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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黎秉经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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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秉经说出“媳妇儿”一词,大哥都有些震惊了,在他这样单纯的一直生活在书斋里的人看来,这世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眼见得黎秉经路遇娇杏,便跟人家眉来眼去,来到津门还刻意讨好,转过头来一回到家,这人在家里还有个媳妇儿。这黎秉经到底几个意思啊?

    黎秉经说完之后自己也是老脸一红,但是他脸红的原因却绝非大哥所想的那样。

    原来黎秉经出生于同治三年,那一年是甲子年,所谓六十年一甲子,是天干地支纪年的第一年,中国以黄帝纪年来算到黎秉经出生那年,才是第七十七个甲子年,加上黎秉经出生在观音出家那一日,因而从他甫一出生便被人下了“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的断语。

    黎秉经的父亲黎朝相本身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黎秉经的大名是请族中乡老帮忙取的,小名就直接用黎秉经的生肖,叫了“耗子”,所谓耗子胜过大象,乃不是以力,而是以技,也是取个机灵聪敏的好彩头。

    黎秉经因出生时的种种不凡,与黎朝相交好的吴令奎便想着奇货可居,自小便对黎秉经栽培有加,黎家因为家贫,无钱延聘先生,吴令奎还特意出钱出力请了先生给黎秉经开蒙读书。这样一来二去,等黎秉经长到十四岁,吴令奎跟黎朝相提出想和黎家结个儿女亲家,黎朝相自然就无法拒绝,于是黎秉经便与吴令奎的女儿订了亲,彼时吴令奎的女儿吴敬君才七岁。

    乡下人也不甚不讲究,订亲后男女双方是不是不能见面之类,此后吴令奎时常带着吴敬君上黎家来,吴敬君便经常出入黎家,也时常围着黎秉经喊“耗子哥哥”,在她父亲告诉他黎秉经是她未来夫婿之后,她也不见害羞,反而会调皮地喊黎秉经“耗子”,因为她听人说夫婿可以直接喊名字,不必叫哥哥了。

    黎秉经本身就比一般少年人心智更为成熟一些,看着眼前一团孩气的吴敬君就有些头疼,这还是个孩子啊,裂开嘴对着自己笑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漏风的门牙呢。于是他通常是打发吴敬君去找自己的妹妹玩儿。黎秉经的妹妹当时已经十二岁,生得也是聪明懂事,吴敬君常去她那里喊姐姐长姐姐短,于是也就当多了个小妹妹一样,带着她吃吃点心,做做针线,描描花样子。

    可以说黎秉经就是这样看着吴敬君长大的,一晃六年过去,黎秉经已然年龄不小,但是家中小媳妇却还不大。也正因如此,在其他同龄人纷纷已经成婚生子的年龄,黎秉经还老大不小地一个人晃着,孟子所谓少年人知好色则慕少艾,当他看见风姿绰约的娇杏,自然也会产生一些年轻人的绮念。

    这次黎秉经出门上京,也是提前知会过吴令奎的,吴令奎认为年轻人应当出门闯荡,才能有所知遇,因此还给了一些银两盘缠送他出门。不出所料,黎秉经出了门果然有奇遇,竟入了津门水师学堂念书,还写信回家令举家北上讨生活。吴令奎见黎家人要搬迁,便将吴敬君托付给黎秉经之母,还带话给黎秉经说,黎秉经年岁也大了,吴敬君已然不小,令二人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择期成婚。

    除此之外,吴令奎虽说对黎秉经有奇货可居的意图,功利之心当前,但对这个小女儿倒也是真心疼爱,见她远行,将来也不知何时能够再归宁回家,几乎陪送了半数的家财给吴敬君,期望她能够自己维持生计无虞。

    通常中国厚嫁的风俗会出现在草原民族或靠海生活的渔民中。草原部落逐水草而居,一个族群随季节而迁徙,从不定居一处,因此,一个部族的女孩嫁至另一部族,就意味着她跟着夫家迁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同样也在不停迁徙中的娘家人,于是家人通常会将家中半数以上的牛羊作为陪嫁让女孩带至夫家,想着即便是未来生活发生变化,女孩婚姻不幸,或甚至被夫家抛弃,也能凭着自己放牧的牛羊,一辈子生活无忧。

    靠海生活的渔民也是同样,渔民出海打渔,从事着高风险的职业,丈夫早晨带着渔网出门打渔,本该傍晚带着满船的鱼虾满载而归,然而实际情况却有可能是,丈夫早晨出门,然后海神发怒就再也没有回来。沿海的渔民除了膜拜海神,保佑自家的男人,就是厚嫁自己家的女孩,即便男人身故,也能生活无忧、养大子嗣。

    不得不说,吴令奎既有投资者的眼光,也有为子女计之深远的爱心。

    于是,吴敬君就这样跟随黎家来到了津门。黎秉经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只觉得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小姑娘,那个连牙都还没换好的小小孩儿。这么多年一同长大,情分匪浅,但总归还是当妹妹看的。此时这小小姑娘对着自己喊“耗子”,就迫使他想起当初的戏言,不用喊哥哥,是因为他是她夫婿呀。

    黎秉经想及此处,又是挠挠额头,今天本是带着自己这帮小同窗们来家里看看的,没想到吴敬君竟然也一同来了,让这帮损损贱贱的家伙看热闹了,真是一时疏忽了。

    黄彦申这时又贼兮兮地问:“原来如此,既然是媳妇儿,你何时成婚的?”

    黎秉经头疼地回答:“还没成婚呢,小君还小。”

    谢葆璋也问:“那你们是订婚啊?什么时候订婚的?”

    黎秉经一看周围这几双八卦闪闪的眼睛,无奈道:“订婚六年了。”

    大哥听黎秉经这话,倒是有点儿肃然起敬的意思:“黎大哥,原来你是在等着嫂子长大呀,真是了不起。”

    黎秉经道:“也没有啦。”内情当然比大哥看到的更复杂,光是吴令奎对黎秉经的各种恩惠,便令黎秉经无法对吴敬君不尊重了。

    这也是婚姻一事与其他东西不同的地方了吧,黎秉经可以肆意地与娇杏调笑谈情,毕竟你情我愿,无所谓亏欠,也无所谓责任,但是对吴敬君这个自小看大的小姑娘,却必须给予百般的敬重,因为她是他们两家结两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的象征,也是黎秉经将来必要托付内宅的当家主母。

    大哥毕竟年龄尚小,并不明白这一点。李浩然和谢葆璋他们却是明白的,他们窥见了黎家未来家庭格局的一斑,但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生活在这样的格局中?因此,他们见得黎秉经如此,虽然说笑,但内心里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