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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天庆的热情让谢湛、辛慕苑有些心虚。
二人跟着他进了寨子，正如庞天庆说的那般，他热情地招待了两个人。
饭桌上，辛慕苑咬着庞天庆切好的差季橙子，斜眼看谢湛，而谢湛这个家伙也在斜眼看辛慕苑。
两个人的不正常引起了庞天庆的关注：“你们在想什么？对了，之前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有什么事情？”
辛慕苑没言语。
谢湛道：“是这样的，你听说了北山雪崩的事情吗？”
庞天庆放下手中的牛肉，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听说了，被困的灾民一定很煎熬。”
这话出来，谢湛与辛慕苑的心中更加愧疚，尽管当年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庞天庆不解。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戒备，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天风寨捐钱吧？不行不行，这段时间我们的生意的确有起色，但也只够勉勉强强地养活我们寨子里的人，实在是没有闲钱拿去给其他人！”
谢湛忙摇头：“不不不，庞寨主放心，我此番前来绝非是为了捐助之事。北山的灾情虽说重大，但王朝还没有到拿不出钱的地步，庞寨主大可放心。”
庞天庆顿时松了口气，可过后看着他们的表情更加警惕。
除了钱财方面，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区区山匪于他们还有什么用处。
“辛爷，谢世子，你们有什么话不如就直说吧。我老庞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若非是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能帮得上你们的，我都会尽量帮忙。”
辛慕苑咬着橙子，没搭腔。
谢湛咳嗽一声，道：“因为北山的灾情实在是太严重了，王朝派去救援的人根本进不去。庞寨主不是靠山吃山的人吗？想来是能为我们出些主意的，所以……”
庞天庆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忽青忽白：“我不过是一介山匪，没读过书，没有文化更没有见识，连你们这些自由读书的贵少爷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办法？”
“庞寨主，您还记得六十年前……”
“谢世子，天风寨人杰地灵、风景秀丽，您与辛爷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如体验一把天风寨的生活？”
庞天庆忽然开口打断了谢湛的话。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满是开朗，看不出丝毫的愤怒与怨恨。
谢湛沉默了一瞬间，识破了他的伪装，散去脸上虚伪的笑容，神色正经严肃，道：“庞寨主，我知道你心中有恨。虽说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但想来你也从父辈爷辈的耳朵里听到了不少当初的事情，听惯了他们对王朝的失望与憎恨，我不奢求你能放下仇恨，我只是希望，不要让北山的百姓们陷入水深火热。”
庞天庆冷笑，道：“谢世子的这番话我老庞可就听不明白了。北山的百姓受苦受难，你们派人前去支援便是。我天岭山处于大凉王朝东部，你们来找我作甚？”
谢湛拱手道：“想前来寻找一些雪山自救的办法，如此，在救援队成功突破困难阻碍前，能够确保部分人的安然无恙……”
“谢世子可真是好口才！难怪能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户部左侍郎！”庞天庆再次打断谢湛的话，这次，他的话中多了不少的嘲讽、愤怒。
辛慕苑甚至能看到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冒出来的红血丝。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紧咬着下唇，浑身发抖，双拳紧握：“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初皇上为了节约兵力，直接放弃了我们这些卑贱的平民，现在，终于轮到了他所珍惜的平民遇害，倒真是报应循环！”
谢湛道：“话也不能这样说，错的是当年的皇帝，而非如今的北山平民。当年的皇帝再有错，他也已经死了，而如今的北山居民也换了一拨，如此算来，你们本应是相安无事的两拨人，何必这般憎恨？”
庞天庆没说话。
或许他也觉着谢湛说的话有道理，可心里就是觉着委屈。
“父债子偿，爷爷犯下的错误理应孙子道歉。老庞，皇室欠你们天风寨一个道歉。”沉默不语的辛慕苑突然开口。
这一开口，就将谢湛与庞天庆吓了一大跳，差点坐都不会坐。
谢湛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觉着辛慕苑这个女人可能是疯了。
萧长亭是什么人？大凉王朝的皇上，是天下人的主子！可庞天庆算什么？天岭山的山匪，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和性命。
现在，辛慕苑让萧长亭给庞天庆等人道歉？
庞天庆心中再委屈，这个时候也开始坐立不安，哆嗦道：“这……这倒也不用。”
辛慕苑道：“该道的，毕竟，成为山匪也不是你们愿意的事情。”
轰——
仿佛有人往庞天庆的脑子里丢了炸药，轰然炸开，炸得他脑子焦糊，炸得他差点忘记自己是谁。
眼睛有些酸疼。
庞天庆揉揉眼睛，觉着手指上有些湿润，恼火地瘪起嘴，痛恨自己的不争气。
同样被这条消息刺激到的谢湛满是不解，不清楚辛慕苑的这句话究竟从何而来。
辛慕苑的目光落在庞天庆的身上，道：“你没有调查过天风寨的事情，所以你可能不知晓，以前天风寨的大当家，并不姓庞。”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谢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庞天庆深吸口气，擦掉自己不争气的鼻涕和眼泪，道：“辛爷说的不错，原本的天风寨，并不姓庞。它姓庞，是从那场雪灾之后才开始。”
谢湛察觉到这其中有段隐晦而漫长的故事，所以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庞天庆说：“听我爹说，我老庞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我爷爷，我太爷爷，都是朝廷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儿，只是到了我爹这里，因为喜爱游山玩水，重情重诗词歌赋，不喜家国天下，所以常常游山玩水，纵情享乐，也因此断了与朝廷的联系，但并没有断了书香世家的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