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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怀孕是在结婚第四年的春天。
那段日子,许哟苒的通告排得很满,工作连轴转,余柳笙也在筹外出工作,两个人的状态也处于聚少离多,因此,独处的时光也就变得尤为珍贵。
珍惜好时光最极致的表达方式,无非就是形影不离,鱼/水/交/欢。
经期推迟的时候许哟苒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到在C市拍摄完公益影片,歇下一口气,听别人抱怨痛经这事儿时,才蓦然想起自己的“大姨妈”好像悄然失踪了好几天了。
许哟苒当即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自己该不会是中招了吧的直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不至于。
余柳笙好像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孩子的欲望,而她也将重心暂时放在工作上,因此两人一直都是有做措施的。
耳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许哟苒的思绪已经随着砰砰乱跳的心脏飘回到一个多月前,然后在那些略显频繁的记忆里,猝然想起某一晚。
好像独独那一晚,家里的“库存”空了,仗着是在安全期末尾,两个人就没用。
该不会那么巧吧……
次日一早还有工作,余柳笙不敢再深思,只好囫囵地把这个猜想暂时压下。
等结束工作回到帝都,已经是三天后,余柳笙在C市,许哟苒盘腿坐在沙发上,用浏览器搜索了一圈,最后惴惴不安地给小助理发微信,让她买两盒早孕试纸送来。
小助理到得很快,把东西送到,人站在客厅里,瞪着星星眼看她,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许哟苒端着水:“你过来呀,傻站着干嘛?”
小助理谨慎地上前两步,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兴奋地不行:“呜呜呜呜呜呜,我粉的cp就要有小宝宝了,‘许你余生’后继有人了,我可太激动了!!”
“……”
许哟苒失笑:“还不确定呢,也有可能不是。”
“一般像这种情况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小助理顿了顿,小心翼翼道:“那老板,如果不是,你会失望吗?”
许哟苒思杵片刻,摇头。
不是不会失望,而是不知道。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会不会失望。
她觉得期待,也觉得害怕,有隐隐的雀跃,却被更深的忐忑湮灭。
“但我会永远对我的宝宝负责,永远不会让她孤立无援,更不会让她感觉孤单。”
躺在床上,望着寂寂夜空,倪布恬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温柔且坚定。
次日清晨,天光刚刚撕开一道白,许哟苒就反常地醒来。
睁着眼睛沉默地在床上躺了许久,看霞光一点一点将远处天幕晕染,光晕渐亮,朝阳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要从天边跳脱出来,倪布恬深吸口气,起了身。
拿上早孕试纸,她走进卫生间,拆开,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试了一遍,掐着时间,等了大概五分钟,看到试纸上同时出现两条紫红色的线条,测试区明显又清晰。
眼睫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连呼吸都变得清浅而小心,倪布恬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揪紧,又慢慢放开,轻柔抚摸。
她深深呼吸,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看到镜子中自己白净到几乎有些苍白的脸,瞳仁染着浅浅的水光,在无措地轻动。
似乎是不敢置信,又似乎是不放心,倪布恬又抓起另外一盒试纸,打开,重验。
结果没变,两条红线,阳性——她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几乎在一瞬间,许哟苒感觉身上的毛孔似乎全部张开,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震耳欲聋。
许哟苒拨通了余柳笙的电话。
电话被秒接,余柳笙的声音传来,带着未醒的沉哑,懒散又低醇,语气宠溺轻软:“老婆,你想我了?”
