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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在窗户外面,挨着墙的浅金色贵妃椅上搭着一件玫色睡衣外套,小巧的咖色拖鞋整齐的摆在床边,床上一具美好的身体,
在丝绸被里若隐若现,让人屏息的脸被散乱的头发微微遮住,更显得神秘而诱人。便是沉睡着,这具身体也透露出无尽的活力。
门外有轻轻地敲门声,元柳的声音传来,“小姐,我进来了。”
卫四夕迷迷糊糊“唔”了一声。
元柳一面进来,一面念叨,“小姐,你看今日阳光多好。”说着拉开了窗帘。
夏天九点的太阳很是刺眼,卫四夕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元柳又唤道,“小姐,该起床了,待会不是要和少爷去看戏吗?你昨儿还说着要早起,今
日又赖床。”
卫四夕茫茫然坐起身,眼睛没有焦距的看向元柳好一阵,才慢吞吞道,“哦。”两个手软绵绵地拎起元柳递来的吊带睡衣往身上穿,吭哧吭哧半天才套
下去头,又歇了歇,才将睡衣穿好,趿着拖鞋,一步一晃的去了洗手间。直到洗完脸,卫四夕才算缓过神,对着元柳道,“啊?你刚才说的什么?”
元柳无语地看了她一番,“小姐,你今天要去和少爷看戏!你忘啦?”
卫四夕“哦哦”了几声,“是了是了,你快去将我的衣服拿来。”
元柳问道,“穿哪一件?”
卫四夕刷着牙,嘴里呜哩呜噜,“哪件都行,哥哥起床了吗?”
元柳道,“少爷早就起了,小姐说着今日早饭要去吃吉芳斋的豆汁儿,少爷一直没吃饭等着你呢。”
夏天的衣服轻薄好穿,卫四夕上身穿了件百褶领白色丝绸衬衣,下身着鹅黄色的刺绣半身裙,也没梳发,一头长发随意披着,蹬蹬蹬跑下楼。罗时正
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张林在一旁立着候着,罗时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梳洗好了?”
卫四夕道,“好了!”
罗时合上文件,抬头看向卫四夕。十七岁的姑娘神采飞扬,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他,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闪着光亮,裙子下露了一半的小
腿和脚踝显得尤为可人。罗时眼眸暗了暗,“去把衣服换了。”
卫四夕低头看看衣服,“挺好的啊。”
罗时道,“不衬你肤色。“
卫四夕扯着衣服看了又看,嘀嘀咕咕地上了楼,又换下一身及踝裸色长裙,罗时很满意,”走吧,去吃早饭。”
到吉芳斋时,已是十点多钟,早已过了吃饭的点儿,但店里还是有许多人,吉芳斋是老店了,北宁城的人对吉芳斋的甜茶情有独钟,三五人聚在一
起,要上一壶甜茶便能坐上一上午。北宁甜茶续杯也与别处不同,钱放在桌子上,一壶喝完便喊店家再倒一壶,店家倒上一壶便直接从桌上拿走钱,也
没人看他拿多少,但店家也自觉地很,倒一壶绝不拿两壶的钱。北宁人只喝北宁茶店的甜茶,别处的,都不叫甜茶。
吉芳斋的豆汁儿在北宁也是有数的,老豆汁儿配上油渣饼,再沾着油辣子,也是北宁一绝,因是一绝,达官贵人们也常来吃,所以吉芳斋修建的也是
比别处要精致一些,楼上也设有雅间。罗时喜静,以往都是叫了厨子在家吃,可卫四夕不爱,她是爱凑热闹的人,若是去了楼上雅间,便没有什么热闹
可以瞧,自她长大后,吃这些东西都是罗时陪着去。
俩人经常去吉芳斋,伙计们知晓俩人脾气,也不惊动,上来早饭后便静悄悄下去。周围喧喧闹闹,卫四夕喝着豆汁儿,“今日人怎恁样多,比往常还
热闹!”
说着咬了口饼,“哥哥,今日天晴的好,要不然我们不去看戏,就出去走走吧。”
罗时轻扫下她嘴角的一块残渣,“依你。”
今日的天儿确实好。天空像河水一样在北宁市的上空流淌,顺着不远处的天际流下来,将北宁包围。经过一整个春日发酵的日光,带着微醺的醉意,
和着摇摆的树林,沙沙作响的落了一身,一个光斑都似一个太阳,暖意催人倦。
罗时卫四夕吃完饭后,也没去坐车,俩人顺着青石板路慢悠悠向河边走去。卫四夕一面走,一面深深吸了口空气,用手搭在眉骨处看天。小姑娘近年
来身高长了些许,原本两颊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一身稚气也渐渐褪去,眉眼间已现神采,卫四夕在前面闲闲地走着,身子段藏在轻薄的衣服中,罗时看
着,不禁想起小姑娘小的时候,还窝在他怀里任他抱得时候。
卫四夕哪里知晓罗时的心思,她在家里闷了几日,今日罗时得空,陪她出来玩,她正高兴的紧。她折了几根柳树枝,左穿右穿编成了一个柳帽子,兴
高采烈的要往罗时头上戴,“看我编的帽子!”
