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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方树林方位,碧蓝法相之下,那名被唤作琳儿的神水剑楼真传,此时闻声望向残阳宫方向,可在一愣过后,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就在上一刻,自家的小楼主,刚刚御剑而起,想要以玄丹初期战半步分海,若她真的出战,那自己两人也必须跟随...
此时刚刚御剑而起的小楼主不免有些茫然,其实在没有想到,残阳宫之内,竟还有这等战力。可就在她决定御剑前行,亲身一探究竟之际,身边却多了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一人拉着一只手臂,直接将她按了下去。
小楼主虽然心中不愿,但却终究拉扯不过两位玄丹境真传,于是在回到阵地之中后,心中反而窃喜起来。觉得好在那长髯修士,此时全部心神已经被残阳宫外的异象吸引,否则这一幕被对方看到,真叫颜面无存。
残阳宫山门之内,晴空如旧,山门之外阴云密布。此时忽然间的变故,已让山门之外,高坡之上的众黑衣修士,心惊不已。
可照理说,长髯修士身为半步分海,而其身后远处站着的黑衣人两位首领,也皆都是玄丹境圆满的实力,与一般的玄丹初期不同,眼界自然也会更高。
面对眼前异变,旁人些许会陷入震惊之中,而这三人却应该恢复得最快才是。可如今的情形,却是众玄丹与转脉境的黑衣人皆已反应过来,唯独这三人仍旧看着逐渐被阴云浸染的天空愣愣出神。
“首领!”
就在这时,一名玄丹中期的黑衣人,忽然间叫了用刀修士一声。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却是立即一拉身旁的女修,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异口同声下令道:
“撤!”
一字出口,众属下皆为之一愣,虽说他们也觉得眼前异象绝非偶然,能够以术法缔造如此景象之人,实力势必要高过自己等人。只是他们却并不觉得,对方以一己之力,可以对抗自己这十几位玄丹,还有两位玄丹境圆满的首领合力围攻。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站在用刀修士身旁的女修,此时忽然开口,却算是一种解释。而其开口的同时,已然开始施展遁法,准备带着一众转脉修士,一同离去。众修士见状,心下立时有了动容,也纷纷施展起遁术来。
“哈哈哈哈!且慢!”
就在此时,一声长笑忽然响起,一直沉默不语的长髯修士,此时却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然而他虽然在此时笑的极为豪迈,可是他的话,却仍旧没什么人听,众黑衣修士,此时已然闪起道道遁光,朝着另一方向,疾奔而去。
瞬息之间,原本高坡之上数十名修士,便只剩下了三人。高坡之顶,长髯修士笑声过后,缓缓转身,可当其发现眼中之人,仅剩下数十丈外的一男一女之后,面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愚不可及!”
长髯修士很想说出这句话,却知道于当下而言,言之无意。他方才之所以放声大笑,便是想要以此引起众人注意,同时化解因方才异象,蔓延在众人心中的恐慌之意。
可正当他打算解释之时,这些人居然已经遁走了大半,如此一来,即便是自己证明了猜测,只怕也是于事无补了...
