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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跟着几位少年,看他们买这买那,李浩然看到一面水晶小圆镜甚是可爱,正在与店家询价。严先生突然回头问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黎秉经,道:“他们都给父母家人买了礼品,你怎么不买一些?”
黎秉经挠挠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坦率直言道:“严先生明鉴,我家与他们家里不同,他们出身官宦,而我本是农家子弟,身无几两银,并无余钱给父母亲和弟妹们买这些消遣玩意儿。且我手中盘缠均来自父母辛苦挣得,即便给父母购买礼物,也不过是给父母增加负担罢了。”
严先生闻言,心下觉得这少年虽然鲁直,但任凭倒是不坏,于是又问道:“那你怎得和他们相识且混到一起去了?”
黎秉经并不隐瞒什么,道:“我本打算去京城讨生活,路上偶遇几位小兄弟,听他们说津门有个水师学堂,不仅管吃住,还每月发四两银子饷银,是以来碰碰运气,赚个前程。”
严先生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那几个仍在买东西的少年,若有所思地默了一默。然后他也不再说些什么,甚至也不再跟着他们一起消磨时间,直接扭头对还在一旁陪同的老吴说:“老吴,我有事儿,这就先走了,夜里再来找你。”
老吴一看严先生要走,狐疑地看看众少年,又看看严先生,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本是因严先生想要跟着少年们一起逛洋货市场才一起陪同,眼见严先生要求,便也忙不迭地随着严先生离开了。
几位少年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好奇地看过来,却发现这位奇怪的目的不明的严先生居然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他们围拢到黎秉经这边,七嘴八舌地问黎秉经道:“喂,你刚才跟他说了啥?他怎么突然走了?”
黎秉经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就问我为什么不跟你们一样,也买点儿东西回家。”
黄彦申凑过来,问道:“是啊,我们专程来一趟,你为何不买点儿?”
黎秉经对着黄彦申就理直气壮得多了,反正对方知道他的底细,于是他一梗脖子,粗声粗气道:“没钱,不买。”
黄彦申闻言,且了一声,就不理黎秉经了。倒是大哥听得黎秉经这样说,好意对黎秉经轻声道:“你要不挑几样小件,我先帮你付了,银子等以后有了再还我也是一样的。”
黎秉经听大哥如此体贴的话语,高大身形张开臂膀,大力搂住年龄尚小的大哥道:“多谢你了陆小弟,我发现津门此地繁华,已打算修书回乡,请父母亲举家北上来津门谋生,此时给他们买礼品太累赘了,留着等他们来了再说,待我黎某人飞黄腾达了,定将这里的好东西多多买一些,给父母亲享用。”
黄彦申闻言,又是且地一声。只是临到要走的时候,黎秉经最终还是花了手头最后仅有的几两银子,也买了一个小圆镜子。
几位少爷互相挤眉弄眼地好生嘲笑了一番黎秉经,都忍不住要腹诽黎秉经,毕竟大家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他这小圆镜子是要送给谁的。黄彦申还不厚道地想,黎秉经这脸皮厚得真如城墙拐角一般啊。
于是几人又笑闹一番,倒是将严先生莫名跟了他们一路、又莫名离开的事情给岔了过去,少年们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就暂时不想了。逛了一天洋货市场,大家均是满载而归,兴高采烈地回到宿舍。
回去之后自然是各自开始写家书,大哥将买的两样东西包好,还说了与这两样东西有关的掌故给父母听,并特意提到黄彦申买给他家小妹妹的咕咕钟,表示已经给二弟也订购了一架,只等到货,便可送回京里,以免二弟因为这次没有看到礼物而失落。
对少年们而言,与京里相比,水师学堂的宿舍条件可谓简陋逼仄,但是他们因内心并无对新生活的抵触,所以也并无怨言。大哥等几位一同出发一同入学且一同登记的少年便住在同一个宿舍里,住着一个大通铺,连同黎秉经也跟他们挤在一起,不料夜里晚些时候,宿舍里又来了一位少年,如此一来一个宿舍满满当当地住进了六个年轻人。
这位新来的少年初至,便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身后有一位老仆跟着他帮他挑了行礼进来,待老仆将他的行礼放在宿舍仅剩的那张床铺上,小少年招呼老仆道:“福伯,你先回吧。”老仆颔首,然后少年目送老仆离开,便对着屋内众人团团拱手,道:“小子谢葆璋,老家闽地,初来乍到,请问各位同窗如何称呼?”
黎秉经与大哥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想这小孩子,排场倒是挺大呀。但是,对方如此有礼,他们也不便没礼貌,于是也便与谢葆璋互相通报了姓名,如此几人便算熟悉了。当下无话,大家也都累了,便洗漱熄灯就寝。
第二天,黎秉经一大早便不见人影,谢葆璋出门去院内井边洗漱的时候,他又转回到宿舍来了。他一回宿舍便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啦,猜我这里有什么消息放给你们知晓?”
黄彦申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你一大早地干什么去了?”
黎秉经压低嗓门,往谢葆璋的方向努努嘴道:“你们可不知道,昨日新来的这位谢公子,他是走了咱们津门水师学堂总教习的门路进来的。”
李浩然也被他一句话激起了好奇心,道:“这是真的?他为何走门路非要进水师学堂呢?他若是读书人,学而优则仕,金榜题名金殿面圣难道不好吗?”
黎秉经搔搔脑袋,道:“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了,莫非跟我一样,家中贫穷,需要饷银解决吃穿嚼用?”
黄彦申也颇为好奇地问:“那么,莫非跟黎秉经说的一样,他是总教习的乡下亲戚?”
几人正议论纷纷,一时间也忘记了压低声音,突然听得背后传来谢葆璋的声音,道:“总教习乃家父挚友,家父名唤谢銮恩,乃闽地大德公。”
几位凑在一起的少年闻言,都感觉有些讪讪的,几位少年自小便受教养,闲谈莫论人非,这次在人背后议论,且当场被人抓包,着实有些面红耳赤。
好在有黎秉经这个脸皮厚的在前面顶着,他一听谢葆璋自报家门,便问道:“那你为何自荐来这水师学堂?难道你不知世人皆爱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谢葆璋也是少年老成,听得黎秉经这样问也不以为忤,只是语气平平地回答他:“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那并非我想要的。”
几位少年一听谢葆璋这话,好好的聊着八卦,本想要知道谢葆璋的来历,怎么竟进入到鸡汤频道了,于是奇道:“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