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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你们将作为BOXE的代表参与练习生交流，好好准备。”
陆景桓就这么盘腿坐在地板上，看上去矮了一截，却是受到所有目光倾注的焦点。
虽然说出来很没有出息，但姜惠元不得不承认，她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脸。
太耀眼了，耀眼得和所有人像是在两个世界。
偶尔几次在公司的走廊碰见，她除了隔老远就大声鞠躬，就只敢偷偷摸摸看对方的背影。
她不是个例，来到BOXE的大部分练习生都是如此。
真正发自内心尊敬的人，不会因为不说敬语就减少敬意，反而更惶恐于对方的平易近人。
姜惠元以前不是NoMad或路涣的粉丝，但见到陆景桓本人之后，对那些再大势再有名气的艺人，好像很难再提起兴趣了。
“嗯……我打算把你们分成三队。
“李佳恩、权恩妃、金施贤、许智媛一队。
“权恩彬、沈小婷、韩霄瑗、Danee一队。
“福富月、王怡人、姜惠元、朴施妍一队。
“各队队长你们自己决定，选曲编舞不限，老师们也不会主动关注——一切都是自主的，我只要结果：交流会当天，BOXE能有三个舞台。”
姜惠元能感觉到，陆景桓已经努力让自己递过来的眼神温柔些，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低头回避。
不光她，大部分女孩都是这样。
“有任何问题，现在就可以提。”
等了两秒，一片寂静中才有人弱弱抬手。
姜惠元定睛一看，又是朴施妍。
在工作的场合，除了她敢仗着粉籍跟陆景桓说几句俏皮话，大家都很小心翼翼。
“曲风不限吗，oppa？”
“不限，但就算站桩Vocal也得给我编点舞。”
陆景桓说完补了句，“歌曲也可以用公司曲库里的，记得到万晨部长那登记。”
“内，明白啦。”
姜惠元跟着朴施妍一起乖乖点头。
然后又见站得最边缘的李佳恩抬手。
“月考可以Cover别人的表演，这次应该不行吧？”
姜惠元一听就知道她是为自己这几个弱鸡问的，毕竟在月考这种连社长、部长都会出席的重要场合，也就几个小菜鸟在硬着头皮用翻唱、翻跳参加审核。
“当然不行噢，佳恩。”
Emmmm……
虽然回应的是佳恩欧尼，但姜惠元总感觉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
练习时长不到两个月的姜某人向来不是厚脸皮，忍不住抠了抠自己的小脑袋瓜。
“所有问题都得自己解决，老师们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吗？”
这句话姜惠元第一时间没听懂，因为是中文，旁边的翻译姐姐传译之后大家才明白。
这倒没什么，大家已经习惯这种节奏了，毕竟公司有不少外国人。
所以对陆景桓一口流利的中文，大家也见怪不怪——再惊讶也惊不过半岛人拿格莱美，前者还有点逻辑可言，后者完全是天方夜谭嘛！
“会帮，但不会主动，一切看你们的意愿。”
陆景桓耸耸肩膀，“能力确实有限的话，求助更专业的人确实是稳妥得多的解决思路，对吧？”
“内……”简单的韩语肯定是会的，王怡人小声点头，怯生生的俏脸惹人怜惜。
“但我希望你们仔细想想，这次交流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BOXE真正看重的是什么——而不是像出道组今天做的那样，只凭自己的理解去对待考核。”
不出姜惠元预料，出道组的五人不约而同低下了头，像金岱妮的这样的内向女孩耳朵已经通红。
这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出道组看着光鲜亮丽，但光是被公司上下时刻关注着，就是无比沉重的压力。
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大家没什么疑问，陆景桓简单打了个气就让练习生们先解散。
姜惠元没空操心管理层的会议，和大家鞠着躬退出了BOXE最大的练习室。
一到门外，熟悉的练习生就凑了上来，连忙询问情况。
姜惠元如实相告，平日还算友善的同期们一下子就绷不住了，虽然不至于说些风凉话，但要么过于激动过于惊讶、要么一语不发。
大家都是年轻人，喜形于色再正常不过，但这些压抑不住的外露情绪还是让姜惠元有些焦躁。
她宁愿有人跟自己吵架，说自己配不上这次交流机会云云。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论实力她确实不配，刚刚的审核评分早就当场公布，她的成绩堪堪脱离末等，很勉强才挤进中下。
姜惠元自己都很惶恐，为什么偏偏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算看进步速度，同样被点名的韩霄瑗和王怡人才算当之无愧吧？
