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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从神色慌张的相国脸上察觉到了朝堂上隐隐约约的杀气。
还有秦王突然就表现出来的强势和王威无疑不在透露秦国政权的更迭。白灵虽然是个驰骋疆场,不拘小节的上将军,但也有细腻的心思,不等别人说什么,他就意识到了这种变化,也猜到了这位蛰伏二十余年的大王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王权。可白灵,依旧坦荡自然。
毕竟,自己从来都忠心于秦国,而非某个人,不管是太后当政,还是大王亲政,于他并无区别。
站在大殿上,一身戎装的白灵目光直勾勾盯着高坐于王位之上的秦王,等着秦王下令。
“白灵,先坐下,容寡人细细说与你听”秦王面无表情,可话音里尽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管是不是装的,对臣下来说已经足够了。
此时的上大夫和丞相二人皆低头不语。对眼前的形势以及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范逸和秦王早就分析过并做好了应对措施。上大夫和丞相虽然曾是太后的忠实拥护者,但手上并无兵权,所以,对秦王并不构成威胁。反倒是一直在外带兵的白灵,几乎手握着整个秦国的兵马,一旦他选择站在太后一面,那对秦王将是最大的威胁,所以,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
白灵虽然飞扬跋扈,但并非奸臣。这一点,秦王心知肚明,加上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秦王将自己亲政,并主管秦国一切军国大计的事毫不保留的向白灵传达了。
上大夫和丞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这个时候,除了隐忍,别无他法。太后被幽禁,作为臣子,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对大王。
上大夫魏祥在知道秦王将太后幽禁之后,明白秦国的朝廷格局将要大变,因此,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白灵身上。
白灵能成为秦国百万大军中拥有绝对权力的上将军,魏祥功不可没,可以说,没有魏祥就没有白灵的今天。太后之所以放心将百万大军交给白灵,也是因为有魏祥的担保。
听到秦王说秦国以后都要以大王之令行事,白灵不由地转头看向坐在大堂文官之首的上大夫魏祥。
这位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上大夫,脸色凝重,低垂的双眼有节奏的开合,可他没敢抬头看一眼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白灵。
白灵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
白灵这细微的动作尽收范逸眼底。可是出乎范逸预料之外的是,白灵扫了一眼上大夫魏祥,然后从怀中掏出兵符,交还给了秦王。
这一举动,让魏祥和秦王都是一怔,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白灵躬身作揖道:“大王,末将交还兵符......”。
直到侍从将兵符交到秦王手中,秦王都不相信这是真的。青铜兵符冰凉的触感从手上传递到心头,秦王才不安地看向范逸,范逸点了点头,示意秦王可以接下。
白灵在交还兵符之后,就告退离开了朝堂。
秦王本以为白灵不会这么轻易将兵符交出来。毕竟,他做上将军已经快十年了,他在军中的威望早就胜过了自己这位秦国的君主。因此,提前在大殿两侧埋伏了两队亲兵,如果白灵拒绝交出兵符,就准备当场格杀。
可白灵都不等秦王提起此事,率先将兵符交还了回来,完全打乱了范逸和秦王的计划。
秦王只好先行解散了朝会,和范逸一道去了自己的寝宫。君臣二人相对而坐,秦王惴惴不安道:“先生,白灵这是何意?”。
范逸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道:“大王,白灵虽是一介武夫,可他忠心朝堂,一心为了大秦,这是他自愿交出来的,大王并未强要,也并未剥夺他上将军之职,所以,大王不必担心,稍候我去他府上走一遭,探探他的口风,如果白灵能为大王所用,再好不过了”。
秦王点了点头,站起身看着宫殿外明媚的阳光,喃喃道:“寡人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多年,实属不易啊!”。
朝会解散后,魏祥迫不及待的出了宫,前往上将军府。
今天白灵的所作所为让这位在秦国朝堂之上叱咤二十余年的上大夫异常不解,他不甘心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权力机构就这么被瓦解了,太后虽然被幽禁,但朝中还有很多人都是自己的熟人,只要白灵以军权要挟,就算没有了太后,他们也能控制秦王,让他如周天子一般,做个傀儡君主也不是不可以。
回到府中的白灵命人准备了酒菜,就等着魏祥前来。
白灵一进入咸阳宫就发现了大殿两侧埋伏的亲兵,也看到了秦王脸上的杀意,为了明哲保身也为了试试这趟浑水的深浅,他才先声夺人将兵符交了出去。不过,这是做给那位曾提拔自己做了上将军的魏祥看的,同样也是做给秦王看的。
这既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同时也是试探上大夫和秦王的一步先手,这子落下,一箭双雕。至于,自己接下来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谁更诚心了。
丞相是秦国贵族,无论是谁当政,对他都没有影响。只不过,他从很多人口中听到了范逸的建议,要大王削弱王室权力,这就触碰到了他的利益,所以,他也不愿让秦王亲政了。
魏祥和丞相一前一后走进上将军府,换了素衣的白灵将两位请进客厅,三人相对而坐。
“二位大人,这么着急找我,有事吗?”白灵装糊涂道。
魏祥看了一眼丞相,低声道:“将军,你怎么把兵符给交出去了?”。
白灵给两位大人斟满酒,笑道:“大夫这话让我有些听不懂了,这兵符本就是大王的,理应交给大王,难道大夫要我拥兵自重?”。
“糊涂,你刚到咸阳,不知宫里情况,如今大王幽禁了太后,他想独揽朝纲,你此时将兵符交出去,我等就没有护身符了,万一大王起了杀心,我等该如何是好?”魏祥一脸不悦道。
白灵一笑置之,转头看向丞相,问道:“相国大人以为呢?”。
相国面色凝重道:“上大夫所言不无道理,他这次诏你回来,就是想将我等一网打尽,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二位言重了,大王亲政于秦国并非就是坏事,如今秦国兵锋正盛,正需要一位雄图大略的君主,我知大王心思,他意在天下,绝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二位大人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又有何惧?”白灵很是轻松道。
魏祥没想到这位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将军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黑着脸道:“白灵,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的功劳......”。
“大夫,我白灵只懂带兵打仗,至于朝堂上的事,你们比我清楚,如何做是你们的事,如果没其他的事,就请回吧!”白灵面无表情,下了逐客令。
魏祥冷笑一声,语气里全是所遇非人的懊悔,“白灵,没想到你竟是忘恩负义之辈,怪我瞎了眼……”
对于上大夫的挖苦,白灵不以为意。
看到二人走出将军府,气冲冲离去。范逸这才走进将军府,朗声道:“客卿范逸拜会上将军......”。
“范先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白灵没好气道。对于这位曾经的咸阳令,白灵也有些了解。今天看到大王对他的态度,也知此人不简单,但白灵有意试探,就故意装成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
“哈哈哈”范逸朗声大笑。
白灵看着范逸,有些不解道:“先生何故发笑?”。
“上将军,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将军,不知将军能否为在下解惑?”
