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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来寒来暑往,春花开了又败,日子一年赶着一年地朝前走,梁间燕子飞来转去已有七个回合。卫四夕也不再是奶娃娃的模样,眉眼间已具神采,和卫东平共过事的见了卫四夕,总是一番感叹,这卫夫人本就是个美人儿,卫家小姐果然也不逊其母,小小年纪就有隐约可见的风貌。然而卫四夕还不懂美为何物,自然就听不进去那些个人说的话。
“四少,陈参谋前来拜访。”罗时正在书房中批电文,张林敲门道。
“我这就过去。”经历变声后的罗时的嗓音不似之前的清亮,却莫名带着穿透力,也带着些低沉沙哑。
罗时整理好文件便下楼,陈参谋陈庆已经坐在沙发上候着了,一旁还跟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陈庆见罗时下楼,便起身,“少爷。”
“陈叔,您坐。”
“哎,好。”陈庆刚坐下就指着男孩道,“这是我家小子陈维,刚随他祖母从念城回来。”
陈维站一旁道,“听父亲说,这儿有个妹妹?”
“嗯。”罗时颔首。
“在哪儿?我要去和妹妹玩。”从小跟着祖父祖母长大的独生子陈维立时感了兴趣,在念城时早就羡慕那一大家子式的生活,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团在一起吃饭习功课,就算不出门也有人伴着玩,不像他,他若是不出门,那只有祖父祖母陪他了。隔壁的李然新得了个妹妹,也不出来和他玩,天天在家守着看妹妹,偶尔出来还炫耀。这次祖父祖母搬回北新城,他听父亲说,罗府有一个妹妹,他便动了念头,这个妹妹他是势在必得了,等下次与李然通信时,他就也能说道说道了!
罗时倒没想到陈维急着去见小丫头,是打着这样的念头,他只觉得陈维年纪小,只想找个的玩伴,便道,“四夕正在花园里,我叫一个人陪你去找。”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陈维道。
陈庆道,“这孩子,从小被祖父祖母宠坏了……”
罗时道,“小孩子都如此。无妨。”
陈庆偷偷抹了把汗,少爷你这是开我玩笑么,你八岁就坐镇打仗,我这小子如今都九岁了,还这个皮样,如何相比!
罗时看了一眼陈庆,知其心里所想,却也不道破。他不艳羡别人,但别人也无需艳羡他,他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明白。
这厢陈维跑了出去,他第一次来罗府,四处都不熟悉,不过他从小野惯了,倒也不喜欢被人引着规矩走。
“哎,你们家小姐在什么地方?”陈维老远对一个侍弄花草的佣女问道。
那佣女一回头,见是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男孩,穿戴也皆不是俗品,想来定是哪家的少爷,就答道,“我们家小姐正在后花园里,我替少爷引个路吧。”
“那倒不用,你只需告诉我如何走便是。”陈维道。
“那少爷顺着这个长廊走,走到第二个路口右转,遇见棵槐树再右转。”下人道。
陈维一摆手,又一个人向前走去。罗府大又绕,此时找不到后花园也再正常不过,他一边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寻寻觅觅。
“你在找什么?”陈维正转的头大的时候,突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冲他道。
他四处看,并未见到有人,却又听那声音道,“我瞧着你在这里来回转了三次,莫不是迷路了吧。”
陈维此生最恨什么?那就是别人说他不认路!他陈维堂堂一男子汉,迷什么也不会迷路!
“说什么呢你!你是谁?倒是出来!”陈维冲着走廊喊。
一个小丫头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做甚?”陈维恶狠狠道。
小丫头有些不明就里,她好心提醒他一句,怎还招骂?
“你又是谁?在我们家还这样吵闹。”小丫头嘴里还吃了块糖,说起话来含含糊糊。
“这是你家?”陈维悟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小丫头。长得还是不错,等拍了照片让李然看,他一准羡慕死!他也不再生气了,笑眯眯地看着她。
卫四夕疑惑地也看他,这人怎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了?不过难得在府里见到和她差不多大小的,而她本身也不是小性的人,便回道,“这是我家呀,我是四夕,你呢?”
见此陈维更是对这个妹妹欢喜了,他刚吼了她一句,她不光没生气抹泪,还这样大方地回话。他笑道,“我是陈维,我跟着我父亲来的。”
“我不知你父亲是谁,”卫四夕道,“你要吃糖吗?”
说着从白纱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糖。
罗时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莲藕般的胳膊直挺挺地伸到他面前,小肉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糖,罗时顿时笑了,“谢谢妹妹!”
