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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背着包袱大步跑走了,连背影都透着怒火。
吕志平和女人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和害怕。
被外头的吵闹声吸引出来的女人的三个孩子俱是一脸的茫然和不安。
只有吕春来冷眼看着这一切,像是个完全的局外人。
“这是咋了?
刚刚就听见一阵吵吵,什么‘传家宝’,‘一千两’,还牵扯到了县太爷?!”
有部分村民好信儿凑过来地问道。
吕志平咽了咽唾沫,慌乱道:“那个男人他、他讹我!”
吕志平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女人在旁边帮着补充。
“我真没抢他的玉佩!
我连碰都没碰,就看了一眼!
真是那人自己摔的!”
吕志平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附近的村民,迫切地渴求他们的认同。
女人也帮着说话,“志平什么人大家都知道的,平日里从不和人红脸!
他怎么可能突然去抢别人的玉佩呢!
我们家就在这里,抢了之后总不能家不要了,拿着玉佩就跑吧!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哼,除了卖女欺儿,是不和别人红脸。”
有个妇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很是看不上吕志平。
应该说,有了孩子的母亲,都不怎么看得上吕志平。
妇人的男人赶忙用胳膊轻撞了一下妇人,用气音道:“说那干啥?”
平白得罪人。
吕志平和女人没听到妇人说的话,即便听到了,他们现在也顾不上在意这点儿小事儿。
此时,他们的心神被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着。
“各位,大家乡里乡亲的,万一、万一之后要上公堂,还劳烦你们帮志平说句话。
你们说,那人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要把人冤死吗?!”
这回,女人是真哭了,也顾不上要哭得好看了。
村民们打着哈哈,就是不肯直接答应下来帮着说话。
大家又不傻。
跟自家无关的事,蹚这浑水干啥?
而且这又不是平日里谁家和谁家闹点儿小矛盾,大家劝说劝说,也就算了。
实际上,吕志平一家本就是逃难过来的,与高家村的原住民本就还不怎么熟悉。
要不是吕志平卖闺女、打儿子的事儿闹得太大,说不定很多村里人压根都不知道村里来了这么一户人。
吕志平和女人看到这些村民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个人心中愤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陪着笑,强调自己无辜委屈,希望能引发村民们的同情心。
可是,“传家宝”被摔碎了的人根本不会给二人太多卖惨争取同情的时间。
“兄弟们,就是这儿!”
十几个手拿棍棒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吕志平家这边走了过来。
“谁摔了我兄弟的传家宝!
滚出来!”
村民们看见这伙儿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带着匪气、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赶忙四散着躲开。
于是,吕志平一家直接暴露在了来人面前。
之前来讨热水喝的男人指着吕志平,咬牙切齿道:“兄弟们,就是他!
就是他要抢我的传家宝!
导致我的传家宝被摔碎了!
还死不承认,倒打一耙,说是我自己摔的传家宝!
我又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一千两银子,我摔它干啥?!
兄弟们,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男人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一脸委屈,“我的传家宝啊,我该怎么和我爹交代啊!”
领头的男人瞥了眼装模作样哭诉的男人,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差不多就行了。
男人哭腔一收,“兄弟们,揍他!”
吕志平惊恐地看着十几个男人朝他走过来,想跑,却发现两条腿在打颤,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女人咽了下唾沫,头冒冷汗地往后退了退。
正是她这一动,让“碎了传家宝”的男人想起了她。
“兄弟们,还有那个女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块儿揍!”
“啊!救命啊!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没有抢玉佩!”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打我!
啊!疼!别打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这男不是一家的,他不是我男人,我们没有婚书!
别打了!别打了!”
“哇哇哇......”
女人的三个孩子躲在不远处被吓得哇哇大哭。
有男人被吵得头疼,不耐烦地用棍棒指着三个孩子。
“闭嘴!
谁敢哭,老子连谁一起揍!”
三个孩子被吓得立马不敢出声,瑟瑟发抖地缩着身子。
与之相反,吕春来眼睛发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看着吕志平和那个女人被打得连声惨叫,很快,连惨叫都没力气再叫,只是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哼声。
十几个男人打两个人,实在不够分。
于是,有男人拿着棍棒进了吕志平家的茅草屋。
他们不砸房子,只砸东西,看见什么砸什么。
边砸边注意有没有银钱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
可以说,这一套下来,非常熟练。
一看就是老手。
领头的男人左手拎着棍棒,右手攥着个钱袋子从乱糟糟的屋子出来。
“行了。”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十几个男人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起,吕志平和女人痛苦地呻吟着、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
女人的三个孩子缩着身子低着头躲在一旁,吕春来激动地仔细欣赏着吕志平和女人的惨状,
远处还有胆战心惊的村民在偷偷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领头的男人蹲下身子,看着鼻青脸肿、头上冒血的吕志平,语气恶劣道:“我在你家里搜到了大概十三两碎银,这离一千两可差得远着呢。
不过,我们也揍了你一顿,你家里的东西也被我们砸干净了,我们心里的气也算是出得差不多了。
可差不多毕竟不是完全消气啊,你说该怎么办?”
吕志平艰难地摇摇头,“我真的......真的没钱了。”
他已经不再试图解释自己没碰那人的玉佩,越解释被揍得越狠。
男人用手指戳了戳吕志平额头上的伤口,吕志平疼得浑身一颤。
“我错......错了,可是我、我真没钱了。
您手里的那钱还......还是我卖......卖闺女的钱。
求......求你们,放......放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