些话,谢芙雅连对父母都未曾说过!骆妈妈是在宫中服侍安阳公主的老仆,绝对的忠诚可信,所以谢芙雅才敢与她说这些。
骆妈妈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地道:“县主果然与普通女子不同,您幼时进宫,钦天监的许天官便夸您聪明伶俐,若过十八必是女中佼者。当时公主听了还十分生气,说许天官有诅咒县主您活不过十八岁之嫌。如今看来,奴婢倒觉得许天官的话有些道理。”
敬义县主一开始说的话,便也与普通内宅女子不同啊!
还有过这等事?谢芙雅完全没有印象!但上一世她的确没活过十八岁,生日前夕便被苏薇柔毒死在成义伯府!
“圣上正值盛年,而太子也是有为之年。这皇家亲情本就淡薄,父子间生出猜忌、嫌隙也是有的。”骆妈妈道,“加上有旁人在君侧挑拨,圣上难免就对太子生了疑心。再碰上几件太子殿下未能处理好的差事,圣上借机斥责、打压太子几句,便会令外人感觉圣上厌恶了太子的错觉。”
“错觉?”谢芙雅挑眉,“妈妈的意思是圣上只是防备太子舅舅太早的惦记那个位置,而非真的厌恶和要废了太子舅舅?”
骆妈妈摇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敢乱说,但太子殿下是勾娘娘所出,依着圣上对勾娘娘的情份与诺言,只要太子殿下不动其他的心思,圣上也不会真的废了太子的。”
“其他的心思”,指的是让宣文帝早些退位、然后新帝即位吗?太子当得久了,谁不想当皇帝呢?更何况旁边还有兄弟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失去太子之位,新的储君必会对前太子一家赶尽杀绝,一个不留、以绝后患!
上一世便是如此,梁王成为储君后未动前太子一根汗毛。可宣文帝驾崩、梁王登基后,第一道密旨恐怕就是除掉太子及其所有儿女!而谢芙雅自己也是在新帝登基没多久,被一碗毒汤送上黄泉路。
听骆妈妈这样一说,难道太子舅舅若想保住储君之位,例是在低调行事、在宣文帝面夹着尾巴当个孝顺儿子?
“县主、骆妈妈,隔壁庄子来人了。”屋外响起丫头的声音,“说是来借些炭火。”
炭火?不过才八月,怎么需要起炭火来?
骆妈妈走到门外,与那传话的丫头道:“你带着人去找英伯,从库里调一筐好碳匀给那人。”
丫头应了一声后离开,骆妈妈复又进入室内。
谢芙雅隐约听到骆妈妈让人去取炭,便纳闷地问道:“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就有人要有炭了?隔壁庄子是哪家的?”
骆妈妈垂首答道:“隔壁庄子原是永郡侯府的产业,去年年底前不知卖给了哪家。永郡侯府的下人都搬了出去,由新主人派了仆役过来。那新主人年后过来住了半个多月,从我们这儿匀了一筐炭过去用。上个月也过来住了几日,不知做什么用也匀了半筐炭过去。”
所谓“匀”,便是将多库存的炭平价卖给对方,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个庄子的人倒是熟悉起来。
“最好还是打听清楚,免得出什么事。”谢芙雅对骆妈妈道。
“是,奴婢会派人再仔细的查查。”骆妈妈垂首应道。
谢芙雅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便让骆妈妈下去休息。
骆妈妈离开没多久,谢倬便打着哈欠来找谢芙雅了。
“哥哥可睡得足了?”谢芙雅调侃地问道。
谢倬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坐到了窗边软榻对面的桌椅旁。
“妹妹可住得还习惯?昨晚睡得好吗?”谢倬问。
“还不错。”谢芙雅答道,“是有些认床,但因为太累,很快便睡着了。我听骆妈妈说,昨晚哥哥四处巡视,直到天亮才去睡。我觉得哥哥不必如上经亲历亲为,交给庄头安排人去做就是了。”
谢倬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不赞同地道:“头两晚还是我亲自确认了好,交给那些粗汉子我不放心。”
谢芙雅掩口轻笑。这个哥哥平日里心大得很,这会儿又说庄里的仆役是粗汉子了。
“哥哥巡视了一晚可有什么发现?”谢芙雅打趣地道,“可知隔壁的庄子是哪家的?新主人又是哪个?”
