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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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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秉经一张脸上神色有些忸怩,但是面对着赵丹青这样一个大美女,又对娇杏有这样的恩惠在先,他一时想不好措辞,就支支吾吾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坐在一旁,偷偷看了一会儿热闹,便道:“赵姐姐,我们来津门的路上遇到的曹姐姐,所以认识蛮久了,今天也是因为在路上看见曹姐姐,我们想跟她打个招呼她没有听到,就跟着曹姐姐走到这里来了。”

    赵丹青听到大哥这话语中的春秋笔法,心下暗暗发笑,但是也不好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便道:“那倒是有趣,你们竟是尾随娇杏,就进了我这红袖招。”

    大哥对着赵丹青腼腆一笑道:“赵姐姐,确实是这样。倒是不知道赵姐姐在这红袖招做甚?你不是在百乐门唱歌吗?”

    赵丹青傲然一笑道:“我能在百乐门唱歌,自然也能在红袖招唱歌啊。这有什么了不起吗?”

    大哥被赵丹青话语一噎,只好讪笑道:“不是不是,以赵姐姐您的才华,自然在哪里唱歌都最受欢迎。”

    所幸赵丹青也并不想为难大哥这样一个乖巧俊朗的小小少年,于是便也缓和了话头,坦言道:“我在百乐门唱歌,是拿的薪水,我在这红袖招唱歌,拿的可是红利。”

    原来赵丹青本也是大家闺秀,赵氏在津门本地也是赫赫有名,祖上甚至曾经有过“一门九进士、父子三探花”的佳话,当地大儒给赵氏提的这幅对联,至今仍挂在津门赵氏的祠堂里。令人惋惜的是到赵丹青父亲这一代,作为赵氏主枝的赵丹青父亲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旁支子弟也无甚有为青年,赵氏一族在津门就逐渐败落了,丹青的母亲顾氏本是她父亲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后来却被父亲在大街上拯救的一个卖身葬父的外地流落至津门的女子鸠占鹊巢。

    母亲出身大家,行为端方,总令不务正业的父亲感觉低一头,对这来路不明的街头女子英雄救美之后,感觉雄风大振,自然总是流连她房中,转眼五年过去,那女子连连怀胎,生了三男一女。

    赵丹青母亲却只得丹青一个闺女,虽然母亲将丹青教养得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所谓儿女长大后母凭子贵,儿女少时则是子凭母贵,丹青母亲不为父亲所喜,自然丹青无论怎样美貌乖巧加多才多艺,父亲同样无动于衷。

    丹青年纪尚小时,便知道自己和母亲这一房冷冷清清,而一墙之隔的那一房欢声笑语,到得那一房儿女渐长,当初那个凄凄切切卖身葬父的女子,一团盛气凌人的珠光宝气,枕边风厉害,竟令得父亲将丹青母女二人赶出家门。

    母女二人初时还能凭母亲的嫁妆过活,后来母亲积郁成疾,丹青去父亲的大宅讨要银子,却被父亲教训和数落,在那一房鸠占鹊巢的母子面前丢脸,这令丹青无比愤恨,从此不再上门。

    丹青因自身境遇而尝遍人情冷暖,站在海河边缠绵悱恻、惨惨戚戚准备寻短见时,邂逅正巧经过的红袖招的妈妈,妈妈见丹青神色有异,便停下来与丹青搭话。世上女子总是更同情女子的遭遇,红袖招的妈妈将丹青带回来,却被丹青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给惊艳到,于是不忍这好人家的姑娘堕入风尘,便将她推荐给百乐门的封四爷。

    赵丹青便开始在百乐门登台演唱,随即成为百乐门的台柱子。那一年赵丹青将将十一岁,正是大哥入津门水师学堂的年龄。

    丹青在封四爷处得到了不菲的薪水,这个尝尽世情的姑娘更是不忘当初红袖招的妈妈给予自己的恩惠,于是又回到红袖招来,帮助妈妈培训红袖招的姑娘们唱歌,给她们编一些舞蹈,红袖招的妈妈见丹青小小年纪,既有才学又有情有义,也就大手笔,直接给了丹青一份红利,作为回报。

    时间一晃过去五年,丹青如今已是个身家不菲的小富婆了,且母亲如今身体康健,丹青便给她在乡下买了一个小院子,并几个丫鬟粗使婆子,平常在家种种花、养养鸡,倒是心境渐宽,颇有乡绅老太太的感觉了。

    丹青与红袖招的妈妈年纪相差二十多岁,如今两下相得益彰,互相照拂、情同母女,是以丹青如今也是这红袖招的半个话事人,也是因此,她才能一句话便将娇杏带在身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丹青虽然年龄不大,但已经在这江湖中打滚数年,如今虽已是衣食无忧、仍然不忘初心,看到娇杏这样的女子,也会联想到自己母女二人当初的处境,同理之心不改、言行中颇多怜老恤弱之举。也正是因为如此,丹青虽是女子,因其行为大气与侠义之心而颇得封四爷器重,这津门城中的地痞流氓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赵丹青寥寥数语便说完自己的故事,大哥等人却是在这女子举重若轻的浅笑中看出她曾经的辛酸与不易,心中顿生怜惜,黎秉经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赵丹青看看在自己面前有些说不出的腼腆意味的大哥,便也揭过此事道:“看来几位今儿是为了娇杏而来,既然娇杏有几位大哥照顾,不如你们今儿就把她领走?”说罢,赵丹青眼锋还朝着黎秉经扫了一下。

    黎秉经顿时头皮发麻,赶紧再一抱拳,道:“娇杏在家有老父亲,在此有赵姑娘,我们也不敢照顾她,只是相识日久,见她进了此处,难免关心一下。娇杏,还得仰赖赵姑娘您呢。”

    赵丹青见黎秉经这样表态,也就见好就收,道:“既如此,娇杏便还在这里给我端茶倒水,继续做我丫鬟吧。”

    黎秉经道:“自然自然,娇杏就托付给赵姑娘您了。”

    赵丹青傲然一笑,道:“那就好。今儿您几位是在这红袖招玩耍一番?”

    黄彦申赶紧接话道:“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打算看看丹青姑娘您的歌舞,长长见识。”

    李浩然和谢葆璋见黄彦申这样说,自然也是无有异议,上次听了丹青姑娘的歌,几位少年颇是心潮澎湃。

    赵姑娘也便不与他们客气道:“那也好,不过如今时间尚早,这里不同别处,姑娘们都在休息准备呢,我也不留几位公子,不如几位公子先去别处坐坐再来?”

    大哥他们客随主便,自然就从善如流,告辞了赵丹青出了门,黎秉经眼睛看看娇杏,也一时无话,便先离开了。

    几人沿着运河两岸的杨柳依依,不紧不慢地逛着,黎秉经从怀里掏出刚才给娇杏留的炸糕,还温热,自顾自地咬了一口,炸糕已经熟软,不再那么酥脆了,吃上一口,想到娇杏,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少年心事,不外如此,有时触景生情,有时感怀外物。

    黄彦申看到黎秉经竟然还有一块炸糕在手,顿时冲过去,半边挂在黎秉经的肩膀上,道:“好你个黎大哥,快给兄弟们都分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