她手伸的快,罗时也快,一下截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一面拿过她手中的柳帽子,“嗯。”
卫四夕道,“你试试。”
罗时转了转手中的柳帽,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正期待地看他,他顿了顿,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和小时一样皮。”
卫四夕问道,“我小时不听话吗?”
罗时道,“岂止是不听话。我们园子里的葡萄树,怕是你先尝到滋味。你出生后我命人种下了十几株葡萄树,你两岁多的时候是第一年结果,王妈带
着你去看葡萄,也不知怎的,你就记在心上了,趁着大家不注意一个人跑到葡萄藤下,顺着不知谁放在那儿梯子爬上去了。”
卫四夕来了兴趣,笑道,“然后呢?”
罗时想到小姑娘的傻事也微微笑了,“大家都找不到你,正慌着的时候,管家说找到了,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坐在梯子上吃葡萄。”
卫四夕惊叹,“我是怎么爬上去的?两岁多时也没多高。”
说着在大腿间比划一下,“也就这么高吧,我怎么上去的?”
罗时笑道,“谁知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也是馋的厉害,莫说你一个丫头,便是一个小子,两岁多时怕也难爬上去那种梯子。”
卫四夕哈哈大笑。罗时笑看她,不动声色的将柳帽扔到一边。这个色的帽子,戴不得。
卫四夕听着以前的事只觉有趣,央着罗时再讲一个,罗时道,“你小的时候爱吃龙井虾仁,那天杨浦在我们家吃饭,就上了那道菜,可巧杨浦也爱吃
的紧。一盘子吃完了,你悄悄给我看你碗里的米饭,看着满满一碗,从旁边轻轻一扒,露出个洞,里面藏的全是虾仁。”
这个一讲完卫四夕就叫道,“这个我还记得!这叫地道战术!“说着还很得意洋洋地看罗时。
罗时又道,“一岁多两岁的时候便知道给王妈要东西吃,话还说不利索,指着萝卜说是月卜。”
又道,“四岁的时候吃江米酿鸭子,杨浦逗你给你要点吃,你一把护住,再问你要一旁的菜,你一样也不给,问’那你给些什么吃的’,你指了指园中的
雪,答道’我家园中的雪多的是,任你吃。’”
说着罗时也轻笑起来。卫四夕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全和吃的有关!她心虚地唔唔了两声,“杨浦也太馋嘴了,我当时才多大,老和我抢吃的!”
罗时笑看她,“确实。”
卫四夕被罗时看的不好意思,掩饰性地摸摸肚子转移话题,“我饿了,去吃午饭吧。”
说完自己就后悔了。明明那么多话题可以聊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明明刚吃完早饭又怎么会饿!明明这话一出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罗时看见卫四夕摸摸肚子后眼里一闪而过的懊悔,心情甚是愉快。
这种情形便是不饿也要硬装饿,哪怕吃不下一粒米也要装出能吃下一头牛的样子,输了阵场不能输气势!“我真的饿了,早上没吃饱,我们去吃饭
吧!”
罗时道,“今日早上你吃了一碗豆汁儿一碗甜茶半笼包子一个油渣饼半个.......”
卫四夕就差跳起来捂住罗时的嘴了,“我早上喝了这么多汤汤水水,一跑就饿了,刚刚不说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是真的真的很饿!”
说着还努力眨她的眼睛,一保证诚信。
这么个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他有一瞬的微微失神。等了十几年的姑娘这么大了,什么时候告诉她?倒也不急于一时,小姑娘是他的,这是跑不了
的事了,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填饱小姑娘的肚子。爱吃东西也是好事,以后有小小姑娘或小子时,也不费力气。
一想到这儿,罗大少爷不禁勾了勾嘴角,拎着小姑娘觅食去了。
本来就是撑场面才说饿的,卫四夕面对小半桌菜时实在吃不下去了,捱了一口菜,下一筷子再伸出去时就犹犹豫豫的,罗时看她如此,知她不是真的饿
了,又怕她硬捱再吃坏肚子,便引她说话。
“这两日杨浦可找你出去玩?”
卫四夕摇头,“不知他忙些什么,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罗时道,“我派他去了重州,前几日才回来。”
“他去了重州?怎没告诉我一声!重州刺绣天下一绝嘛,我正想要一幅呢。”
卫四夕自小便性子跳脱,不爱这些物什,此时从她嘴里说出这话听着还挺稀罕,罗时问道,“你要刺绣做什么?”
卫四夕道,“王家姐姐要过生了,她爱这些个玩意。”
卫四夕嘴里的王家姐姐是与她一同上课的王大都尉家的丫头王曼,比卫四夕大上半岁。当初卫四夕不愿去学堂,罗时又怕她自己一个人闷,可巧王家的
丫头与她一般大小,性子又比四夕稳重,便叫王曼来与她做个伴儿。俩人虽是一静一动,却是投趣儿的紧,便以姐姐妹妹相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