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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已去半年。
上个礼拜,天上就已经开始飘落雪花。
逸凡与逸飞两兄弟落雪的一刻就急匆匆的跑来问袁娘。夫子何时回来。袁娘推说等雪下得大了,白了远山的山头夫子就回来了。
这半载,两人学业并未落下。两兄弟如夫子一般都有过目不忘之能。且有青出于蓝之势!
袁娘半年来一直负责二人学业,这半年岁月,屋中藏书已被二人尽阅。二人在牙牙学语时已经蒙学。虽未考核,但现在二子皆早有举人之才。
逸凡非凡。一手好字,惊天地动鬼神,常模书圣让人难以分辨真伪。四书五经六艺皆是心中沟壑。又识礼明道,明辨古今。
逸飞跳脱。虽然心性未开,但其智大矣。易经,数理,天问皆胜逸凡。夫子在时,常与其比试,逸飞几无败迹。
…
这日,午时刚过,村外突然间似沸腾。
好大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而来,不下百骑。
一行人径直来到私塾前停下。为首之人落下马来。风不鸣,马不啸,庄严肃穆。
袁娘听到动静,出得屋来,身后逸凡与逸飞紧随其后。
来人为首之人见到袁娘。料想此人必然是自己奉命前来寻找的主人之一。整顿盔甲,单膝跪地。身后百骑亦是紧跟其后。
夫人忙让众将士起身。众人起身后,袁娘问起缘由。为首之人回话,奉仁宗皇帝之命前来。有旨意要传给王守正。
夫子未归,仁宗派来的人却先到了。袁娘赶紧去请了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及王家大爷赶到。妥善寻找了一块地方,使得众将士安营扎寨。
看来只有等夫子回来,知道了详细情况才能做好下一步安排。想来夫子也是快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盼着夫子早日回来。
…
第五日,午时。一匹瘦马,驮着一丰朗俊义的中年终于缓缓出现在村口。
将士每日安排侍卫在村口执勤等候,第一时间发现归来的夫子。众人皆是心下欢喜。
夫人静立于私塾门口,含笑看着归来的夫子。逸凡与逸飞更是喜出望外,平日里害怕夫子的严厉,但是直到半年不见,畏惧与敬畏全盘变成了思念。
夫子回到私塾,先是对将士首领以及众将士表达了歉意,并行了书生之礼。众将士皆是忙忙还礼,大有受宠若惊之势。
夫子把大家安排下去。然后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同夫人回了里屋。看着夫子变戏法似的拿出准备多时的礼物。
一大盒最上等陈锦记的胭脂水粉。这是夫子为夫人袁娘准备的礼物。镶金的挂虎、大座狮。这是夫子为逸凡与逸飞两人准备的礼物。
袁娘脸现娇羞,陈锦记是她待字闺中时就使用的胭脂,其价昂贵,可谓堪比黄金。逸凡与逸飞看着两个活灵活性的小动物,也是欢喜不已。逸凡选了大座狮,逸飞选了挂虎。两人拿着玩具在一旁玩耍。
夫子和夫人简单交流了会,看出夫人眼中的关切。微笑说:“此去无碍,我们先去给父亲母亲大人请安。等会人齐了再详谈。”
王老爷子的院子里,今日王家人都到齐了。夫子依次把为大家准备的礼物送到各自手上,大家也都是面露笑意。
王老爷子先发声询问王守正此去京都得事情。
夫子婉婉道来。
夫子去到京都,可谓是满朝皆惊。曾经的解元、贡元、状元,昌国开国百年而出的唯一大才子,一人挑战天下读书人而不败的当代圣人,自被削去三元身份第一次出现京都。这一去,若入仕,朝廷必然会迎来新的变局。
只是夫子并未入朝。而是来到皇宫外,对着皇宫金銮殿方向行了书生大礼。就如同普通游行的学子一般,便欲离去。
但此时却突然天生异象。霞光阵阵,真射金銮殿;隐有仙子伴舞,羽衣霓裳;仙音阵阵,让人心旷。
仁宗正坐金銮殿,感受到异象到来。似心有所感,诚心祈祷,最终霞光临身。
仁宗本已老矣,身体每况日下。今得霞光护体,似仙家妙药。让本已垂垂腐朽的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
夫子王守正在皇宫外稍稍驻足便离开了。
仁宗听闻禀报,王守正金銮殿外参拜离去。又感今日异象必然与王守正有分不开的关系。
回想那一年,王守正参加殿试,自己出的题目被王守正婉婉道来,直觉此人深得我心。本已被亲笔提名点为当科状元,奈何当时被蒙蔽双眼。
被削去三元,王守正以一己之力挑战昌国读书人,当时感其行派人彻查此事,得知其被大皇子与国舅冤枉。奈何当时护犊,不肯治罪于大皇子。所以也不能为其平反冤屈。百年方出一个王守正,至如今却依然不能为国所用!实乃我之过失。
是夜,一位垂暮老人,独子出了皇城。碰见了一个名为王守正的中年夫子。
云来客栈,是京城的一个普通客栈。但今日起这将是一个最不普通的客栈。
三日前,一位骑着瘦马的中年人来到此店。此人身无长物,却欲住店。店老板自然不欲留宿此人,但与此人一番言语交谈,店老板恭恭敬敬请此人在店里住下。并且把最好的上房腾出来,亲自送此人入住。
第二日,此人重为店家题了店招。云来客栈,字还是那几个字。但是新换的店招却让老店如焕发了生机。
今夜,来了一位老人,看了新的店招便进来了。老人径直来到王守正所在的房外,轻轻扣响了房门。
两人相对而坐,就如同两位老友的相见。
王守正为老人斟了三次茶,谈了很多有趣的事。
是夜过半,王守正送老人到皇宫之外。
老人来时郑重,走时却一身轻松。终于还是了了多年的心结。
老人留下一句:任君行。但是却带走了三封长奏章。
今夜,君非君,臣非臣。
今夜,君臣之义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