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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一章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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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振傲担忧地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正想安慰两句,便看到珍珠朝着他偷偷地摇头,并压低声音对他说:“太子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对没有抵抗住诱惑的反省。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想他已经听明白了我想要告诉他什么。”

    珍珠的教育再次触碰到了谢振傲的反感,语气带着一星半点的讽刺,道:“你是说,这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从你繁杂的话里提取出了重点并对自身产生反省?”

    珍珠听出谢振傲的不高兴,也猜到了他不高兴的原因,因而丝毫不退让,道:“太子不是一般的孩子。”

    谢振傲怒极而笑,声音险些没有控制住,低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们每个人都说他不是一般的孩子,可在我的眼里,他和别人的孩子没有区别!他该吃他想吃的,该喝他想喝的,该玩他想玩的!他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所有的道理等他到了五岁、六岁灵智初开的时候自然会学习。但是现在,他不该如此辛苦、如此疲惫,不该将充满温暖的人间视作冷冰冰的地窖!”

    “护国公大人……”

    “珍珠姐姐在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是在告诉我,周围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是皇族唯一的子嗣,必须立刻收住眼泪,不能丢了皇族的面子。”

    珍珠正要反驳,便听到一句奶声奶气却不失镇静的话打断了他们。

    珍珠的话戛然而止,而护国公堵在喉咙里的话也被强行塞回去,与珍珠一同看着那弱小而坚定的背影。

    萧启明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声音中依旧有哽咽,但是对于他这么小的孩子而言,足够镇静。

    他道:“第二句和第三句话是在告诉我,犯错误是人生路上不可避免的,明明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可还是被绊倒了。我要做的是坚定自己,承认错误,牢记错误,下次不能再犯,而不是在这里痛哭流涕,愧疚抱怨。只有知道了在哪里犯了错误,才知道下次在哪里会更加小心。”

    谢振傲听得目瞪口呆,神色复杂。他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竟然真的将珍珠话中的意思分析出来了。

    正在他惊愕的时候,看到萧启明回眸,眼中的冷傲与曾经满目坚定却藏着柔弱的萧长亭完全不同。

    他道:“另外,珍珠姐姐说的不错,我不是普通的孩子,我是天的孩子,我是大凉太子,萧启明!”

    不管是在大凉还是在天下,他都是除却大凉皇帝外最闪耀的星,是旁人不可比拟,不可高攀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贵,都要闪耀!

    风吹落花瓣片片落下,萧启明的黑发在空中缓缓飘荡。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道:“时间不早了,很感谢你们的照顾,我今天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嗯。”谢振傲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原来那么可笑,活了几十年,竟然连个孩子都说不过。

    珍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护卫将他团团围住,护送他回宫,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杜明月捂着肚子眺望天下的时候。

    她的目光是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坚定。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要走。生在皇室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要为天下负责,拉车的孩子睁开眼就要为自己的生计发愁,读书的孩子熬秃了头发也要挤进前三甲。”

    珍珠看向护国公,目光柔和而包容,道:“谁的路子走错了呢?他们只是想要更加努力,想要用最好的结果回应自己的付出,何必强求与改变呢?”

    谢振傲抿唇,脸色青黑。

    他差一点就要被珍珠说动了,但是,萧启明可是他的亲外孙!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他的亲外孙如此辛苦?又如何愿意承认这些辛苦都是他的小外孙应该承担的!

    明明他的小外孙还那么小,小得像个会移动的小肉????团,小得让人直起腰就看不见他,小得……

    明珠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什么也没有再说。

    剩下的话,不管再说多少,都是多余。

    从外面回来,谢振傲便直接回到了二院,谁也没见。不多时,李诗蕤急匆匆地赶过来,将珍珠叫到一边,怒气冲冲地问谢振傲的情况。

    话中提到,谢振傲回来后情绪始终处于恍惚状态,脾气一点就炸,脸色阴沉难看,问珍珠都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又或者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就连萧启明也回去了皇宫。

    珍珠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李诗蕤。李诗蕤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你是慕苑教出来的孩子?”

    珍珠一愣,突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责备,不知道自己如果回答是,是会给辛慕苑丢人还是争光。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又听见李诗蕤说:“你不用想着隐瞒,从你的身上,我能看到慕苑的影子。”

    珍珠抿唇不语。

    李诗蕤又问:“我问你,在你年幼的时候想过背叛吗?”

    “背叛?”珍珠的脸色苍白,仿佛在说一件大忌。

    李诗蕤意识到自己提及到了不该提及的事情,便换了个话题,道:“是我问错话了,我是问,你年幼的时候想过要暂且离开慕苑,去别的地方看看吗?又或者,你因为慕苑将你禁锢在一处,在你感性的时候交给你理性与控制而恨过她吗?”

    珍珠想,她大概明白了李诗蕤的意思。原本诸如此类的问题她是不愿意回答的,这些东西触及到了辛慕苑不能被发觉的曾经。

    可又觉着,辛慕苑既然将自己的全部都交到了护国公一家的手上,曾经的曝光恐怕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便避重就轻地说:“没有恨过。我们都是孤儿,慕苑对我们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流浪的时候我们便想过,只要有人愿意给我们一口饭吃,给我们一个地方住,他便是要我们替他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