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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族主院大厅,最上位的三张檀木座椅,此刻中间和右边的位置都是空闲着,唯有左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怒意磅礴的中年男子。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木森怒声道。
下面跪匍着的一队人,正是今日庙会上的那一队木家族人。为首的淡青色制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大长老,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的大业啊。”
“嘭!”木森伸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荒谬!行如此卑劣的手段还妄言是为了家族的大业?你们的血性呢?身为武者的骄傲呢?老祖宗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我们知错……”几人异口同声道。
木森见状气的险些操起桌上的茶杯砸到他们脑门上,可端起来一看,赶紧小心收了回去。今日用的是自己最爱的月白玉茶杯。
“我问你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那个淡青色制服制服男子重重地埋下头,“是我们几人擅作主张,自作聪明导演了这场拙劣闹剧,并非有人授意,还请大长老责罚!”
木森怒极反笑,“呵呵,好,好得很啊,如今这木家,我木森说话是丝毫不管作用了是吗?这大长老之位,看来空有其名,毫不副实了是吧?”
“我们绝非此意,只是从一开始就是我唆使他们几人,一切的因果,都只因为我的大逆不道而已,现在酿下大错,怎么还敢栽赃他人,推卸责任?还请大长老息怒啊!”
“满口胡言!”木森倏地起身,须发怒张,作势就要一巴掌拍死这几个好话歹话都听不进的小王八蛋。
“老二,为了何事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一个青袍男子走了进来,身形挺拔,腰别一鹰鹫玉佩,栩栩如生,特别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好似是照着男子的眼眸刻画出来的。
“大哥?”木森疑惑地问,“你出关了?”
能被木森唤作大哥的人,不是木家族长木斩火还能有谁。
木斩火先对匍匐在地上的几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族长。”
如蒙受圣旨宽恕的几人,当即迅速起身,向大门外快速退下。
既然木斩火都发话了,木森自然不会以下犯上,阻拦那几人的去路。一家之主什么最重要,必然是说话分量的轻重最重要
木斩火来到正中的座椅坐下,说:“此次闭关还算有些收获,隐隐有触碰到那处境界的门槛。”
那处境界?难道是……
木森抱拳说:“此乃家族之大喜!”
木斩火摆了摆手,示意木森先坐下,“我既然已实力大进,便意味着家族即将迎来一个新的最佳的契机,成与败,便全看如何把握此次机会。”
“那今日的行动,是否也和大哥有关?”木森面色一沉,问道。
“是我下达的指令也好,不是我下达的指令也罢,你觉得前后两者,哪个能与我这个族长脱开得了干系?”木斩火反问。
木斩火继续说:“非常时刻行非常之道,况且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而已。所谓兵不厌诈,况且,你觉得……这能算‘诈’吗?”
“二弟觉得,所有非君子所为,皆可归于‘奸诈’而论。”木森说。
“哈哈……”木斩火不怒反笑,“是是,大哥可不可以理解为,非黑即白?”
“不可,两者毫无关系。”木森看着木斩火揽杯于掌,准备饮茶。
木斩火只是点点头,了解自己这位二弟的脾性的他,并没多少恼怒。他揭开杯盖,茶水温凉,却恰到好处,便轻抿起来,沉默不语了。
木森突然问:“所以大哥今日之事仅是开胃小菜,接下来你重新执掌大权,是要亲自布局为营了?”
