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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四骑入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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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过丹阳之后,已经进入秦国境内。

    白衣少年一马当先,七星三魂聚齐,西漠之行,算是成功了大半,加之这种云游天下本就是白衣少年最为熟稔的。白鹤虽说被困武当千年,但对这山川草木并不感兴趣,坐于马背,闭目静息,任凭胯下骏马自行前行。

    大黑狗时而下地自行前进,时而跳上陈真一的马背,爬卧一会儿,待养足了精神就又跳下去,钻进路旁的山谷、密林间,不见踪影,过一会儿又从其他地方冲出来,一路上神出鬼没的。

    陈真一一路上对《太上真经》《小篆论语》进行了反复练习,先前在二爷保险箱中偷学的《正一引气》已经没用了。加上正一盟威经箓筑基,修炼更加的得心应手,体内的真气已经充盈。

    当初只当这经箓只是个证明道士身份的度牒而已,现在才明白。其品阶和职衔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职衔就是道士的等级,而真正有用的是品阶。

    经箓品阶,简单点来说就跟登山比赛一样,七品阶最低,相当于从离山脚下一米的地方开始,然后随着品阶的上升,出发点就不一样了,陈真一现在是正四品,相当于从半山腰开始登山,出发点已经胜过一大部分人了。

    和品阶对应的就是体内真气的纯度,以及自身对灵气的炼化质量。七品阶要用十天炼化出75%纯度的真气,四品阶只需一半时间就能炼化出80%纯度的真气,真气纯度不一,对人体的滋养也就不同,威力也就不一了。

    品阶越高,真气纯度也就越高,对身体的滋养也就越大,自然就可以延年益寿,出手也就更加凶猛,所以说,经箓相当于练气的辅助工具,数量极其有限。

    陈真一舒展了一下筋骨,看到鱼玄机皱着眉,脸色有些许难看,明白长时间的骑马肯定让她腰酸背痛了,就是自己一个男的也有些扛不住了,何况他如水蛮腰呢!

    陈真一催马上前,跟上一马当先的白衣少年,低声道:“先生,休息一下再走吧!”

    白衣少年莞尔一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匹马,意有所指道:“喝点绕指柔还是女儿红?”

    陈真一听着一头雾水,自己只是说休息一下,他怎么又扯到酒上去了?

    “这小子不开窍,你这无疑是对牛弹琴,他能听明白就怪了”一直闭着眼的白鹤罕见的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

    白衣少年勒住马,等白鹤跟上来,笑道:“鹤兄,我发现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唯独对这小子好像特别上心啊…….”

    白鹤又恢复平淡,漫不经心道:“他骑过我……”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陈真一心想,鹤兄你说话的时候得想想措辞啊!太直接容易让人误会的,急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鹤兄把我从天柱峰顶驮下来的”。

    白衣少年取笑道:“我们想的是那样?你怎么知道我们想什么?”

    陈真一尴尬笑笑,不再说话,翻身下马。

    远观前面一座形似莲花的大山傲立,周围群山拱卫,犹如众星拱月,虽不及武当那般苍翠秀丽,倒有一种王霸之气。

    三人走上前,和陈真一并肩而立,仰观挺拔的山峦。

    陈真一问道:“先生,可识得这山?”

    白衣少年笑道:“莲花宝地,圣人之姿,北有丹水,南接云梦,王气汇集之所,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曾属楚地,后属魏国,如今又是秦国的属地了,再往西就是南阳郡了”。

    秦国是不是占了此地才一统天下的?陈真一看着眼前所谓的莲花宝地,想起秦一统天下的开始,好似就是从楚怀王夜郎自大,兵败丹阳,武关被擒开始的,那跟这座山有没有关系呢?