谢倬一听谢芙雅问这个,马上来了精神!
“当然有所发现!也知道隔壁庄子是谁家的!”谢倬道。
谢芙雅有些意外,她只是随口说说,不成想谢倬竟真的都知道?
“昨晚我巡视庄子,发现庄子里一些仆役将外面的混子放进来,聚到一处赌钱。”谢倬得意地?道,“他们正赌得欢实,被我当场逮到!不过只是训斥几句就将人放走和赶走了。还有西边那篱墙,有一块被野狗掏出个大洞来,能容一个壮实的男子钻进钻出!我看到了先用杂物堵上,正打算一会儿告诉庄头儿找人修整上。”
谢芙雅也把谢倬的话默默记在心里,稍后跟骆妈妈说一说。看来这庄子的确得巡察一下,发现问题早些解决,比出了事再修补要强。
“至于妹妹你问的隔壁庄子是谁家的……其实我也是昨天午后才知道的。”谢倬脸上浮起怪异的表情,像是无奈、像是厌恶、又像是觉得好笑。
谢芙雅看着谢倬怪异的表情,笑着问道:“哥哥那是什么表情?莫不是认识隔壁庄子那个总是借炭的新主人?”
谢倬摸了摸鼻子悻悻地道:“认识倒是认识,其实妹妹也认得。”
“哦,是哪位啊?”谢芙雅越发的好奇了,“哥哥快说。”
“隔壁庄子是鲁国公府新买的产业。”谢倬道。
鲁国公府?谢芙雅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隔壁原是永郡侯府的庄子竟然转手给了鲁国公府!自家人还真是与鲁国公府有缘!
“哥哥怎么知道的?”谢芙雅挑眉问道。
“因为……因为刚才鲁国公世子程淞派人来我们庄子上,说是打了几只兔子和其他野/味儿,准备烤来吃。知道我在这边儿,就请我过去。”谢倬偷眼看着妹妹谢芙雅的表情、小声地道。
呵!谢芙雅偏头呵笑了一声!
这个程淞还真是、真是阴魂不散啊!难道说他有什么不可说的异类癖好?否则他干嘛总缠着哥哥啊?而且方才来借炭是为了烤野/味!
“哥哥准备过去吗?”谢芙雅问。
“听说赵熙也在,烤野/味啊……妹妹你也过去吧?”谢倬不直接回答谢芙雅的疑问,反倒让她跟自己一起过去。
谢芙雅冷笑,“我一个和离的妇人,怎好这个时候随便见外男?”
“和离的妇人怎么了?”谢倬一听谢芙雅自贬,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和离是妹妹自己求的,为的就是自由快活!怎地这个时候又拿这个说事,还一副自卑模样?”
谢芙雅一愣,心中被谢倬这番质问给暖着了。
她的傻哥哥啊!他是疼自己才会觉得和离后的她与过去没有不同,但外人却不会这么看啊。
“是我妄自菲薄了。”谢芙雅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满满的情绪,柔声道,“哥哥只管自己去吧,我不爱热闹。”
谢倬抿抿唇,“那我也让人回绝了就是,我也不去了!”
“哥哥……”谢芙雅感动地抬起眼看着谢倬。
“叫上大杨、小杨,我也去打野/味,回来给妹妹的晚膳加餐!”
谢芙雅:“……”
谢倬说做便做,跟谢芙雅说了两句便离开,说是要去打野/味,还嚷着让人把炭火烧上,仿佛下一刻他便能拎着猎物归来似的!
谢芙雅命下人准备炭火,自己也换身衣服去和谢倬看看庄上有无野味可猎。
安阳公主的这个庄子与隔壁原永郡侯府的庄子不一样,除了占地大之外,庄外一些田地也都属于安阳公主,村民大多是佃户。而永郡侯府的庄子只是单独一个庄子,面积也不大。
谢芙雅换上轻便的衣服跟在兴致高昂的谢倬身后去了庄子的后面,她计划着也许能逮到野兔子和野鸡,结果走得腿都酸了、身上也出了汗,却连个野鸡毛都没看到,更别说兔子了!
谢倬也是喘着粗气,不甘心地道:“怎么我们庄子上没有呢?”
谢芙雅靠在一株树的树干上,看着谢倬气急败坏的用弓抽着草丛。眸光一转,她看到有几个人影朝他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