不过她没时间犯嘀咕了，瘦高的权恩彬挤开人群来到她身边，眉眼间带着懵懂，跟个小哈士奇似的。
“欧尼，佳恩欧尼叫过去集合。”
“内。”姜惠元心道得救了，感激地抓着权恩彬的胳臂，任由她带着自己远离人群。
两人进到另一间练习室，环境一下子就安静了，隔音效果好到离谱，里面的人就算蹦迪，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姜惠元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其实乍一看没什么特殊，就是普通练习室的样式，但她从未涉足。
因为这间练习室的门上贴着很醒目的牌子：出道组专用。
这就是……出道组的特权吗？
姜惠元觉得人变得轻飘飘的，脚踩在木地板上莫名黏沉。
“欧尼你……啊？？”
权恩彬见她走路姿势不对劲，话还没说完就惊掉下巴。
“怎么一回头跪地上了啊！”
权恩彬本来就愣头愣脑，现在抠着脑壳更像个小呆瓜，“平地摔吗？Kiyo……”
“呀！Kiyo什么呀！先扶欧尼起来啊！”
李佳恩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张脸抽抽得有点痛苦，还得起身过来扶人。
平时都不怎么交流，今天好不容易正式见面，居然就行了个大礼。
姜惠元大觉丢脸，扶额坐到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边听大家集合的李佳恩说话，她一边打量起在座各位。
出道组另四人不必多赘述，号称BOXE小公主的朴施妍；清纯又标致的BOXE双金：金岱妮，金施贤；还有明明很漂亮，但就是让人觉得呆头呆脑的权恩彬。
多看了几眼权恩彬姣好的身段，姜惠元一边羡慕身高的同时，忍不住吐槽，真是笨蛋小美女呢……
如果她知道自己和权恩彬在公司有个“双傻”外号，估计就没心思吐槽了。
姜惠元又看向和自己一样拘谨的“新成员”。
权恩妃，嗯，比自己小只的御姐，但是又好大……呸呸呸，实力好棒，听说作为idol活动过一年，而且有丰富的伴舞经验。
王怡人和沈小婷。嗯，都是华国人，都好漂亮……闻起来肯定香香的，要多多相处才行呀，嘿嘿~
福富月，立本鬼马少女，02line实力最强的妹妹，之前是在S.M做练习生，听说是两万人的选拔里唯一的樱花妹，跳起舞吭哧吭哧的，利落得让人羡慕。
姜惠元多看了几眼，莫名觉得她很像动画角色库洛米，又皮又可爱。
韩霄瑗，02line甚至年轻练习生里公认的进步最快，皮肤是不太常见的小麦色，有点婴儿肥，但还是很可爱。
许智媛，盘靓条顺，好看好看！这个肯定闻起来也香香的……
公司不准讲敬语，但姜惠元还是下意识盘算了一下大家的年龄。
99年的自己在中间，不用太照顾妹妹们，也不用太憋屈看姐姐们的脸色！
好耶！
不过高兴完，姜惠元就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
这个队伍只是为了交流会临时成立的，什么也代表不了，没必要这么得意忘形。
比起神游在外的她，其他女孩的讨论要激烈地多，大家已经在揣摩分组问题，甚至商量选曲。
和两个欧尼分到一组，金施贤压力很大，双方的实力差距差不多是极与极，前百分之五和后百分之五的悬殊。
和她一队，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月的许智媛弱弱道：“我很好奇，为什么PD nim不把佳恩欧尼和恩妃欧尼分开？这样队伍实力也均衡一些。”
话才说完，权恩彬就朝她伸出手。
“莫？”许智媛愣了愣。
“一万元，多谢惠顾。”权恩彬费力地扎了个Wink，比起媚眼更像是隐形眼镜卡住了。
“救命，这个星期第三次了……”许智媛懊恼地吐了吐舌头。
“哈哈哈哈……欧尼习惯就好。”
“我才进公司的时候也是，第一个月的补贴差点被扣光了。”
“欧尼好意思说，总是故意引诱我们说敬语，哼。”
“吼吼，这样才有零食吃嘛！”
“哈哈哈哈——”
有说有笑间，生疏的气氛借此被冲淡不少。
笑完大家继续说起正事，权恩彬趴在地板上双手托腮，“实力分配确实太不均衡，我们组都还好……惠元欧尼那组情况还要困难一些。”
“额……”姜惠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听懂了之后王怡人也有些尴尬，老老实实苦笑着承认，“不好意思，拖大家后台了。”
李佳恩连忙抬手，“哪里，怡人xi来公司没多久，而且还要上语言班，已经做得很棒啦。”
说完她自己就捂起脸，“糟糕……一着急就。”
在大家的笑声中老老实实掏钱，李佳恩捏了捏自己不听话的嘴巴，“一想着对外国朋友要客气点，不自觉就……”
“怡人又听不懂，欧尼说敬语也是白搭啊。”朴施妍冷不丁吐槽。
“哈哈哈哈对呀欧尼，真是pabo呀。”
“┭┮﹏┭┮呜呜，我的一万块。”
虽然频频歪楼，总是讨论些有的没的，但姜惠元觉得挺好。