“不用谢,”卫四夕回道,“我不叫妹妹,我叫四夕。”
“你就是妹妹。”陈维理所当然地道。
“我不是妹妹。”卫四夕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了。这府上从来她都是最小的,如今来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居然还要喊她“妹妹”,她才不想当小的。
“我听父亲说你比我小上一岁,你要喊我哥哥。”陈维道。
卫四夕急道,“你不是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是……”
“是我。”
卫四夕一听声音立马笑眯了眼,“哥哥!”
罗时将扑过来的卫四夕抱进怀里,“怎么又乱跑。”
卫四夕默默看向罗时身后跟来的人。奶妈偷偷指了指罗时,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卫家千金不见了,她总要上报一声吧。
陈维看着卫四夕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能不止有一个哥哥啊,我也可以是你哥哥!”
“我的哥哥是罗时,不是你!”卫四夕在这个问题上很是计较,怎么着也不肯让步。
“陈维,你父亲在前厅等你。”罗时淡道,“奶妈,将陈少爷送过去。”
“是。”
吩咐好后罗时也不看其他人,领着卫四夕便走了。陈维惆怅地站在原地,认个妹妹怎么这么难!奶妈看着低着头陈维,倒是有些同情,便道,“陈少爷,你别灰心。”
“我比她大,她就该喊我哥哥!”陈维想到这个又急躁起来。
自卫四夕出生便是奶妈看着,她倒看着卫四夕什么都好,觉得陈维纠结的地方不对,便指导道,“你若想与我家小姐玩,何苦纠结这个,她比你小,你让她就是,等熟了再改口不得了。”
陈维有些迷茫,“这样也行?”
奶妈也迷茫,“这有什么不行?”
陈维想想好像也有那么丝道理。
这边罗时边牵着卫四夕走,“以后不准离开奶妈。”
“那要是和哥哥在一起呐?”卫四夕瞪大眼睛看着罗时。
“可以。”
“那和张林在一起呐?”
“不可以。”
“那和阿福在一起呐?”
“不可以。”
“那和……”
“只要不和我在一起,都不可以。”罗时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哦,”卫四夕的这个问题解决了,便又想起之前的问题,“哥哥,我想当姐姐。”
这个问题更好回答,“你喊陈维弟弟就是。”
“他要是不愿意怎么办呀。”卫四夕有些苦恼。
罗时抚了抚她的脑袋,余光瞥了眼还立在原地,谆谆教诲陈维的奶妈,“他自然会愿意。”
从罗府向西不过五里,有一座新修的西洋府邸,这座西洋式的建筑挨着横穿北宁城的良河,阵势不似罗府卫府那般浩大,倒胜在精巧别致。此时这座府邸二楼向南的一扇窗子正大敞着,一个少年躺在贵妃榻上,脸上还搭着一本书,细看来正是一本线装的孙子兵法。
“少爷,少爷……”有个下人打扮的进门来,轻声唤着。
少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脸上的书顺势掉了下来,看那清秀的眉目,正是陈庆之子陈维。
那下人见陈维不搭理,又凑近到他的耳边道,“少爷!”
陈维只觉得耳边痒痒地,便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却紧贴着他的一张脸给吓到,砰地一下弹开,定了定神才看清是他的贴身佣人青永,陈维一个枕头砸在青永脚边,“你想吓死少爷我!”
青永赔着笑脸上前,“我的爷,您也不瞧瞧现在几时了,您不是前些天就念叨着今日要去罗府找四夕小姐玩吗?我这不是怕您误了时辰!”
陈维赶紧从旁边的小桌上抄起一个金怀表,“唔,是不早了,备车!”
“哎好的,少爷!”青永应道。
等陈维穿戴好下了楼,汽车早就备在一旁候着了,青永给陈维打开门,等陈维坐稳以后,才钻进去,面着陈维坐在倒位上。
“先去百味斋。”车一开出门陈维就道。
青永问道,“少爷,我们去那儿做什么?”
陈维道,“祖母总说,去人家做客不能空着手。”
“可是我们不是带了礼物去吗?”青永问道。
陈维道,“那些都是母亲备的。我去找他们小姐玩,自然要备我的一份,那丫头爱吃糖,包些糖果是最好的了。这有什么不妥?”
青永道,“少爷说得自然有理!不过少爷也是之前随老爷去了趟罗府,怎知四夕小姐爱吃糖的?”
罗维想起上次见到小丫头时,她嘴角泛起的奶白色的糖汁,还有她肉嘟嘟的手递给她的糖,他就忍不住笑了,“我就是知道!”
青永巴巴地道,“少爷想到什么笑得如此开心?莫不是上次在大帅府,少爷还有番奇遇?说来让青永乐呵乐呵。”
陈维笑道,“我才不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