白灵坐在案几后,倒了一杯酒,摆手示意范逸说话。
范逸朗声道:“将军以为秦国多久能一统天下?”
白灵举到嘴边的酒杯停了下来,皱着眉盯着范逸看了很久,缓缓将酒杯放了下来,低声道:“先生此言何意?”
“这是大王的志向,我想将军也一定想建立一份不世功勋吧?”范逸问完后看着白灵,见白灵神情自若,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光亮还是被善于观察的范逸给捕捉到了,范逸微微一笑道:“秦国要想一统天下,就必须要整顿朝纲,强化王权,废除太后专权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削弱贵族势力,第三步是远交近攻,逐一击破六国,一统天下”。
白灵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道:“那依先生之见,秦国还需多长时间才能一统天下?”
范逸发现白灵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放光,双手不自觉的撑住了案几,登时明白了他的心思,笑道:“我和大王原以为最少也得五十年,不过现在看来最多三十年便可”
“又是为何?”
“因为将军,只要将军还愿意指挥秦国兵马,听从大王的命令,就可缩短二十年,甚至还能提前”范逸信誓旦旦。
白灵重新拿出一只酒杯,放到对面,倒满酒,笑道:“先生,坐下喝一杯,如何?”。
范逸也不客套,大方坐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先生,如今天下乱局,毫无头绪,我们该从何入手?”白灵重新给范逸添满酒,有意试试这位被大王看重的客卿的才学。
范逸捋了捋胡须,说道:“如今天下,其他诸侯不足为虑,秦国最大的敌人依旧是楚国和赵国,今后数年间,秦国的战事一定是和他们打的,楚国虽然在鄢郢之战中惨败,但其依旧败而不倒,如今又有联手赵国,意图谋秦的心思,不可不防。赵国呢,有强大的骑兵,也是我秦国的劲敌,只要能攻破赵国和楚国,我大秦一统天下的日子,指日可待!”。
白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其实,他的想法和范逸如出一辙。这些年和六国的战争中,他早就发现除了楚国和赵国,其他国家早就不堪一击。
留着他们,只是为了牵制和防范楚国和赵国。
十年前,白灵一举攻破了楚国都城,焚毁了楚国庙堂,楚国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力不从心了,而今,能和秦国一较高低的,或许只有赵国了。
“楚国已经衰败,重点应该放在赵国,不知大王的意思是?”白灵抬头看着范逸,想从范逸的神情中窥测一二,但他始终无法看透。
范逸笑了笑,站起身道:“将军,接下来,大王要做的事是整顿朝纲,还请将军安居府中,待日后,还要将军为大王效力......”。
白灵明白范逸的意思,站起身道:“我连年征战,多有伤病,近日奔波劳累,旧病复发,需要静养,自今日起,谢绝见客,还请先生代为向大王禀报”。
范逸笑而不语,躬身作揖,离开了将军府。
白灵送走范逸,就命人将大门上锁,谢绝见客。
从范逸的话音里听出来大王的意思,能在百万军中担任上将军,白灵可不只是会打仗,对官场和庙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他也深谙其道。
自己虽然常年在外,但对朝中之事也经常打听,自打接到大王诏令他就知道肯定有事发生。
走进咸阳宫,发现大殿两侧的伏兵,再看到一向软弱的大王突然就变得强势,已然明白了,所以,选择以退为进,主动将兵符交了出去,等的就是大王的二度询问。
明白了上大夫魏祥的心思,知道了大王的意思,他就有了决定,比起那位已经年仅花甲的老女人,他更愿意相信这位更有胆识和魄力的大王。
看着许久没回来过的家,他也感觉有些疲倦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范逸离开将军府之后,直奔咸阳宫。白灵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插手,这样一来,大王就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了,只要肃清了身边那些无所作为,一心攀附的权贵,就可以放手和赵国一较高下了。
咸阳宫中风起云涌,以上大夫为首的利益集团感受到了来自君上的威胁,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