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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和离芷是从淮南王府开始跟随在顾蓁身边,所以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她们眼中的顾蓁,一直温柔睿智,稳重知礼。连对待奴仆都能予以尊重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用话语戳人痛脚。
……
“阿蓁?”自顾蓁去往淮南王府,顾际棠还是第一次见她回来。
“二叔安好。”顾蓁盈盈下拜。
“二叔安好。”顾蕴也躬身致礼,然后看着顾蓁和顾际常走入书房,自己则带着红豆和离芷阿难在外面等候。
“阿蓁此来所谓何事?”
“来为二叔和顾家送些消息。”顾蓁开门见山。
“哦?”顾际棠在书案后落座:“愿闻其详。”
“今年淮南王府的军饷,朝廷又是迟迟不曾发放。”
“朝廷克扣藩王的军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可是二叔也知道,今年不一样。”顾蓁声音平缓:“往年,顾家还是持中立之态。”
放着这么大一个银库,谁会一直忽略?
“所以阿蓁的意思是?”
“既然早晚都要给,等着淮南王亲自跟二叔开口,倒不如二叔主动。”
“这军饷一事,阿蓁是从何处得知?”顾际棠沉默片刻,不再接着顾蓁的话说下去,而是开口问道。
顾蓁并不隐瞒:“从世子处得知。”
闻言,顾际棠心中惊叹,萧穆居然让女眷插手军中之事。但面上却不显:“若当真如此,顾家岂会置身事外?阿蓁放心,叔父这便着手联络淮南王。”
顾蓁却接着问道:“武陵今年的赋税,应该不足百万两吧?”和藩王一样,各大世家也有自己独有的地界,独自管辖。
“阿蓁是何意?”
“若是不够百万,那二叔再想些办法吧。”
“阿蓁好大的口气,这一开口便是百万两白银。”顾际棠的神情和语气,让人看不出喜怒。
“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珍贵,那便只能将花画得大一些,方能让人记住的久一些。”顾蓁缓声道:“况且,二叔怎知只有我们一家愿意这样做?
山雨欲来,所有的鸟儿都会争着归林。而如今南朝,最大的林子莫过于淮南王府。”
……
顾蓁从顾际棠的书房中出来,夜幕已经笼罩整个顾府。
“阿姐。”顾蕴迎过来:“事情可谈妥了?”
“谈妥了。”顾蓁笑道。
“那阿姐用过晚膳再回去吧,我已经吩咐红豆去让厨房准备了。”
“阿姐接下来还有事,过几日再过来看你。”顾蓁牵住顾蕴的手,一边迈过拱门一边说道:“你说是生意不忙的话,也可以将你接去淮南王府。”
闻言,顾蕴自不会多做阻拦。
但是顾蓁即将出顾府之时,顾蕴却拉住了她。
“怎么了?”顾蓁转头,停下脚步。
“阿姐,你和二叔商议的事情,和银钱有关吗?”
顾蓁摸了摸顾蕴的头:“你小小年纪,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顾蕴却道:“阿姐,阿蕴不如阿姐聪明,但若是银钱,还是可以帮忙的。”
“我当然知道,我们阿蕴可是个十足十的小富婆。”顾蓁笑道:“若有一日我缺钱了,自然会去找你。不过这次,暂时不用动用我们姐妹的私库。”
……
“小姐,回府吗?”
“去张府。”
马车在张府的大门前停下,顾蓁掀开车帘,便看到她舅母陆氏的贴身婢女正站在门前。
一路来到前厅,她舅父和舅母以及二表兄张玗已经在坐在厅内。顾蓁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
送顾蓁上了马车之后,张玗回到厅中。
“顾际常是如何教养女儿的?”张慕远的语气中不乏气愤:“居然将阿蓁教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当年我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父亲是在气表妹太过聪明?”张玗坐在陆氏的下首,因为他怕他父亲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会忍不住打他。
“一个女儿家,应该学如何相夫教子、执掌中馈,掺和到男人的事情中作甚?”
“父亲何时如此迂腐了?”张玗道:“你不是还交了妹妹拳脚功夫吗?不就是担心女子本就不及男子强健,怕妹妹将来会受欺负。”
“这是两回事,阿玳和阿蓁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张慕远道:“阿蓁身上长的心眼儿,三个阿玳加在一起都精不过她。”
“这不正好?妹妹以武力保护自己,表妹则用智慧为自己护航。”张玗顿了顿,接着道:“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道,若是她们自己再不能保护自己,又如何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
“她一个世家贵女,如何就会无法生存?”
“可是这个身份,可给了她半分荣光?”
闻言,张慕远顿住。
张玗继续道:“父亲,你是否仔细考虑过阿蓁所说的话?