而此时,用刀修士的话,冷冷地传来,可是其看向长髯修士的眼神之中,却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移云布雨,此为分海境标志,你身为半步分海,如何不知?既然你心中存疑,想要试探一二,那我们就留下来免为其难,做一回看客。”
一向话少的用刀修士,此时终于不再惜字如金,而其身旁的女修,此时则是根本懒得开口,只想看看这半步分海,如何一战分海境修士。
长髯修士不再看向两人,面上却是带着一抹苦笑,如今这里闹出这样的动静,只要后山方位那些宗门中人不是白痴,此时也一定早已停手不前。
今日的计划是否能可功成,便只在身后两人身上,他们既然选择留下,便一定不是只有嘴上说得那般简单,倘若自己能够证明一切,兴许还有机会。而即便最后是自己漏算,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以自己的实力,想要逃跑,也不是难事。
“哼,阁下以阵法推动天象,造势之手段的确高明。只是这些手段,也许能够骗得了一般的玄丹修士,可对于知悉分海境能为之人来说,却终究是儿戏了一些。”
长髯修士开口之间,术力催发,响彻四方,似是隐约与残阳宫山门方位,不断传来的雷鸣声成分庭抗礼之势。而其说这些话时,底气十足,如若不是眼前乌云雷鸣尚在眼前,只怕真有人会信了他的判断。
殊不知,长髯修士的这一句话,看似把握十足,实则却是一句试探。其底气来源,根本不是因为判断出对方实力不如自己,而是因为一段逆推。
首先,残阳宫作为三流中品门派,门中自不可能有分海境修士坐阵。而此行之前,其也已经了解过残阳宫的背景,知晓其门中并无前辈高人存在,也无闭生死关不出的老怪。
虽然其宗门历史悠长,可若是底蕴,却恐怕连一般的三流宗门也不如。这样的一个宗门,别说自己不可能拥有分海修士,就连结交分海修士的可能,也近乎于零,那么若真有这样一位分海修士,在此时忽然现身,就只能是神水剑楼之人。
可神水剑楼之中,弟子多为女子,整个剑楼之中的男修,加起来也不过五指之数。而这些人的修为,据说皆是分海之上,且不说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来此,即便是真来了,也不会和自己一个半步分海多说废话。
因此逆推之下,长髯修士算定,此时残阳宫内之人,一定不是分海修士,而其实力定然是在自己之下。又或者说,其判断出当下战局的综合战力,仍旧不敌自己这一方,所以才会选择在此时现身,想用这种法子,骗自己等人离开。
“据我所知,神水剑楼与残阳宫已有百年未曾交涉,且不说树林中那些晚辈身份究竟如何,但是道友你,倘若真是分海修士。试问...”
见传音久久没有回应,长髯修士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而西南方树林之中,碧蓝法相之下的神水剑楼众人,此时也开始怀疑起,残阳宫内是否真有分海境之人。
同时,那位小楼主,已经开始思索起,接下来倘若谎言被揭穿,自己等人要如何,赢下这一场武力并不对等的战役....
可就在这时,长髯修士,一句可谓狂傲到极点的诛心之语,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
“我攻你山门,耗你弟子寿元,毁你长老修为。如此桩桩件件摆在眼前,若你真是分海修士,让我就这样离开,可是太过便宜了一些?
我还是那句话,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以一柱香为限,你们所谓的剑修也罢,分海修士也好,我倒要看看,谁敢以一己之力,与我一战?!”
长髯修士的话说得肆无忌惮,却在张狂之余,夹杂几分狡黠之意。因为其最后那句,问在场修士,谁敢以一己之力,与其一战,已是断了正道剑修,群起而攻的念头。
而在其看来,自己便是半步分海,在场之人,即便再强,也势必强不过分海境。而只要自己证明了,方才缔造一切景象的人,并不是分海境,那身后这两个审时度势的家伙,也应该知道,该如何站队了。
沉默,寂静,长髯修士一语落定,仿佛天边惊雷,皆因此语而一瞬停歇。若长髯修士并未一人,而是一军,那此军此刻,可谓士气如虹。天空之上的阴云,再也不是此军心境之写照,而是敌人心中所绘云图。
另一旁,神水剑楼的小楼主,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残阳宫之人,这次只怕是功亏一篑了。而站在长髯修士身后的两位黑衣人首领,此时却开始因为他的话,有所动容...
“嗯?”
就在此时,长髯修士忽然轻疑一声,而后缓缓低头,可就在其低头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忽然间响彻四方。随即其所在的半个高坡,竟瞬息炸裂开来,迸发出数丈尘沙巨浪,朝着周围急速扩散而去。
就站在数十丈外的两名黑衣人首领,此时见状心中大惊,赶忙抽身而退。其中的女修,此时心中所想,是觉得自己选择站在数十丈外,仍旧还是受了波及,真是倒霉。而那名用刀男修,此时心中却是大为意外,不知那人是何时催动了术力。
高坡之上,惊变忽生,一阵巨响传出,数丈尘沙迸射而起,遮挡视线。只是长髯修士,如何说也是一名半步分海,这突忽起来的攻击,兴许会让他受伤,却绝对不会要其性命。
因此周围的看客,无人会觉得眼前一幕,便是终结。可就在众人以为,长髯修士遭遇偷袭,此时应当轮到他反击之时,却见漫天阴云,忽然间朝着这个方位聚集而来。
“轰...”
