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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一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云端,眼前是中林村。
中林村的山道上,那对红衣喇嘛低着头,匆匆朝自己走来,为首一人很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们越走越近,然后腾空而起,踩着云朵来到自己身前,然后齐齐匍匐在自己眼前,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陈真一,我们找了你很多年,今天终于找到你了,就跟我们走吧!”为首的喇嘛站起身,怒目圆睁。
随后,红衣喇嘛拿出一条锁链,套在了陈真一脖子上,得意的大小,之后那种熟悉的脸变得模糊,变得狰狞恐怖,最后竟然变成了魔尊的脸,大笑着将一柄长剑刺进了陈真一的胸膛。
陈真一被吓醒了,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睁开眼后,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不大的寮房内,木榻后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道”字。木榻一边,靠墙放着一条乌黑透亮的案几,案几上的香炉内燃着三根檀香。
香味弥漫在房间内,幽幽清香直抵内心深处,沁人心脾。香炉两边是两盏燃烧着的长明灯,灯火也散发着一种能照见内心深处的光芒,似乎将内心深处的阴暗都要照的透亮。
“吱呀……”
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玄色道袍的老者手持拂尘,走进寮房。
陈真一发现老道鹤发童颜,似幻似真,周身上下光彩夺目,一双亮似明月的眼睛无比清明,白色的眉毛和胡须合在一处,垂到胸口,无比飘逸。老道士缓步走上前,陈真一看到他眉目含笑,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自己还是不由地自惭形秽,慢慢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老者的眼睛。
老者在离陈真一一步的位置站下,将浮尘一甩,搭在左肩上,颔首道:“你醒啦?”
那三个字听着很是平常,但陈真一只感觉有种纯粹而厚重的力量压在心上,压迫感极强,他想说话,却似忘记了该如何张口,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放松点……”老者发现了陈真一的局促不安,和声劝慰道。
见陈真一还是不说话,老者朗声一笑,道:“你跟我来……”
老者随后转身走出寮房,陈真一犹豫了片刻,还是跟在老者身后。
前面的老者昂首挺胸,闲庭信步,后面的少年低头驼背,脚步杂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少年天生是个驼子呢!
片刻之后,一老一少来到一块平台上,平台被云气托举着,悬于空中。
老者盘膝坐在平台上,将浮尘放在腿上,柔声道:“坐吧!”
陈真一没有任何犹豫地坐在老人左侧往后的位置,依旧低着头,默然不语。
两个人就那么尴尬地坐了很久,陈真一慢慢地感觉体内的真气开始自己运转,感应着周围的一切,心境也随着真气变化。先前笼罩在心头的重压慢慢得以释放,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嗯,无我,无无我,我即是我,这是道的本质,也是道的核心,就是最初的那个一,混沌虚无中的真一,你明白了吗?”老者柔声说道。
陈真一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老者的侧脸,方才发现老者一时如一团气,一时又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道:“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老者朗声道:“昆仑山圣墟宫……”
“昆仑山?”陈真一惊呼道,然后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声问:“那您认识道祖李伯阳吗?”
“哈哈哈”老者爽朗一笑道:“我就是你说的李伯阳……”
陈真一心里一惊,立马改坐为跪,磕头道:“弟子武当山陈真一拜见道祖……”
老人身体慢慢转动,面对陈真一,伸出手扶起陈真一,笑道:“为何要拜我?”
陈真一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不应该拜吗?为什么要拜呢?因为他是道祖啊!道家的老祖宗,就应该拜的呀!
道:“晚辈见先祖,就应该拜,这是礼法……”
“你错了,人可跪天,可跪地,可跪父母,其他人或事不可跪,这是骨气!尊法可行抱拳礼,尊人可行躬身礼,尊师、亲、恩、义、先者,可行抱拳躬身礼,万不可跪……”老者正色道。
“弟子知道了……”陈真一又改跪为坐。
“你可知何谓道?”老者问道。
陈真一思考了片刻,道:“道为万法之源,万物之本,人体之根,天地之义……”
老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何谓德?”
陈真一又思考了片刻,道:“德者,在天如风霜雨雪,日月星辰,施恩于万物;在地似金木水火土,造福于天下;在人如善、和、敬、尊,悲悯芸芸众生。”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道为骨,万物之骨;德为行,众生言行;”
陈真一似懂非懂,后世将一篇五千言的道德经解析成了上千万的语言,在作者这里怎么就短短的几个字?是后人误解了,还是作者含蓄了?
两人坐而论道,一晃就是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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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边,鱼玄机孤零零守了一夜。
终究没有等来陈真一。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打亮了蔚蓝色的湖面。波澜不惊的湖面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在嬉戏。
忽的,鱼玄机腾空而起,绕着湖面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陈真一。然后,她奋不顾身地冲进湖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衣少年和白鹤姗姗来迟,既没看到陈真一,就连鱼玄机也消失了。
两人找遍了整个西海岸,还是一无所获。
白衣少年叹息一声,道:“我们去趟圣墟宫吧!”
