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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董武,被那鬼谱人制住,不由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是谁?……”
鬼谱人冷笑一声,抬手摘下了面具,董武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你?……凌云?……”
凌云冷笑,“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董武直恨得咬牙切齿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算计我!”
凌云冷冷道:“说这话的应该是我!你我共事多年,你不该背信弃义,投靠天枭;还卑鄙地跑到侯爷府去通风报信,出卖自己的朋友!”
这时房门开了,吕文正、徐直、江春等人走了进来。
方才在窗外以飞花逐月之势狙击董武之人正是江春。
董武一见这些人的出现,立时明白今晚之事是吕文正等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现在被他们当场抓个人赃俱获,他只觉地无地自容,沮丧地垂下头去。
吕文正叹道:“董武,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我,思之真令本府痛心疾首!说罢,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董武木然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吕文正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只要做了,就不要怨别人会发现。”
董武目光一转,充满戾气的眼神滞留在了凌云的脸上,恨恨道:“是你!一定是你在跟踪我!姓凌的,你真是我的克星!我就是死了……”
吕文正怒道:“够了!董武,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能将功补过,本府还是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的。董武,你只告诉我,郡主现在哪里?”
董武手扶额头,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吕文正道:“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董武抬起头,沮丧而倦怠的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意味,“大人,郡主在哪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刚才已经跟凌云说了,想来你们也都听到了。”
吕文正不禁有些失望。他喟叹一声,吩咐左右道:“先带他下去!”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从门外拥了进来,不容分说地推搡着他就走。
董武忽然甩开这些侍卫,声嘶力竭道:“大人,您能告诉我兰珠她……她到底怎么样了吗?我方才听到在窗外喊叫的人就是她……我错了,我不该出卖她!是我害了她……”说到后来他已是声音颤哑,泪流满面了。
吕文正怒道:“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这么糊涂?要不是这个女子,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董武被押下去了。这时侍卫来报:方才闹事的女子逃脱了。
吕文正急忙让人去找兰珠,却是寻遍整个刑部尚书府都不见人影。看来逃逸的女子正是她。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能够成功地抓获奸细。原来,自从那日在绸缎庄里何成麒无意间跟凌云说起董武去侯爷府的事情后,凌云便起了疑心;加上杨振夜探侯爷府又遭人告密,更使众人怀疑这董武有问题。
可是这也只能是怀疑,却没有切实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猜测是否属实。
这时吕秋月推荐江春出来帮忙。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江春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再出山时已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了。
江春出主意说:可以让人扮成天枭帮主李瑞允的样子去试探董武。
至于那绿玉令牌,江春以前在天枭组织的时候,曾经在拜见李瑞允的时候见过,而且对这个令牌的印象非常深刻。
而董武刚刚加入天枭组织,天枭内部的很多事情他并不甚了解;所以当凌云一亮出那“绿玉令牌”时,董武一下子便被蒙住了,立即说出了实情。
虽然现在成功地抓获了奸细,大家心里很是高兴;可是烦恼的事情却更多。
一则,从凌云被保释出狱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郡主依然是杳无音讯——这成为刑部尚书府里所有人最头痛的事情。
二则,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居然临时倒戈、背叛了自己,甚至在自己的背后捅刀子,吕文正只觉的寒心、痛心之极,一整个晚上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凌云也是在同样的夜晚同样无眠。想着这些日子来所发生的事情,想着吕大人对自己的信任与期望,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乎使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由在心底深处暗暗地对自己下了死命令:
凌云,你一定要找回郡主!否则,你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吕大人?去面对对你充满期望的所有的吕府兄弟?……
第二天下午,探事的侍卫来禀报说:玉卿成已经回到了绸缎庄。
凌云闻言,二话没说,径自出了门,风风火火的直奔绸缎庄。
这时掌柜的孙孝文正与几个伙计出出进进地招揽着店里的顾客,忽然见凌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急忙陪着笑脸上前搭讪。
凌云沉着脸道:“你们玉老板呢?”
孙孝文料想也隐瞒不过,不由搔了搔头,吞吞吐吐道:“我们玉老板正在……午睡,现在还没起来呢!凌统领,要不您先在茶间等一会儿?”
凌云抿紧薄唇,冷笑一声道:“怎么我每次来的都这么不巧?人说闭门谢客,可你们这门不是开着吗?”
说着,也不理他,径直往里闯去。
孙孝文自知拦不住他,只好在后面跟了下来,嘴里连声叫道:“凌统领!凌统领!……”
凌云径自来到了练南春的房门口。他神色冷冽,冲着房里面沉声道:“玉老板,请出来吧!”
房门依然关得紧紧的,没有一点动静。
凌云星眸微微一眯,绽出锋利的寒芒,冷冷道:“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去了!”
这时,门“哗”的一下开了,练南春云髻半偏,花冠不整,衣襟半掩,酥胸微露,睡眼惺忪地立于门口。
她一双媚眼瞟了一眼凌云,带着几分戏谑的口气道:“不知道凌统领这个时候来此处找我,有何贵干啊?”