“宝宝。”许哟苒深吸口气,听到自己的尾音颤抖。
她顿了下,屏着呼吸,一字一顿地,再次叫他的名字。
“笙笙。”
“你要做爸爸了。”
窗外,蛰伏良久的朝阳倏然跳了出来,许哟苒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笙笙。
我要做妈妈了。
“……”
安静许久,久到许哟苒以为信号断开了,她终于再度听到了余柳笙的声音。
那向来从容不迫,偶尔吊儿郎当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压抑不住的颤抖和略略慌乱,“苒苒。”
许哟苒几乎听到他深呼吸换气的声音,他又叫她,哄小孩似的:“你别怕。”
“你别怕啊。”
“我在呢。”
“你老公在呢。”
以防万一,早饭后,许哟苒还是让小助理陪她又去医院做了次检查。
经纪人听说这事,坚持要一起跟过去。
检查结果,确认怀孕。
经纪人和小助理一左一右地搀着许哟苒,像在保护一个即将壬辰的孕妇。
许哟苒哭笑不得,“你俩别这样,等下再被人拍到,我这现在还没反应呢。”
“从今天起,你就由我们公司的宝贝升级为终极宝贝了,可千万不能马虎。”
经纪人碎碎念着,“我等下就回去把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邀约都给你推掉,前三个月是关键时期,咱们千万可不能掉以轻心。”
“哦,不对,等肚子起来后会很辛苦,也不能工作。”
她自顾自地盘算着,“干脆你直接休息一年吧。”
许哟苒心里软成一片,说不清是因为经纪人的态度,还是因为自己变得感性,她翘着唇,轻声嘟囔了句:“哪有那么娇贵。”
话音刚落,经纪人和小助理同时纠正:“必须要娇贵!”
送许哟苒回了家,经纪人和小助理待着没走,说要给她做一顿营养午餐再走。
结果两个人笨手笨脚,饭没做出个三四五六,饭碗倒是摔碎了俩。
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外卖来了电话,小助理告诉他电梯密码,让他直接送上来。
估算着电梯时间,她打开房门去等。
刚一开门,电梯口倏然闪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小助理漫不经心地一抬眼,随即瞪大了眼睛。
里面经纪人在喊:“愣着干嘛,快点拿进来吃饭了。”
小助理瞪着眼睛,“余……余……”
经纪人循声看过去:“余总?”
这男人两个小时前不是还在C市出席活动吗?这是飞回来的?
见到余柳笙回来,经纪人和小助理识趣地撤退。
余柳笙大步走到许哟苒身边,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目光专注缱绻,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感动。
“老婆,”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声音还是哑,“我们要有宝宝了?”
“嗯。”许哟苒眼睛弯弯,笑着点头:“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余柳笙黑睫轻垂,遮住眸中情绪,他慢慢俯身,抱住了她。
许哟苒回抱住他,任他将脑袋轻轻埋在她的颈侧。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余柳笙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颈窝。
“别怕。”她笑着,哄小孩似的:“就算有了宝宝,我也会宠你的。”
“老婆,你真好。”
余柳笙起身,掌心贴着她的侧脸,偏头,一寸寸、一厘厘,轻扬的唇角无声地去循她的唇。
……
从许哟苒怀孕之后,余柳笙发现夫妻二人能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
先是家里多了四个佣人,每隔几天,许父许母就把在许宅待了大半辈子的徐姨送了过来,负责照顾许哟苒的日常起居和饮食。
除此之外,家里的客流量也在逐日递增。
许哟苒刚刚发现怀孕时,正是余柳笙忙碌的时候
结果,每次回到家,只要不是半夜十二点,几乎都能在家里看到外来访客。
小助理几乎次次都在,除此之外就是经纪人,甚至有好几次,他刚将佣人们支开,卸下满身疲惫好好抱一抱亲一亲自家老婆,易笑就伸着懒腰从客房出来了。
余柳笙表情漠然,强压着耐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没有家的吗?”
易笑无辜地歪头看他,“有啊。”
“姐姐说这里就是我第二个家。”
余柳笙:“……”
余柳笙唇角拉得平直,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我说你一天天的,能别跟傅准吗?”
“除了厚脸皮,他身上都没有一点优点值得你学习吗?”