两人正准备动身,忽然看见一道白影冲破安静的湖面,来到岸边,正是鱼玄机。
白衣少年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鱼玄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要去趟圣墟宫,要不你先去瑶台等着吧!”白衣少年柔声道。
鱼玄机看了一眼白衣少年,低声道:“黑子它?”
“放心,它没事儿,静养几天就好了,有我大师姐照顾,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我跟你们去圣墟宫……”
悬天台上,一老一少论了一整天的道。
陈真一借助自己后世的记忆和一些国学大师对道德经的解析,勉强应付了下来,还得到道祖的肯定,认为他有仙根,日后成就定然不凡。
道祖不知道的是,陈真一所谓的仙根都是从书本上搬过来的,水分太大。刚才那些话,他虽然记得住,但不理解啊!
李伯阳好久没有遇到如此有天赋的弟子了,当下就觉得将《道德经》授予陈真一。他不知道的是五千言《道德经》陈真一都能倒背如流。
道祖一伸手,一卷竹简出现在手上,散着玄色光芒。
“今后好好研读,一定会有所收获的……”随即将经卷递给了陈真一。
陈真一接过经卷,展开后发现竹简上竟然是篆体字,幸好自己研究过这种文字。躬身稽首道:“谢道祖……”
陈真一收好经卷,看向蒸腾的云气。
只见有三道白影朝悬天台飞来,等三人落地后才看清是白衣少年、白鹤,还有鱼玄机。
他激动地跑下悬天台,笑道:“你们怎么才来?”
鱼玄机眼睛一亮,释然一笑,如莲花绽开,美艳动人。
“你小子跑的倒挺快的”白衣少年笑道,随后又疑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道祖救了我……”陈真一说话的档口,道祖已经来到身后。
白衣少年躬身稽首道:“师父……”
鱼玄机听到眼前的老人是道祖,立即跪倒在地上,磕头道:“武当山弟子鱼玄机拜见道祖……”
“我刚说完一个,你又来了,快起来……”老人一抬手,鱼玄机陪一股力道扶起,让她吃惊不已。
“鹤兄,好久不见了……”道祖拱手对白鹤说道。
这让陈真一和鱼玄机有些乱,堂堂道祖怎么和一只鹤称兄道弟呢?不过很快就又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只武当山下来的鹤兄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白鹤傲娇地不说一句话,转身就往悬天台走去。
“鹤兄,他可是道祖啊!你这么无视人家,真的好吗?”陈真一心里在犯嘀咕,感觉很是尴尬。
道祖就是道祖,非但没生气,还客客气气道:“鹤兄,我这里有上好的琼浆,能赏脸喝一杯吗?”
听到有酒喝,白鹤又转身走回来,淡淡道:“只要你舍得就好……”
酒过三巡,白衣少年问起魔尊的事。
道祖一脸严肃道:“前些日子魔尊操纵魔窟的魔族大举进犯西海,试图救出魔尊,被我镇压了。可是,千年期满,魔尊又炼化了怨念,应该是想挣脱禁锢出来寻仇……”
“我将他打伤了,不过他跟我说他要去找什么天精石,这天精石是什么东西?”陈真一说道。
“你把他打伤了?”白衣少年故意将“他”字压重,意思是你小子吹牛也不看看场合,这里坐着的可都是你的老祖宗,论修为、论武力、论道法,你哪一点比得上?
“是啊!我沉入水底,在一个山洞看到他的,我和他打了一架,虽说两败俱伤,但他伤得比我严重,短时间内肯定恢复不了”陈真一只是在陈述事实,除了道祖之外,其他三人都认为他在吹牛。
“昨天逃走的难道是他炼化的怨气?他是想去太湖找天精石,借天精石的力量逃出禁制,那天我们在陇西见到的不是本尊,而是他炼化的怨气……”白鹤若有所思。
“这么说,在西海和我们打架的也是他的怨念所化?”白衣少年疑惑道。
“不可能啊!陇西的时候他的化身并没那么厉害啊!可昨天为什么变得那么强?”白鹤自言自语道。
“这不奇怪,怨念是本体所化,离本体越近,怨念就会越盛,怨气也会更大……”道祖朗声道。
听了道祖的话,再结合陈真一说的,白鹤想明白了魔尊要做什么,脸色大变,不安道:“这小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他是伤了魔尊的本体,但是他的灵体已经前往太湖去夺天精石了,他不但炼化了怨气,还将灵体也练到了和本体一样的境界……”
道祖轻叹一声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道使然,苍生注定有此劫难……”
“屁话,天道之外还有人,既然天道不公,我们就得靠自己,陈真一,跟我去太湖,务必要阻止他……”白鹤突然暴起,厉声道。
“哦!”陈真一应了一声,站起身。
“我跟你们去……”白衣少年也附和道。
“我也去……”鱼玄机也不甘示弱。
“李伯阳,我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天道究竟有没有更改的可能……”
道祖一笑置之,默然不语。
白鹤大踏步离开圣墟宫,白衣少年躬身稽首和师父道别,陈真一和鱼玄机也躬身稽首。
几人不敢耽搁,腾空而去。
道祖看着离去的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道:“道在心中,依道而行,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