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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壮士相...”
原本华服女子不知以何种方式,爆发出的一剑,足以攻陆沉舟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此时忽然降下的男子,却一剑荡开两人,更是重创了持剑的华服女子。
陆沉舟因为角度原因,只看清来人背影,乃是一名身穿青白道袍的青年,一声壮士,立时喊出口来。
可就在他的话刚刚说到此处,同时作揖一礼之际,却见来人微微侧身,露出一张有几分眼熟的面孔。陆沉舟立时觉得心头一颤,后半句话也根本没有说出来。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们不想提起,我却是很想知道。你们即便是要窝里反,也先将话说完,然后再死,届时我自然不会阻拦,否则...”
道袍青年说前半句话时锋芒毕露,周身剑气不加丝毫掩饰,而话至末尾,周身剑气却忽然间消散一空,化作一道杀意,直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威胁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陆沉舟并未一人而来,其身后站着的,乃是楚玄宫内百余名禁军,其中为首的统领,也被方才青年一瞬间散发出的杀意所慑。而此时反应过来,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感觉到军人的尊严受到触犯,所以爆喝一声:
“大胆狂徒,尔敢...”
这名统领开口之间拔出腰间佩剑,便要下令身后弓箭手射击,因为他平日里也没少见以武犯禁的武夫,可是这些人面对箭雨之时,却往往根本招架不住,即便是能够招架得住,也是一时之勇,只需几轮齐射,保管什么高手都要死于乱箭之下。
“诶,统领且慢!”
陆沉舟见状,此时立即开口,将那名统领拦下,而此行的一众禁军,虽然平日里以统领为首,却是知道今天的主事人是谁。这位陆大人没有下令射击,身后之人自然无人敢动。
这名禁军统领虽然一时怒火翻涌,可被陆沉舟如此一说,立即清醒了许多,只是冷冷地瞪了道袍青年一眼。
可是其没有发现,道袍青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啊一眼,仿佛方才她所做的一切,与蝼蚁之功没有任何区别。
“这位壮士,不知如何称呼?你口中的真相又是指什么?”
陆沉舟试探着开口,心下却是万分疑惑,他自然已经猜到,对方口中的那个真相,与当年的那件事有关。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知情之人,早已被楚玄与自己杀得所剩无几。
而为数不多剩下的几人,也断不可能将此事外传,眼前此人,又是如何知道当年之事的?何况,看他的年纪,也不该知道当年之事才是,除非他是哪个人的后人....
“陆大人,短短十五年未见,你便已经认不出我了么?”
道袍青年淡淡开口,声音却给人一种极寒之意,而此言一出,一旁刚刚负伤而起,却一直呆望着他,不曾出手攻击的华服女子,此刻面色巨变,眼中又是泪花浮现,握剑的手,也开始轻颤起来。
而一双美目,此刻则不断在身旁竹椅之上的男子,与眼前的道袍青年身上切换,越是如此,面上的激动神色,便越是强烈。
同一时间,一旁的陆沉舟闻言,心下也是微微一惊,此刻再看向眼前青年之时,脑中已是飞速闪现过十五年前关于那件事的一切细节,以及相关的人事。
只是以自己的记忆来看,当年的确是没有这样一号人存在,何况看眼前青年的年纪,他当年怕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难道,这人是当初动手的驿站之中,哪个漏算的活口...?
“这..我虽看少侠面熟,但一时间却的确想不起来,不知少侠十五年前,是在何处与我擦肩啊?”
陆沉舟开口之间,心下已然生出几分警觉,隐藏多年的真元,此刻在体内暗潮涌动。而同一时间,其则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夫人,那绝美的华服女子身上,见她如此模样,当即心头一凛。
“世俗之事,本该世俗终了,我此番下山,本来只是取回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也算斩断此方尘缘。可是,既然你们让我听到了这番话,那有些事,便不得不说清楚了。”
道袍青年开口的同时,周身散发出淡淡威压,此刻站在朱雀楼顶的楚月见状,心下更是越发不解。因为她还记得,自己初见二师兄时,只知他性格孤僻,寡言少语,而且因为修炼的是阵道功法,进境缓慢,所以修为只不过是凝气初期而已。
然而如今这道袍青年,此时周身泛起的阵阵威压,虽然并非什么高阶修士,但却是冠绝于此,气息已然无限接近于开元境。
“虚阳?”
楚月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因为之前东方明日曾经说过,虚阳真君施展他那底牌之时,自身神魂也会进入自己体内,从而占据这方特殊空间之内,某一个人的身躯。
而他的修为,同样也会受到法则约束,不能发挥全功,可是在解开第一道封印之后,便会恢复到开元境的修为。
此时站在朱雀楼下的二师兄,显然施展出了在楚月记忆之外的修为,此刻立时引起了她的怀疑。只是她却不知,若此刻的二师兄乃是虚阳真君所化,他又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是为了找出自己不成?
