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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进之与李之山奉了天枭帮主李瑞允之命抢先一步赶到边关,对着广陵王爷父子宣布了那道急诏他们回京的圣旨。
赵睿与赵旭不疑有他,安排妥当了营中事务,便带领大军急匆匆随了两位钦差大人出发了。
眼瞅着威风凛凛的大队人马正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行进着,丁进之、李之山心里暗暗高兴; 同时又有些紧张,唯恐路上出现什么差池,则功亏一篑,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二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吩咐亲信侍卫严密监视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这日傍晚,大军走到一片山林处,安营扎寨。兵士们埋锅做饭,吃饱喝足之后各自回营寨安歇,养精蓄锐以备明日继续赶路。
却说广陵王爷赵睿,吃饭的时候便见儿子赵旭剑眉微蹙、若有所思,只是当时人多耳杂,不方便询问什么。
吃罢晚饭,广陵王爷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坐在几案前,借着熠熠闪烁的灯火,认真检视着令符令箭。
对于一位领军打仗的边关元帅来说,令符令箭乃调兵遣将的依据,是权力与威望行使的重要工具,任何一位统帅都把它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所以,对这些至关重要的物事,广陵王爷向来都是慎之又慎的。
广陵王爷认真检视了一遍令符令箭、确认无误后,方吩咐亲信侍从赵信仔细收好了;然后自己洗漱一番,准备安歇。
这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王爷,外面少将军求见。”
广陵王爷双眸微微一沉,“让他进来。”
那亲兵应了声“喏”,转身出去了。
须臾赵旭脚下如风,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身着白色披风,靛蓝长袍,身姿挺拔如青松,烁烁灯光映在他英俊的轮廓上,立体得恍若神只;光影流转间,墨色的眸光也温润了起来。
“你先退下。”广陵王爷目光煜煜望了一眼眉目深沉的儿子,回头对着赵信道。
赵信会意,垂手恭谨冲着赵睿父子施了一礼,悄悄退出去了。
大帐之中只有父子二人对视着。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广陵王爷开门见山道。
“爹……”父亲的话措不及防,赵旭不由怔了一下。
广陵王爷微微眯了眯眼,悠然道:“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为父的眼睛?其实,在吃晚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赵旭唇角微扬,笑道:“不愧是我的父亲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啊,孩儿对您老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了!”
广陵王爷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还在拍你老爹的马屁么,少罗嗦,快说!”
赵旭略略踌躇了一下,“爹,难道您不觉得那两个钦差有些不对头吗?”
广陵王爷脸上现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怎么不对头,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赵旭颦了颦剑眉道:“现在还没有。我只是凭直觉,觉得那两个人眼神闪烁,鬼鬼祟祟的,有些形迹可疑罢了。”
广陵王爷瞬间冷怒,斥道:“凭直觉?我还以为你是凭着脑子、凭着眼睛发现了什么,闹了半天,你是凭着直觉!臭小子,你说你都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不着边际!”
赵旭弯起唇角,面色变得凝重,“可是爹爹,好多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其实,直觉就是天长日久的经验积累做出的判断——爹,请相信我的判断。”
广陵王爷道:“没有证据,只凭着直觉、判断什么的做出的结论都是空中楼阁,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儿子,为父希望有一天你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着父亲充满鼓励与期待的眼神,赵旭顿觉信心倍增,用力点了点头道:“爹,您放心,诚如您所说的,我很快就会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广陵王爷眸子里氤氲着自己也未曾觉察到的缱绻笑意,“好,为父相信你。”……
赵旭冲着父亲深深一礼,转身走出了大帐。
望着儿子融入夜色、颀长挺拔的背影,广陵王爷手捻须髯,满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外面月色如银,如一盏天灯般悬在幽暗的夜空;清辉与阴影交错之间,白日里清晰可见的山林旷野亦变得影影绰绰,使得这杀气凛然的营房重地平添了些许迷离的光晕。
外面报更的梆子响了两下,已经二更了。
广陵王爷熄了灯,正要就寝,忽听大帐外面有人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真是整了一出儿又一出儿,还让不让人安稳了?
赵睿心里不禁有些烦躁。他急忙披衣下地,抬手从墙上取下佩剑,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中军大帐,正与自己的亲信侍从赵信撞了个满怀。
“出什么事了?”
赵信神色惊惶道:“具体情形还没搞清楚,只知道来了两个刺客,身手十分厉害……”
“守在大帐里,看护好令符令箭。”赵睿皱了皱眉,沉声吩咐道。
“是。”赵信连忙答应。
安排妥了这边,赵睿便风风火火赶奔出事现场。
只见帐外一片混乱,值夜的两名大将程刚、程强正领着数十兵士将一人围在中间,激烈地厮杀。
仔细打量来人,脸上罩着黑纱,身姿窈窕,体态轻盈,夜风吹过,一袭黑衣翩跹,伴随着时起时落、辗转游移的身姿,轻灵飘逸如同凌波仙子,原来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丽女子。
虽然来人是个女子,却是怒剑狂花、霹雳雷霆,手中长剑上下翻飞,相击作响,宛如蛟龙出水,银蛇飞舞,令人眼花缭乱,迎接不暇。
剑光所到之处,两旁的士卒直如落花流水般纷纷溃退,竟是无人能敌。
就连武艺高强的程氏兄弟,在那女子面前亦是相形见绌,只十几个回合便气喘吁吁、堪堪不敌了。
广陵王爷不由暗自纳罕:“如此精妙高超的招式剑法,这般深厚绝伦的武功造诣,自己虽然带兵多年,却是从未见过;更奇的是,来人竟然还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
——却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何为?看她与自己手下的人打了这么久了,却只是与人周旋、并不痛下杀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好,调虎离山!……”他的脑子蓦的一激灵,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转身向自己的大帐狂奔而去!
一进大帐,便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几案前,一式迅疾的“飞花泻玉”,不容分说击倒赵信,劈手便将那生死攸关的令符令箭抢了过来,干净利落地往怀里一揣,径自向大帐门口而来。
广陵王爷浓眉竖起,勃然大怒道:“大胆贼人,竟敢窃取令符令箭,该当何罪?”
“铮”的一下拔出佩剑,一式狠戾绝情的“力劈华山”,卯足了十成的劲力,向着黑衣蒙面人兜头盖顶砍来。
那黑衣人轻轻一笑,并不拔剑,只以手中剑柄轻轻一撩,以四两拨千钧之势,不动声色便将对方凌厉的招式化为无形。
两人身形辗转,转眼过了十几个回合。
那黑衣人静若伏虎,动若蛟龙,缓若游云,疾如闪电,举手抬足之间看似潇洒随意,却已不知不觉间掌握了主动权;而广陵王爷这边却有些手心见汗、力不从心了。
他不由暗自心惊,“以自己的武功,征战沙场多年,虽然不敢说天下无敌,却一直都是鲜有对手的,却为何在这黑衣人面前如此被动?”
他忽然觉得,这黑衣人的身形举止有些熟稔,竟是似曾相识,不由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