不等易笑回答,他轻嗤了声,倒是自己把答案给说出来了:“还真没有。”
易笑:“……”
不仅如此,自从知道许哟苒怀孕的消息后,原本在公司住宿的靳巧便直接搬回到家里来住。
公司离家远,要穿越大半个城区,于是那辆被许哟苒当作十八岁生日礼物送给靳巧,被她以太高调、无功不受禄等等借口闲置在车库里的布加迪威龙终于派上了用场。
每每听到跑车的轰鸣声,余柳笙不知道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无奈。
这晚,余柳笙的保姆车前脚离开,靳巧后脚就一脚轰进了车库。
余柳笙连老婆的手指头尖都还没摸到,靳巧就已经戴着墨镜径直朝许哟苒走来了。
余柳笙快走一步,率先拉住了老婆的手,而后慢条斯理地冲靳巧挑了挑眉梢:“最近这么闲?”
靳巧:“还好。”
两人一来一往,同款的言简意赅,互不相让,逗得许哟苒忍俊不禁。
从嘴炮上升到斗礼物。
余柳笙给许哟苒买了一张价值不菲、孕妇专用的按摩椅,靳巧给宝宝定制了一张极富童趣的婴儿床。
许哟苒只是简单试用了一下按摩椅,便目不转睛地看起了婴儿床。
余柳笙眼尾微敛着,对靳巧挑衅的目光视而不见。
等许哟苒被佣人扶去房间休息,他才不咸不淡地看向那个平日里一回家就恨不得钻到三楼不下来,现如今却像生根长在了二楼客厅似的靳巧,“你好像快过生日了吧?”
许哟苒:“?”
余柳笙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手机日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巧巧都快25了。”
靳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余柳笙偏眸扫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也是20多岁的大孩子了,我和你姐姐应该给你一些自由的空间。”
“……”
靳巧懂了。
无语地冷嗤了声,她直接明了:“你觉得我碍眼了?”
“影响你和姐姐独处了?”
余柳笙给了她一个你明白就好,麻烦收敛一下的眼神。
“我明白你是做小姨心切,不过你也不必那么着急。”
他笑了下,理所当然地提醒着她:“等孩子生下来,留给你当小姨的时间不还数不胜数吗?”
“……”
“说实话,”
他说:“看到你现在就这么殚精竭虑,姐夫都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早告诉你你姐怀孕的事情。”
“心疼。”
“……”
靳巧简直无语了。
大剌剌往沙发上一坐,他顺着余柳笙的语气开始反击:“你倒也不用这么自责。”
“就算你不说,我姐也已经告诉我了。”
“再说了。”他挑了挑唇,直冲他要害:“你每天忙着工作,家里没个照顾的人能行吗?”
余柳笙:“……”
这是余柳笙第一次语塞。
就陪伴这一点来说,他对许哟苒确实有很多亏欠。
晚上,临睡前,想到靳巧的话,余柳笙沉默不语地把许哟苒抱进怀里,脑袋在她颈窝上轻蹭,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声音低哑得不行:“委屈我们宝宝了。”
“哪里就委屈了?”
许哟苒明白他在说什么,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安慰他:“靳巧他们经常来陪我,我在家忙得不行,一点都不空虚。”
顿了下,她又笑,“倒是我们宝宝受委屈了呢。”
胸腔轻颤,像是被黄昏下温柔的海浪包裹,余柳笙温热的唇在她脖颈上轻轻贴住,深深喟叹:“我老婆真好。”
“可是老婆——”
他声音压低了分,用一副不是很在意的语气问:“你真的不喜欢我送给你的按摩椅吗?”
“我当然喜欢啦。”
不用看他的表情,许哟苒就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你真的觉得靳巧的礼物更好?
你竟然更喜欢靳巧的礼物?
我有一点点吃醋,但我不说。
“只是婴儿床是靳巧第一次用独立赚到的钱买来的,意义非凡。而且,我不是没怎么见过婴儿床吗?觉得新奇。”
许哟苒手臂轻动了动,和他拉开半寸距离,去寻他的眼睛,极为自然又极具经验地哄着他:“相比于按摩椅,我更喜欢你亲手帮我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