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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名内政官踉踉跄跄从阶梯上滚下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卡尔的牢笼边，惊慌失措。
“什么事情？”卡尔略一惊讶，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正坐在周围，凑着火光批阅卷宗的官员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这个官员。
“库吉特人！”内政官上气不接下气，“库吉特人的军队，距离德赫瑞姆已经不足百里了！”
“库吉特人？”一个官员皱了皱眉，“是要前往萨哥斯的吗？”
“库吉特乃外邦臣属！依法理不得踏入德赫瑞姆公国疆域！”内政官气喘吁吁，“巡逻的轻骑兵回报，库吉特军队不仅仅越过疆界，而且数量少说在十万之众！”
官员们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陛下才离开多久，他们居然敢做出如此僭越之事！”
“就是！区区臣属贱民！”一个官员站了起来，“难道欺我帝国无人了！”
“你既然如此慷慨激昂，”卡尔抬起头看着激动的官员，“不如作为使者，前去指责？”
官员一愣，哑口无言。
“立即安排使者和监军前往库吉特军队，问清楚怎么回事。”卡尔略一思索，“通知卫戍营，加强警戒，日夜巡逻，增派巡逻队至德赫瑞姆周边村镇，扩大警戒范围。从乌克斯豪尔调运的粮食送到了么？”
“今早刚刚送到。”
“注意储水，现在起全城戒严，严把城关，每晚宵禁，控制市场交易，一切以战时标准执行。”卡尔吩咐道。
“帝都进入戒严状态？”官员们惊讶道，“区区几个库吉特人，量他们也不敢造次吧？”
卡尔扫视着官员们，突然笑了，指着自己空荡荡的一条袖口，“这就是轻敌的下场，你们也要试试么？”
“大人！”典狱长的声音从阶梯上层传来。
“库吉特塞加可汗的使节求见！”
官员们一愣，你望我，我望你。
“既然遣使，必然有所求，绝不会轻易离去。”卡尔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让他进来。”
“诸位，扶我起来，既然是对方的使节，我们不能失了身份。”卡尔扶着栅栏，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是长时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腿脚已经开始不灵便。
官员们伸出手，隔着栅栏将卡尔扶起来，有的为卡尔整理衣服，有的取来毛巾为卡尔擦拭皮肤，还有的官员正笨拙的打理着卡尔已经打结的头发。
典狱长打着火把，领着一个身穿雪狼皮袄，头戴华丽毡帽，身披金色披风的库吉特人走下阶梯。
库吉特使节有点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当他被领到这个监狱的时候，以为帝国连见他一面的打算都没有，就准备直接投入监牢了。没想到眼前这个被关在牢笼里，衣着凌乱，面容憔悴而且只有一条胳膊的男子居然是目前德赫瑞姆的内政大臣。
“咳咳。”站在卡尔两侧的官员们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提醒着眼前的使节。
使节回过神，以库吉特之礼弯腰，“塞加可汗特使巴图，见过各位大人。”
卡尔点点头，“情况特殊，陛下此刻正前往萨哥斯，一切从简吧。塞加可汗的大军据说已经接近德赫瑞姆，是要借道前往萨哥斯么？”
使节站直身体，摇了摇头，“可汗并未决定前往萨哥斯，可汗此行只为前来德赫瑞姆求见陛下，不想却错过了。”
“先不说可汗无视陛下的征召以及跨越疆界的僭越之事，”卡尔盯着使节，“既然求见陛下，为何要带数万兵力，可汗不觉得阵仗太大了吗？”
使节笑了笑，“可汗的想法，我们做臣子的不敢揣测。我此行是代表可汗，请求帝国赐予我库吉特三件礼物。”
卡尔看着使节，嘴角微微上扬，“可否说来听听，若是不难办，可以不用等待陛下的批复。”
使节微微行礼，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敛去笑容，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第一，请赐还汗国自由权利，从此不再为帝国臣属。”
“第二，请帝国借两国疆界以西三百里土地，以助汗国恢复雪灾损失。”
“第三，请赐皇室公主一位，予我可汗为王妃，两国和亲，永为兄弟之国！”
使节站定，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看着对面呆若木鸡的帝国官员们。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官员回过神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草原上的一条狗，也敢在这里撒野！”
“来人！”站在一旁的典狱长怒喝道，“给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原狗吊起来，大刑伺候！”
“是！”两个卫兵快速走来，一人一边，架起使节就往外拖去。
众官员怒喝着，几乎恨不得将这狂妄的使节撕成碎片，而使节始终保持着微笑，盯着低头思索着的卡尔。
“住手。”卡尔道。
“大人！此子实在狂妄！这简直在侮辱陛下！”典狱长皱着眉头。
“我还有话要说。”卡尔挥了挥手，两个卫兵放开了使节。其中一个忍不住气愤，从背后狠狠一脚，将使节踢翻在地。
官员们哄堂大笑，“趴在地上，就是一条狗！”“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你的主人给你喂错了东西！”
使节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依旧微笑着看着卡尔。
“可汗现在何处？”卡尔看着使节，淡淡道。
“我库吉特大军雷厉风行，此刻距离德赫瑞姆不过六十里。”使节抬起头，语气中带着骄傲。
“这么说，可汗所带大军，不过是为了迎亲？”卡尔忽然笑了，“若是不提前说明，实在是容易误会。请回吧，这三件礼物对于帝国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卡尔很快会派遣使者与可汗磋商。”
使节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微笑着弯腰行礼，“大人果然有名臣风范，有您的这句话，巴图便可以回营复命了。”
“卡尔代表陛下问候可汗，另外请提醒可汗，不要再派王子作为使节了，”卡尔微笑着看着使节，“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汗的千里草原谁来继承？”
“卡尔大人果然眼力过人，”使节略一惊讶，微笑着点点头，“我们草原人最不缺的就是勇气，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如何敢继承父汗的草原？巴图在城外静候大人的使节！”
看着典狱官引着使节消失在阶梯顶端，官员们骚动起来。
“大人，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他是王子，为何不扣作人质？”
“要我说，应该直接杀了这大言不惭的草原狗！居然敢和帝国谈条件！”
“都闭嘴。”卡尔冷冷道，“扣下他或者杀了他，只是给库吉特人即刻攻城的借口罢了。德赫瑞姆一旦落入外邦之手，帝国的威严将荡然无存，以一个王子换取如此巨大的利益，库吉特人稳赚不赔。”
众官员哑口无言。
卡尔坐了下来，取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开始书写命令。
“这封命令，即刻以帝国官署的名义火速发出。”卡尔快速书写着，“倘若耽搁片刻，德赫瑞姆都将面临八百年来第一次战火，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卡尔将书写好的羊皮卷从栅栏间递给官员。
官员们草草浏览一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卡尔大人！”一个官员难以置信的看着卡尔，“您难道真的打算和库吉特人谈判吗……”
“少说话，多做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卡尔打断官员的话，“再派遣传令兵，火速前往萨哥斯，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陛下，同时派人截住南方罗多克地区的军队，让他们往德赫瑞姆集结！即刻去办！”
陛下，卡尔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即使因此获专擅乱政之罪，卡尔也要在您的剑砍下之前，为您的帝国做完最后这件事！
卡尔的手紧紧握拳，心脏从未跳得如此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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