士族确实是因为数百年来一直保持中立才换来如今的荣光。可是时移世易,当今天下,战乱不断,烽烟四起。
外有西域北朝虎视眈眈,内有各路藩王明争暗斗。大齐的国运,已经到了尽头。
若仅仅如此,士族大可像以往保持中立。可是如今,寒门逐渐崛起,士族却在不断走向衰落。
始终不变,结局只能是被朝代交替的洪流席卷,然后被放逐,被遗弃。”
张慕远看向张玗,他一直知道这个小儿子心智过人眼界开阔,更有着长子所没有的胆识和魄力。所以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他并不十分惊讶。
又想起顾蓁,张家的灵气,看来尽数传到了这兄妹二人身上。
张慕远正在考虑儿子和外甥女的话,却没想到,他今日的怒火发的有些早了。
张玗默默地往母亲陆氏身边挪了挪,准备好了之后才开口道:“父亲,如今顾家已经向淮南王府靠拢,我们家自不可能置身事外。”
张慕远沉思不语。
张玗继续说道:“淮南王是如今整个大齐兵权最盛之人,顾家的选择,没有错。”
张慕远终于开口:“朝堂上的事纷繁错杂,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父亲,不用从长计议了,儿子已经告知阿穆,张家日后定会站在他身后。”
“阿穆?”张慕远一时不解:“哪个阿穆?”
“淮南王世子,萧穆。”
……
经过了片刻的寂静,张府的前厅之中传来儒将张慕远暴躁的骂人声:“张玗,你给老子站出来,有种就别躲在你母亲身后。
你是何时跟萧家的小子暗通款曲……呸,暗度陈仓的?”
“父亲,反正总会走到这一步,儿子只是提前了一些。”
“老子还在,这张氏就还轮不到你做主!”
……
不管张府今夜会如何热闹,回到淮南王府的顾蓁,却是卸下了满身的紧张。
“阿难,离芷,今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换麦娜尔和芙蕖过来侍候便可。”顾蓁离芷手中接过一根簪子,然后自己动手将剩下的首饰摘掉。
两人还未离去,听到动静地芙蕖和麦娜尔已经来到房内,接替了离芷和阿难的差事。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亥时中。”芙蕖答道。
亥时中,萧穆昨日子时过后才回来。
顾蓁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卸妆,然后沐浴,拖着拖着就过了一个时辰。
“世子回来了,小姐在浴堂。”见萧穆迈进房内,芙蕖躬身行礼。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浴堂?”萧穆一边说,一边向内走去。
浴堂之内,麦娜尔正在帮顾蓁穿上亵衣。见萧穆进来,顾蓁连忙转身。
她突然转身,原本被麦娜尔捏在手中的衣带便滑了出去。顾蓁又立即伸手抓住,然后略显慌忙地系上。
萧穆见状轻笑,摆手示意麦娜尔出去。
“上次将我扯进池中的时候,也没见你……”接下里的话没有说出来,便被顾蓁伸手捂住了嘴。
“别说了。”顾蓁眉目微嗔,在萧穆看来,又是一番风景。
“不说了。”萧穆笑着将她放在自己唇上的小手拿开,然后握进手中,牵着向池边走去。
“做什么?”顾蓁十分疑惑。
“沐浴。”
“我已经洗好了。”
“再陪我洗一遍。”萧穆搂住顾蓁的身子,然后直直地向身后的浴池倒去。
顾蓁吓得闭紧了双眼,同时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留在外面的芙蕖和麦娜尔二人听到浴堂中传出的水声,双双羞红了脸。
……
十天之后,雁翎从湘州回到淮南王府。
顾蓁见她虽然风尘仆仆,眉宇间却多了舒朗明媚之色。
“这一趟,可有收获?”
“换了三家商铺的掌柜,又重新将账目兑了一边。”说起生意来,雁翎难掩兴奋之色。
顾蓁伸手递给她一杯茶:“前些时日还答应阿蕴,待你回来之后要让你们见一面,好好聊一聊生意经。”
“小姐取笑雁翎了。”
“怎敢取笑我的大掌柜,我所有的银钱都靠你管着,你可是我的银库啊。”顾蓁笑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己的财神不是?”
听顾蓁如此说,雁翎面上酡红更加明显。
一旁的芙蕖和麦娜尔见状也有些动容,她们在小姐这里,才得到了真正的尊重。而不再是商人手中的货物,男人手中的玩物。
玩笑过后,顾蓁正色道:“雁翎,如今我账上能动的银钱有多少?”
雁翎细细计算片刻,然后道:“除去各个商铺中需要用于流转的钱和别业、庄园之外,能够取用的银钱约有七十万两。”
顾蓁点头:“你尽快从中抽取五十万两送到我手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