凌云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凌某请玉老板过府一叙!”
练南春不由格格地轻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揶揄的意味,“民妇一介女流,何德何能,竟敢劳动凌统领大驾亲自来此相请,民妇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凌云剑眉一挑,方要反唇相讥;忽然见孙孝文和几个看热闹的伙计探头探脑地跟了过来;不由脸色一沉,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他们道:“你们先出去等着,我有几句话单独与玉老板说!”
孙孝文有些尴尬地望了望练南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练南春明眸微转,冲他施了个眼色。
孙孝文会意,只好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带着那几个伙计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练南春回过脸来暼了他一眼,眼睛一眯,一侧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懒洋洋道:“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凌云的眸色幽深如烈火,炙热的目光燃烧在她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灼伤,“告诉我,浣玉郡主现在哪里?”
练南春故作惊讶道:“什么浣玉郡主,我不知道啊!”
凌云强压怒火,咬着牙道:“练帮主,既然你我彼此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呢?”
练南春盈盈一笑道:“这么说,董武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凌云冷冷道:“不错!现在证据确凿,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抵赖了!练帮主,请随我到刑部尚书府走一趟罢!”
练南春眸光微闪,轻笑一声道:“证据?董武是证据吗?”
凌云道:“是的,他完全可以指证你!”
练南春脸一扬道:“可是如果董武死了呢?”
凌云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何必危言耸听?昔日死了一个肖勇年已经给我们留下足够深刻的教训了,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练南春悠然道:“问题是:董武的死法与肖勇年的死法不一样。”
凌云心里一沉,急促道:“你什么意思?”
练南春道:“肖勇年是在被抓以后中的毒,是一种急性毒;而董武是在被抓之前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
说着,她暼了凌云一眼,又漫不经心道:“不过,如果说是慢性毒吧,发作的时间也不会太晚,应该在一天一夜即十二个时辰以后发作哦!你如果马上赶回去,或许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呢!”
凌云心里抖的一颤,脸色倏地变了:“芙蓉花毒?”
练南春呵呵地笑了起来:“凌统领不愧是凌统领,一点就透么!你忘了昔日你不是也曾经中过这种毒吗?如果当时不是我不想欠你的情;而且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美丽娇柔的身子几乎要贴到凌云的身上了。
她对着他的脸吐气如兰,带着几分挑逗的语气道:“更重要的是,我实在是舍不得像凌统领这样一位人品一流、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呼向他的耳廓,她鬓角几缕轻柔的发丝亦在轻轻地撩拨着他的脸颊;凌云原本一颗冷漠的心此时竟是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一张俊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练南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神色变化,不由格格地笑了起来:“怎么,凌统领也觉得不自在了,是么?”
凌云蓦地回过神来,脸色一寒,低声喝道:“练南春!……”
练南春施施然道:“怎么,凌统领恼羞成怒了是么?不过凌云,话又说回来了,生气归生气,你还是得感激我哦!如果不是我当时心生恻隐,给你服了解药,说不定你早已经死了!你说你还会站在这里这么凶巴巴地跟我说话吗?”
凌云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眯紧了一双星目,侧眸暼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练帮主当初的不杀之恩喽?”
练南春微微一笑道:“凌统领言重了。您这话分量太重,我可消受不起哦!”
凌云舒缓了一下汹涌澎湃的心神,又转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面,“你方才说董武中了芙蓉花毒,可是真的?”
练南春鼻子哼了一声,把双臂抱在胸前了。
凌云略一沉吟,随之切齿道:“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兰珠干的,是么?”
练南春只是莞尔一笑,没说话。
凌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叹了一声道:“可怜董武还对她那么痴情,她竟下此毒手。真是最狠不过妇人心!”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练南春故意拉长声音道:“怎么,凌统领这就走了?不再多聊会儿了?”
凌云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气自己,也没有工夫再与她计较一些。他施展轻功、脚下如飞地向府里奔去,恍如一阵白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凌云急冲冲回到了刑部尚书府,径直赶奔关押董武的牢房。
其时巡逻的狱卒与侍卫来来回回,秩序井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由于董武是特殊人犯,故特殊对待;特别将他安置在一处十分隐蔽的地下囚牢中,并安排专人轮班看守,严阵以待。
狱卒长见凌云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连忙过来见礼。
凌云直接问道:“董武还在不在?”
狱卒长有点奇怪:“当然在。凌统领要见他?”
凌云点点头。
狱卒长命人打开牢门,指着里面道:“凌统领,董武就在里面。董武!董武!……”
他连唤两声,没有应答。
董武居然很沉得住气,他靠墙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头低垂着,身子一动不动。
凌云剑眉皱起,上前一推他,“董武……”
董武忽然倒在了地上。
凌云的脸色倏地变了,他颤抖着手去摸董武的鼻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