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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妤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萧长亭的身上，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是！”
那眼睛里，有怨恨、坚定、倔强……
萧长亭的睫毛颤了颤，凝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道：“好，朕为你赐婚。”
这次，他没用平称。
但……
萧长妤并不在意这些。
在她眼里，只要能嫁给谢湛，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当真？”
萧长亭看着她亮起来的眸子，体会着她此时的欣喜与愉悦，心凉的彻底：“当真。”
“太好了！谢谢哥哥！”萧长妤兴奋地朝萧长亭扑过去。
萧长亭躲开，起身道：“既然你无大碍，那朕先离开了。有事吩咐下人来寻朕，你好好养身子。”
离开前，他睨向萧长妤，试图最后一次引起她的注意，道：“另外，叫朕皇兄。”
萧长妤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悦，但想到他为自己赐婚的事情，又高兴起来，道：“好的，皇兄！”
管他怎么样？赐婚了就好。
说罢，便开始兴奋地对自己的婢女软情道：“你说，本宫需不需要去找国师算个良辰吉日？但是这种事情一般是由男方来做的。啊，本宫的脸是不是瘦了？这样穿衣服会不会不好看？呀，脖子！快快，拿镜子过来，本宫要看看本宫的脖子是不是被那可恶的白绫给勒出印子了！”
萧长亭带着沈公公离开，身后的声音似是很近，又似是很远。
嘈杂，刺耳。
沈公公心疼地望着这个面无表情却脸色苍白的男人，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他更开心些。
忽然，这个被他凝视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冲着他粲然一笑，道：“结束了。”
什么都结束了。
日后，他再也没有萧长妤这个妹妹。在这广袤的天地中，他终究回到了曾经的孤独。
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
得知萧长妤出事的时候，他觉着自己的天都要塌了，生怕自己又成了一个人。但……
千躲万挡，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从公主殿离开，萧长亭去了御书房，亲自拟了赐婚书，命沈公公送去护国公府。
“需要先交由白凤过目吗？”
沈公公觉着自己手中的圣旨有万般沉重。
他的手中，拿着的已经不是圣旨，而是铁般的关系。他有预感，这道圣旨一旦送去谢家，那么谢湛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发生撼动。
他很难保证这层撼动不会为陛下在朝期间带来什么影响。
萧长亭冷笑，眼底一片淡漠，再不见其中柔情：“谢湛自己便是白凤寺卿，何必再去白凤过一遍，直接拿去谢府让他过。”
沈公公琢磨了一下，没琢磨出什么意思。皇帝的吩咐，也不需要他这个做下人的明白，拿着圣旨去了护国公府。
谢湛刚刚从沁心园回来，见到沈公公后自来熟地搂住他的脖子，请他入府喝茶，问：“你今天怎么来了？陛下找我有事？”
他今天的心情不错，连字都带着欢快。
沈公公突然不敢说这次来的目的了。
他拿开谢湛的手，道：“陛下派我来宣旨。”
“宣旨？”谢湛眨眨眼，心情更加愉快了，跪在地上仰头笑道，“怎么，陛下终于发现他是误会我，要把我升回去了？”
沈公公的喉咙动了动，没再接话，直接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公世子谢湛品学兼优，德才配位，玉树临风……”
开头一串夸耀，夸得谢湛开始不好意思，以为萧长亭会因为之前弄错了事情降他官级的事情而感到愧疚，因而打算将他在原有的位置上继续往上提一提，不由得挺胸抬头，一副明了的样子。
谁知沈公公话锋一转，道：“朕之皇妹正是及笄，二人郎才女貌，朕今日下旨，为二人赐婚，封，护国公世子谢湛，为淮安驸马。钦此，护国公世子谢湛接旨。”
谢湛懵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凝固，脑瓜嗡嗡的。
沈公公的声音显得格外不真切，他开始有些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世子？世子！”
沈公公的喊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
谢湛木讷地抬起头，眼前的人脸是花的，只张嘴不出声。
沈公公瞧着他这副魔怔的样子，叹了口气，将圣旨往他的手里塞：“谢世子，接旨了。”
“不！”
谢湛的手在触碰到圣旨后，如同触摸到雷电，整个人直接弹开，圣旨滚落在地。
只不过眨眼间，谢湛便已经出现在两米开外。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沈公公的模样映入谢湛的眼睛。
“你！”沈公公吓坏了，赶忙将圣旨捡起来，在自己的身上将灰尘蹭掉，怒道，“放肆！此乃圣旨，岂是你说丢就丢的？”
谢湛咽下唾液，木讷地摇头：“不，这圣旨我不能接。”
眼瞧着沈公公步步逼近，他噗通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叩下一首，扬声道：“陛下！这圣旨，恕臣，不能接！”
“谢世子！”沈公公吓得脸色发白，连形象都不要了，扑到他的面前捂住他的嘴巴，低声怒喝，“谢世子，你犯什么糊涂！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他将圣旨塞给谢湛，低喝道：“赶紧接住！不接圣旨可是砍头的大罪，你是想让护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的父亲母亲将你含辛茹苦养大，不是让你抗旨的！”
谢湛紧攥着自己的拳头，说什么也不肯接旨，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已经是通红一片。
眨也不眨地盯着沈公公，咬牙道：“沈公公，请您不要再为难我。陛下应该知道，我的心中已有女子，我非她不娶！我谢家有规矩，妻子只能有一位，这位置，我得给慕苑留着。”
沈公公蹲在他的身边，心头发酸，低声道：“谢世子，并非是奴在为难您，是您在为难奴。知道这是什么吗？圣旨，不是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家长里短。今日，您便是有天大的委屈，这旨，您也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