木斩火薄唇稍稍离开杯沿,淡淡地回答道:“弦已开弓,自然没有回头箭一说。”
木森迟迟没有坐回位子,积蓄的愤懑,终于一泄为快,“大哥,你既已实力再上一层楼,现在木家的实力必然今时不同往日,为何还要行使此等不齿手段?不管成也好败也好,都非大丈夫所为。更何况像今日这种被人当众揭穿,尽管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就是木家有意加害墨家,可你当那些百姓都是瞎子吗?在马上要交送到木家的铁矿髓里找出了木家丢失的妖核,除非那些好事者都是刚才的那几颗猪脑袋,不然但凡有一点眼力劲的人都能看出和木家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剑走偏锋,自然要做好失剑的准备。”木斩火不以为然地说。
“你这不叫剑走偏锋,完全是旁门左道,暗箭伤人!”木森逐字逐句地说。
木斩火好像被木森的固执消磨掉了耐心,面色一冷,沉声道:“哦?那依你之见当下的木家,该如,才算是正大光明,又能稳操胜券夺下此局?或者说,你希望为兄这个当族长的,该如何做?为兄洗耳恭听你的锦囊妙计。”
“大可堂堂正正地较量一场,胜者为王,如今我木家难道会逊色于他墨家不成!”
“堂堂正正地较量一场?说得倒正义凛然、豪气冲天,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句‘堂堂正正’要徒添多少家族子弟的鲜血吗?”木斩火骤然斥声道,“身为家族长老,如果只是为了要维护自己的一身正气就让身后的族人奉上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你不觉得惭愧吗!”
“若是他们和我意念相同,为了家族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往后家族的丰碑上,必然青史留名。”
“好一个死得其所,那请你告诉我,便是最后胜了墨家,换来一个草木萧疏,又有何意义?!”
“那又何必非要分出生死不可,我们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成王败寇的胜负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二弟你难道不懂?”
“未烧尽的野草得以春风吹又生,是因为无人钳制任其肆意生根发芽罢了,可我们不是野火,墨家也不是野草……”
“够了!妇人之仁。木家近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有这般荒谬想法的族人,还是位高家族的大长老,你糊涂!”
木森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重重一抱拳道:“恕我无法体谅大哥的用心,二弟告辞!”
说完,木森一甩长袖,转身就走。
木斩火叹了口气,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似乎想借此来浇灭心间的怒火中烧。
等到木森走后,旁边的偏门探出来半个脑袋,是那日在拍卖行上一句拿下了“元师印”和“避灵甲”的木向。见到大厅内只剩下了木斩火一人,才放心地走了出来。
“大哥,二哥走了?”木向小心翼翼地问,从他躲躲藏藏的眼神来看,只怕平日里没少挨木森的教训。
木斩火点点头。
闻言,木向终于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椅上,放声说:“哎呀,大哥呢你就别和二哥一般见识了,他那倔牛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十辆马车……”木向顿了顿,“不!根本拉不回来的。”
木斩火斜撇了他一眼,说:“怎么先前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要是有这胆气,说不定老二被你这么一震慑,就惊得转性了呢?”
木向赶紧摆手,疯狂的来回摆,跟抽风了一样,“别别别,大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就单纯地为你平不满,你看你这成天为了家族事务费心劳力的,完事了二哥非但不体谅你的辛饶,反而跟你唱反调,你说这像话嘛。”
“得了得了!”木斩火没好气地说,“季大师那边怎么样了?”
“今早我去看过了,季大师说万事俱备,就差明日铁矿髓送达,便可以大功告成了。”木向回答道,旋即他好像记起一事,是一件已经困惑了他许久的事情,他小心地问,“大哥,那季风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清楚那么多内幕,就连蓝氏拍卖行……”
木向立即又打住这个话题,担心言多必失,转而说:“我觉得不是料事如神可以解释的,肯定有所依仗。虽然他也并未明确说明拍卖的‘重宝’具体为何物,但是从他的重视程度,与及肯给予我们两枚‘凝境印’作为后手来看,很可能早有所准备。”
木斩火却显得极为淡然,说:“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身为铭印师,又是那样一个脾性诡谲的怪人,自然更不例外。我们与他仅是普通的利益关系,可以,但没必要寻根究底。以前是我给与了一份丰厚的报酬,请他加入木家助我一臂之力,如今略有变化,说到这,还得感谢墨家和雷战佣兵团,弄巧成拙,反而稳固了木家与他的关系。既然目前来看,对于我们来说百利无一害,那么那个季风再如何不寻常,我也浑不在意。”
木向沉思了片刻,然后呵呵一笑说:“既然大哥早做过打算,我就没必要画蛇添足了。”
木斩火瞪了他一眼,“你啊!”