只言片语间，和大家关系拉近不少，她也暂时没那么焦虑了。
看起来高冷的大姐李佳恩很好说话，而且很照顾大家。
年龄第二大的权恩妃也并没有因为实力好就倨傲，主动提出有不懂的随时可以问她，大家能不求助老师就尽量不要。
过度求助导师会影响评价，这是大家达成的第一个共识。
不光她们，大家都没有把分组任务当作社内竞争，只求自己的小组达标就好。
大家一起协商曲目，尽可能让每一个小组都能找到扬长避短的风格，有任何好点子都共享，完全拒绝敝帚自珍。
BOXE是姜惠元进入的第一家娱乐公司，她不知道别的公司是不是这样。
才从星船跳槽过来的许智媛明确告诉她，当然不是。
即使星船对练习生已经是出了名的溺爱，社内氛围也远远不如这里。
……
隔壁练习室，陆景桓还在挨个解答大家的疑惑。
“论实力她们当然不是最好的，但我想有一点，大家能和我达成共识。”
陆社长不忘初心，“颜值。”
“额……”大家沉吟半天，还是反驳不了这一点。
挑选去参加练习生交流的这十二位，别的说不准，颜值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梯队。
“但这十二个人拿出去……别说跟JYP跟S.M比，估计连FNC都比不过啊。”
事关公司脸面，许率智有些担忧，“除了几个有经验的，要不就是唱跳不均衡，要不干脆都不行，小涣你不得被朴振英PD笑死。”
“是啊是啊，我一个Rapper都知道S.M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到时候他们指不定怎么摆谱呢。”
陆景桓倒是完全不担心，也不知道是对自己选中的练习生有信心，还是压根不怕被嘲讽。
“刚才跟她们说的，你们也可以想想，咱们去交流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个女团企划真正看重的是什么。”
“……”
闵熙珍等人沉默良久，逐渐找到一个有些离谱的答案。
“就定下了吗，确认是她们？”朱忠勋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作为制作部部长，以前也在MBK矜矜业业这么多年，他多少也能看出这几个女孩的潜质，但还是觉得风险太大。
这才多久呢，不是说好半年才定下人选吗……
闵熙珍想的也差不多，念了好几个自己更中意的练习生的名字，“她们不是也不错吗，有的更年轻有的实力更强，有的长相也不差。”
虽然爱摸鱼，但这个企划的推进进度正好该自己管，陆万晨也支支吾吾发表了意见。
“咱们就是说吧，怎么说呢，这整个的那个吧，这么一个情况吧，确实吧…好像是有点，有点那什么草率了哈。”
陆景桓摆摆手，“大家的想法我也都有过，如果以颜值为主实力为辅这个标准，确实就是这十二位了。”
“那，那也可以再多考察一段时间吧……这还不到半年呢。”
“你们都是专业的，一个练习生能不能成材，说实在的不用三个月，一个月就差不多能摸清楚，心性如何、天赋如何、是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咱们心里很快就能有数。”
知道闵熙珍想说什么，陆景桓提前打断。
“存不存在那种大器晚成型、努力型人才呢？当然是有的，但那点实力的提升，对于我来说不重要，至少不如早点确定人选，早点针对性训练的收益大。
“以绝大部分练习生的资质差异，端正练习态度就够用了。”
都这么说了，闵熙珍还能不懂吗。
所谓的顶级实力、次顶级实力云云，再有天赋也是在半岛圈里打转，没有必要执着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实力悬殊。
陆景桓对这个企划的观点很明确，idol的脸够好看，能够在舞台上散发魅力就行，其余的靠歌曲质量取胜就完事儿，主打的就是一个一力降十会。
“现在定了，但不代表马上就得告诉她们，咱们照样可以玩点障眼法，提升出道组的积极性嘛。”
陆景桓拍拍许率智的肩膀，“让没有出道机会的孩子早点各回各家，另谋出路，也能节约公司成本，是吧nuna。”
许率智没说话，不是觉得他抠门，而是觉得他心确实大。
如果个个公司都像他这么搞，也就不会有那种练习生在一个公司蹉跎小十年，直到完全看不到出道希望才回归素人的情况了。
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因为公司的经营成本里，内耗就占很大一部分，而大部分企业都没办法避免。
朝令夕改的企划、想一出是一出的计划、频繁的内部争斗、过于攀附风潮的策略，甚至国策国情的波及……被这些影响的损耗中，练习生的青春是最不值一提的耗材。
而陆景桓，连这一点都不忍心浪费。
一个愿意身体力行的理想主义者。
见他精神抖擞，和下属有理有据争论的样子，许率智莫名产生一种骄傲。
这就是，我们BOXE的社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