早已寂静无声的天空,此时忽然间四声雷鸣骤然响起,而这一次雷鸣声起,雷光却也同时降下,所去方位,正是此时尘沙暴起的中心之处。让原本便看不清的战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整个高坡,已然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雷击过后,漫天阴云仿佛大势已尽,开始缓缓消散,天空渐渐重回晴朗,而原本的高坡,此时已化作凹地,周围尘沙漫天,不见五指。可让众玄丹修士意外的是,这些看似普通的尘沙,却带着极强的阻隔之力。
竟是让众玄丹修士以神识探查,都无法一窥内中事物,更加听不到半点声响。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人首领,此时早已遁出百丈,虽然他们也同样好奇,那长髯修士到底是死是活,可是他们却不想为了好奇心,付出太过惨重的代价。
而碧蓝法相之下的神水剑楼小楼主,此时却是一副不满的样子,她以神识无法窥探到战局状况,而此刻心中猜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长髯修士没有身死,甚至根本没有受伤,那接下来自己等人要面对的,就是一名暴怒的半步分海,十分棘手,她自然不愿。
可若是第二种可能,便是这方才狂傲至极的长髯修士,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死得如此轻易,甚至没有给自己补上一剑的机会。总觉得,就这样让对方死了,有些太过便宜了这个家伙。
而此时,其却发现身旁两位同门,此刻心神已不在自己身上,于是灵机一动,再度御剑而起。二人反应过来,却已是追之不及,紧呼“师姐不可!”。
小楼主急速御剑而去,可她却不是白痴,并没有为了满足好奇心,就直接到达原本高坡的方位,去亲身一探究竟。她可不想被人垂死一击,甚至抓做人质。
而她此去的方位,并非高坡,而是残阳宫山门,她想要看看,那位分海修士,究竟是什么人....
“尔敢!!”
就在此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凹地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震天怒吼,而已到达残阳宫附近的小楼主,立时施展神识朝着那个方向扫去,却终于见到一道极为狼狈的人影,忽然间从尘沙巨浪之中冲天而起。
可就在她嘴角闪过一抹弧度,准备出剑补上一剑之时,原本已然散去的乌云,却仿佛幻象一般,瞬间又聚集了整个凹地上空。而下一刻,这些乌云忽然间化作一道龙卷,朝着那一道人影裹挟而去。
远远望去,便像是那人张开一道血盆大口,将漫天乌云尽数吐纳而去一般。此情此景,落入小楼主眼中,以其眼界,也是觉得十分意外,一个邪修妖道的标签,立时被她贴到了眼前之人身上。
可就在下一刻,极为诡异的一幕,赫然出现在这位正在御剑凌空的小楼主眼中,险些让她因为翻江倒海,从剑上一头栽倒下去....
而此刻的空中,却又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有的便只剩下晴空万里之下,一片挥洒而下的血雾....
与此同时,一名快要走到残阳宫山门台阶最后一层的黑衣男子,原本空洞无神的目光与呆滞的脸颊之上,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表情,只见其咧开一张血盆大口,然后振振有词的开口,只是其语气却与这张脸颊严重不符,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若一个人实力比你弱,切记不可话多,否则易横生枝节,成为变数。若一个实力比你强,说话时便需注重分寸,否则便易招来杀身之祸。唯有在一个人,实力远比你强,武力不足以求生,唯有以话术求活之时,才可多言几句。
只是..你这方面的能力,实在很是欠缺,而欠缺的人,往往很是不幸。望你来世,千万记得。”
话音落罢,黑衣男子忽然仰面而倒,面上神色恢复木讷,可即便他原本并不木讷,在后脑与石板剧烈接触之下,也难免不会木讷几日。而与此同时,残阳宫外门之中,一道人影也同样仰面而倒,只是她比起这个男子要好上许多。
因为她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前一刻,一道身影及时赶到,将其抱在了怀里。这道及时赶到的身影,神色哀伤,带着些许泪痕,看向怀中的女子,更是花容失色。
一句“前辈”喊出口来,只可惜,对方早已听不到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