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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外人随便就能惹怒的,教授总能如此一是因为她面对教授时缺乏理性,二是因为教授很了解她,踩的地方全是雷区。
“让我看看您的舞姿有没有话语这样咄咄逼人。”王希之放下了酒杯,假笑道。
“王?”纪青问道。
“他还能怎么样?不过是一支舞。”女士对她安抚道。“舞会的主人,就算不够绅士,也不至于做出刁难宾客的事情来。”
雷恩哈德笑了,道:“您说得对。”
他说的是国语。
那天女士议论他时就发现他会了,所以就算刚刚用母语和纪青聊天,也是不避讳他的,更何况那句话不单是对纪青说的,也是对他说的。
“Mlle,很漂亮的吊坠呢。”他的舞步不紧不慢,果真没有刁难的意思,盯着她胸口的吊坠。
对方的打量让她觉得受到了冒犯,淡淡道:“别人送的。”
“我猜也是,您不像订的起萨菲罗斯饰品的人,还有手表。”他淡笑道。
王希之真是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和他生气是很没品的事情,于是只好用“嗯嗯啊啊哦哦行行行”的态度敷衍他,他看来的确是很不喜欢自己,理由不甚清楚。
“是否晚礼服也是借来的?”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恶意的话。
“我觉得您该高兴,先生。”她不紧不慢,不怒不争。“至少面对您的邀请,丑小鸭不介意扮成白天鹅。”
女士或许没有他的恶意,但她也可以尖锐起来。
“但她并不是扮给您看的。”
雷恩哈德笑了,笑了几声,低声说道:“是那位Lanchester先生?真有意思呢女士。您明明知道自己是丑小鸭,怎么配和高贵的天鹅登对呢?看看先生身边围绕的,看看,安娜、卡拉、克里斯特尔......哪一位不是出入于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呢。”
“他们聊着的那些话题,您也许一个都不了解吧?或说那些名词,您又知道几个?如果不是那间事物所里只有一位女士,那位先生会选择一个迟早会变回丑小鸭的假天鹅吗?看看他的笑容,他对那些女士的笑容,是不是与对您的别无二致?那样绅士的男士,也许认识的久了,他也会送给安娜什么?送给卡拉什么?送给克里斯特尔什么?”
“您说的很对。”女士微笑着,说道。
这个女人好像看上去刀枪不入一样,他的拳头打在棉花上,刺出的针扎在茶水的水面,很难掀起涟漪。
事实上,女士是真心赞同他说的绝大多数屁话的。
当一切顺利的话,她和老绅士错误的交集将会结束。
女士结束了这支舞,没有一点的差错,没有一点的破绽,慢慢走回了吧台,拿起了那杯冰还没化完的朗姆。
她把酒喝完了,又叫了一杯,对纪说道:“他是个人渣。”
“我看出来了。”纪青说道。
女士拿起酒杯,看向教授的方向,他不在那里,在舞池里,和一位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士。
她静静的喝酒。
“你会很无趣吗?”女士问他。
“当然了。”纪青说道。“我不适合这里,我融入不进去,也不想融入。”
“我理解。”女士说道,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也很快见了底。
她再要一杯酒,等酒的时候环视舞池,他还真是绅士呢,对谁笑的弧度都是那样的。
纪第三次看见她看向那个方向,说道:“教授很受欢迎呢。”
“从前他就是这样的。”王希之淡淡道。“我看惯了。”
“真的吗?”纪斗胆说道。“也许以前您是看得惯的,但现在呢?”
王希之愣了一下,把酒喝了,说道:“看着看着也会习惯的。”
她们讨论的那些,别说见解了,有一大半她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她们的生活方式和王是不一样的,王可以偶尔送给教授一件贵重的谢礼,但那的确如教授说的,对她而言“不便宜”。
而且她也不讲究那些。
“您......”纪青想说点什么,但放弃了,他没那个立场说太多,只是出于共患难很多次的朋友及同事的角度说道:“其实看不惯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很懂吗?”王希之笑了,挑眉问道。接着抿了一口酒,她不能再多喝了,但她需要不自然的动作降低自己的焦虑,就好像现在缓慢的摄入酒精。就和紧张时四下张望眼神飘忽是一个道理,不自觉的强迫性动作。
“我......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一点个人的见解。”纪青红着脸说道,女士穿着纯白的露肩晚礼服,披着她的黑发,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尤其对一个小男孩来说。
“你会跳舞吗?”女士放下酒杯,问道。
纪青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他木讷的摇头,教授瞥向女士坐着的方向,纪就在边上,她可能可以不那么无趣了,可纪涨红的脸色,就算在另一侧,他都看得见。
Lanchester皱起了眉头。
“我可以教你。”王希之笑道。
纪的局促一是在于自己不会跳舞,担心给女士留下“呆子”的印象;二是因为女士这样的问题,很可能意味着邀请,而他不会。当女士要教他时,他更局促了。
“不用了,我没什么......兴趣。”他吞吞吐吐的说道。
“连学的兴趣都没有吗?”女士摇头拿起了酒杯,接着抿了一口。
纪青低着头,他想迈出第一步,至少不要连学都不敢了,他最终点了说了句‘好’,女士笑着放下酒杯,道:“那就趁我还没改主意,我来教你。”
女士拉着小男生走到舞池里,搭着他的手,纪很僵硬,甚至不敢真的用力揽住女士的腰,她笑了,教导着他的脚步,他很紧张,还踩了好几次女士的脚。
“放轻松,纪。”她轻声道,纪青深吸了一口气,在舞步中慢慢平复下来,终于不再只敢低头看两个人的脚步,他抬起头,女士柔和的看着他,很耐心,而且目光带着鼓励。
纪青长出一口气,终于敢和她对视,扶着她的腰,虽然磕磕绊绊,而且错漏百出,好歹是进入了状态。
直到纪第n次踩到她的脚,红着脸不敢继续了,他逃回了吧台,女士也坐了回来,看他喘的厉害,要了杯汽水,递给他。
“谢谢您。”他快速饮下冰镇的饮料缓和尴尬和窘迫,女士要了一杯新的鸡尾酒,摇头笑道:“是我勉强你了吗?”
“不,我很感谢您肯教我,而且那么有耐心。”他看上去累坏了,其实是紧张的,“这次的机会是我终生难忘的,是我学的不够好。”
“你不能指望一次性就能做到最好。”女士摇头,纪看着她,她脸颊有一点点的红润,不知道是舞步消耗了体力还是她喝了酒上脸了,纪青劝道:“您这是第五杯了吧?女士还是不要再喝了,换汽水吧?”
舞池里老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褚红色的衬衫和蓝紫色的领带,和那位红色礼服的女士摇曳着,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