    “不如上去一看?”陈真一一时兴起,想登上去看看。

    白衣少年看了白鹤一眼,征求他的意见。白鹤一脸冷漠,不置可否。

    “走吧!既是宝地,不妨一瞧……”白衣少年双手负于身后,用超帅的姿势腾空而起,直奔莲花山。

    白鹤幻化成一只仙鹤,追了上去。陈真一看了一眼鱼玄机,轻声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了,我在这里看马……”鱼玄机柔声道。

    “那我们去去就来,你自己小心……”陈真一柔声说了一句,拔地而起,飞奔莲花宝地最高峰。

    三个白衣,立于山顶,山风猎猎,吹动白衣,烈烈作响。

    白鹤一脸平静,就算是登上这福地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致。或许它遨游苍穹,看尽了天下名山秀水,早就麻木了。白衣少年眯起双眼,看着北边丹水外的千里平原,朗声道:“人何其弱小,若有三千长翼,就可一日万里,览尽山河。可惜,终其一生,生死一地,又怎知天下之大,山河之远?”

    白鹤无动于衷,双手抱于胸前,木然而立。

    陈真一看着脚下俯首而拜的群山,大有君临天下的豪情,想起伟人诗词来,不由脱口而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好气魄,好口气……”白鹤称赞道。

    白衣少年转头看向白鹤,再次取笑道:“怎么就不见你夸我呢?”

    白鹤不动如山,淡漠平静,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久才说话:“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算什么?”

    白衣少年很是尴尬,自己在江湖上好歹还有点名气,怎的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了?

    陈真一发现白鹤说话太伤人了,就算你不喜欢人家,也别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么!凡事留一线,明日好相见,这都不懂,你这一千年是怎么活的?于是当起和事老笑呵呵道:“大家都是朋友……”

    “你们?还不配做我的朋友,我敬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白鹤冷漠道。

    什么你啊,他啊,我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好歹也活了千年了,怎么连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清楚?陈真一严重怀疑鹤兄的智商,“鹤兄,我有些糊涂,什么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他又是谁?”

    白衣少年似乎明白了,不只是白鹤,就是那只大黑狗跟着他,也不是因为喜欢这少年,而是那个曾经是这两只灵宠的老友,现在已经入了仙门的叶光纪,也就是武当视为天尊的玄武大帝。那这少年和那位仙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白鹤不再说话,冷漠地站在一旁,让陈真一有些莫名其妙。

    白衣少年若有所思,转身看向西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

    陈真一转过身问道:“怎么了,先生?”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喃喃道:“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王气好似尽归西方,不过看着又不太像,就算是王气,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戾气才是,当真有些怪了”。

    陈真一虽然能感应到天地灵气,但对所谓的气运和气机还是看不透,自然也看不到西移的王气,对白衣少年关于王气西移的话题插不上嘴。

    白衣少年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泄气道:“算了,这王道也算是天机了,看不懂也是正常……”.

    陈真一觉得好笑,心想,你怎么不说是自己学艺不精呢?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是不是所有上了年纪的人脸皮也变厚了?

    白鹤对天下大事不甚关心,王气是西移了还是东进了,于他来说无甚紧要的,人间不管怎么变化,诸侯国谁强了谁弱了,也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白衣少年对诸侯国之间的征战杀伐也不关心,他只是对天地气运敏感而已。

    陈真一不一样,他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好奇经过,因为这段历史在两千年后的历史课本上太过简单了,就是司马迁的《史记》,亦或是《吕氏春秋》的记载也不是很清楚。

    三人在山顶站了一会儿,白鹤的耐心耗尽,淡漠道:“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将他的不耐烦表现的淋漓尽致,白衣少年看了陈真一一眼,笑道:“走吧!进南阳,喝一杯去”。

    三人飞身而下。

    先前不知去哪儿了的大黑狗此时已经回来了,乖巧地坐在鱼玄机身边,怔怔地盯着御空而来的三人。看到陈真一稳稳落地,立马扑上去,蹭着陈真一撒娇。

    白衣少年道:“等会儿进了南阳,一切小心为上,秦地不比楚地,秦人也没楚人仁和”。

    白鹤不以为意,先行上马起行。

    陈真一和鱼玄机点头,之后也上马,往西而去。

    ————

    秦国,南阳郡。

    这片才划归秦国两年的城池,已经入驻了不少的秦国军队。

    黑衣银甲,时不时在城内巡视。

    近几日,驻守南阳郡的亲兵巡逻的次数较往日增加了,原因是秦国公子此时正在南阳郡。

    有人猜测是因为秦国此时正在阙与和赵国打仗,而楚国借此机会整备兵马,大有要夺回南阳的意图,秦国公子这个时候到南阳就是为了提防楚国偷袭。

    城楼上也增加了哨岗,严阵以待。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南阳郡的百姓也不敢上街,南阳郡比往日清冷了不少。