“本想的一石二鸟,既能让墨家名誉扫地,更可以将那座铁矿山纳归木家所有,如今出现了点小意外,但也无妨,早晚是囊中之物。”木斩火满脸自信,从座椅上站起身,快步向着大厅外走去。
“去看看那个季风。”
“诶大哥,你倒是让我歇会啊,在后面站了老半天这好不容易才坐下呢。”木向冲着木斩火喊道,后者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木家的一座偏僻小院,门口左右分别站着一个精神抖擞的精壮汉子,见到是木斩火和木向来了,汉子才稍稍放宽脸上的警惕,恭恭敬敬地为两人开门。
木斩火和木向轻车熟路地走进院内小楼,他们来到小楼最里面,那里摆着一张方木桌,桌上有三个花瓶,栽清一色的牡丹花。木斩火依次在中间的花瓶颈部敲了一下,在左边的花瓶腹部敲了两下,在右边的花瓶瓶口敲了三下。
然后下一刻,木桌居然吱呀作响,开始缓缓向左挪动。
随着方木桌横移开来,地板上露出了一个漆黑通道口。木向打了个响指,“噗”的几声,一盏盏火光在通道口下方的两侧石壁之上亮起,照耀出一层层向下延伸的台阶。
两人顺着通道向下,走了约莫三十个台阶,出现了一个数十平方的密室。
密室中央,一席黑袍站在一尊云炉前,周身铺满了零碎废弃的材料,云炉内,孱弱的火云几乎要消散殆尽。
木斩火和木向走向前,黑袍一直就那样直直地杵在云炉前,一动不动。
换作往常,生性警觉的季风,肯定早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而且此时季风的气息极其微弱,近乎要感觉不到了,这让木斩火和木向尽皆心头一惊。
难道暴毙了?
木向刚准备上前确认,突然,黑袍内一双略带血色的眼睛猛地睁开。云炉之内的火云,随之复苏,剧烈翻腾起来。
身为一族之长的木斩火,倒还足够镇定,神色自若。
而一旁的木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起死回生”,骇得直接蹦起了近一米高。
“桀桀,木族长出关了?”
黑袍内的低沉沙哑嗓音回荡在密室之中,墙上的几盏灰暗火光被暗道外鼓进来的空气扰得来回摇曳,烛影乱,平白地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感谢季大师的挂念,一切顺利。”木斩火绕着云炉走了一圈,问道,“季大师的进展如何?是否需要木家尽一点绵薄之力?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季大师不吝吩咐。”
“早上不是刚来巡视过了一次?”季风乜斜看了一眼一旁的木向,说。
“季大师言重了,只是关心,哪谈得上巡视一说。”木斩火笑道,“主要是此事关乎重大,借由三弟传达,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担心他可能遗漏了什么,未能将季大师的吩咐传达透彻于我。”
“呵呵……你们这些人啊,老是风声鹤唳的。我既已允诺了你们,自然不会敷衍了事。”季风伸手在云炉上一拂,将火云驱散而去,“铁矿髓什么时候到,铭印什么时候才能交到你们手中。这话他应该有告诉你?”
“哈哈,有季大师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木斩火朗声笑道:“今晚我为季大师大摆宴席,感谢季大师的鼎力相助,并慰劳季大师的煞费心血。”
季风貌似不太领情地转过身去,语气顿时变得有些阴狠,“宴席就不用了,只希望你记住当初的约定,事成之后,那些人要交由我处置,记住,我要活的。”
季风右拳紧攥,杀意森然:“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统统炼成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