    要换做平时,这座咽喉城池,也是春秋大陆的中心城池,就是来往的客商也有很多人。

    但是此时,因为害怕遇上战乱,客商也选择绕道。

    此时,一位身穿黑袍,衣领和袖口,以及肩头都绣着云雷纹,腰悬青铜长剑,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正从南阳郡守府上出来,身后跟着一位眼神犀利,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黑衣男子抬脚走出府衙,眯着眼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开口问道:“先生,你觉得此人如何?”

    后面的中年男人拱手,平静地说道:“可堪大用……”

    黑衣男人抬步走下衙门口的石阶,淡淡道:“怎么说?”

    后面的中年男人隔着一步距离,跟在黑衣男人身后,轻声说道:“两年时间,就将秦国律法在南阳推行下去,且将各项事务都处理的妥妥帖帖,实非一般人能做到”。

    “可他毕竟是楚人……”黑衣男子停下脚步,看着黄土大街上,列队整齐走过来的队伍。

    “公子,秦国能有今日之强盛,靠的是人才,只要有才,管他是楚人还是赵人,都能为我所用,秦国几代先王,不论出身,不看国别,大胆起用有才之人,这才使秦国强大起来”后面的中年男人沉声说道。

    等到队伍从二人身边经过,黑衣青年这才重新起步,朗声道:“喝酒去……我听咱们这位郡守大人说南阳的黄酒是一绝……”

    “公子……”后面的中年男人正要劝阻,却被黑衣青年给打断了,“先生,这里不是咸阳,你就让我放松放松……”

    中年男人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二人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一家酒肆,黑衣青年笑道:“就这家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酒肆,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黑衣青年解下腰间长剑,置于桌子一角,小二已经弯腰上前,乐呵呵问道:“二位要打多少酒?”

    中年男人就像看犯人一样审视店小二,从头到脚,仔细辨别。

    黑衣青年则轻松自然地笑着问道:“你这店里都有什么酒?”

    店小二咧嘴一笑,颇为自豪道:“小店只卖南阳黄酒,二位要想喝别的,出门右转五十步还有一家卖酒的,他们家啥酒都有……”

    黑衣青年笑道:“巧了,我们就是奔着南阳黄酒来的,先打一壶来尝尝……”

    “两位稍坐,这就给您打酒”店小二说着走到柜台边打酒去了。

    中年男人的视线扫视了一遍并不大的酒肆,目光落在柜台边的掌柜身上,开始打量。

    “先生,不必紧张,安心喝酒就是……”

    不大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壶酒走上前,小心翼翼将酒壶以及酒杯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说了句“您二位慢用”就退了下去。

    黑衣青年倒了一杯,浅尝一口,思忖了片刻笑道:“有谷物的清香,入口绵软清爽,回味甘甜,是好酒……”

    说完后又喝了一口,还劝一旁的中年男人也尝尝。

    中年男人喝了一两杯,剩下的全被黑衣青年喝了,一壶酒下肚,黑衣青年已经微醺,脸上挂满了愁容,悠悠道:“这酒不似丹江口的绕指柔,虽是上好佳酿,但是过于柔顺了,浅尝还好,多饮就无味了”。

    中年男人知道年轻公子的心情,做了快三十年的公子,如今就快到了不惑的年纪,人生中最富激情的时间已经过去,雄心壮志也被无情的岁月给磨灭的所剩无几了,任谁也是会感到惆怅的吧!

    中年男人没说话,沉默地听着年轻人的感慨。

    这时,郡守黄腾匆匆走进酒肆,径直走到桌旁,躬身低语:“公子,有四骑从东门进了南阳,看样子像是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