然而转念之间,其却是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
“他在通过某种方式,解开封印!”
一个人一旦对另外一个人起了疑心,若是自身立场不够坚定,判断力不够准确,便会试图找寻一切可循的蛛丝马迹,证实自己猜想无误。可若是这个猜想,在一开始便是因为缺少信息而产生的误报,那接下来的推测,便是惘然...
“道友?”
站在楚月身旁的丹松,此刻感受到楚月周身气息流转,立时轻声开口。因为在他看来,眼下能让这为看不清修为的道友,做出此番举动的,只怕也只有自己的二师弟了。
可是她既然说自己与残阳宫有旧,又有什么理由会敌视残阳宫弟子呢?这一点,却是让他有些费解了。
同一时间,陆沉舟与那华服女子,此刻同时感受到道袍青年散发出的威压。前者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本以为对方只不过是武道三境左右的武夫,却未想到,来人竟也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然而其不知为何,在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脑海之中,却是忽然传来一阵不似人声一般的低吼之音,而后其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也随之踉跄起来。
一旁的禁军统领,此刻立时将其扶住,叫了一声陆大人之后,警惕地看向道袍青年。
这些禁军与统领,并非是什么修士,甚至连武道中人都算不上,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感受到道袍青年散发出的威压。在他们眼中,这种威压,就和杀气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虽然觉得这样一名青年,能够发出此等杀气有些异样,但这些人,却毕竟经历过战阵杀伐,此刻几乎不受影响。
“我没事,我...”
陆沉舟开口之时,额头之上已然浮现起一层冷汗,而他如此举动,落在道袍青年眼中,却如做戏的跳梁小丑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可就在这时,那名搀扶着陆沉舟的禁军统领,却忽然间身形猛的后退了两步,而后惊呼一声道:
“大人!你的眼睛...”
陆沉舟闻言一愣,抬头之间有些茫然,而脑海之中的翻天覆地之感,也消散了大半。只是他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恐之意,知道对方所言只怕并非玩笑。
“我的眼睛怎么了?”
陆沉舟开口发问,而那名禁军统领,此刻则是有些茫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试探着缓缓靠近陆沉舟,最终却轻声开口道:
“陆大人,你方才左眼忽然赤红无比,不过如今看来,可能..是我看错了。”
禁军统领对于自己的眼力,绝对自信,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是毕竟方才那一瞬血红左眼,只有自己看到,没有证据的话,就这样指证一名辅臣,显然是嫌官帽太沉了。
所以他只能这样开口,先稳住对方,不过他这一次虽然做势要去扶陆沉舟,身体却并未真的贴近对方。陆沉舟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清楚对方所言,况且此时也不是计较此事之时...
“演够了么?湘君。”
湘君两字入耳,陆沉舟身形一颤,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而同一时间,另一旁眼泪悬而未涕的华服女子,此刻也终是忍不住泪水,失声哭了出来。
“真的是你...真的是..是你,可他..他...”
这位身着华服的长公主,此刻极喜极悲交杂心中,错乱不堪。一时间开口之时,字不成句,十分模糊。而一旁因为听到“湘君”这个称谓,神情激荡的陆沉舟,此刻看了长公主的反应之后,又如何能再认不出眼前之人是谁。
“你..你是方显,那..他是谁?!”
陆沉舟十五年来,从未如此失态,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夫人心中一直挂念着别的男子,他的心情也未像现在这般复杂过。此刻其看似心境大乱,已然无法理会此地还有诸多禁军,手指轻颤着指着一旁坐在竹椅之上的中年男子,问道。
然而其话音落定,道袍青年没有出声回答,却是右手一张,朝着那竹椅之上的男子,便是猛地一抓。而后那男子周身,竟忽然升腾起道道烈焰,瞬息之间,便将那男子化为了灰烬。
如此可怖的一幕,落入众禁军眼中,如见妖魔,一时间军心大乱,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刻提起手中弓箭。
而原本对竹椅之上的男子极为在意,甚至不惜为了救他,今日亲手杀了数十名楚玄将士的长公主,此刻看着其被烈焰吞噬,却没有丝毫动容,眼神只是一动不动的停在道袍青年身上,眼中尽是回忆之色。
“哼哼,他是谁?”
道袍青年口中冷笑一声,而随即化作灰烬的中年男子,此时原本所在方位的头顶处,却忽然间升起一阵白雾,而雾气之中,一张肉眼可见的符箓,忽然间凭空出现,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道袍青年体内。
而下一刻,道袍青年原本只是无限趋近于开元境的实力,瞬间飙升至开元中期,而其再度开口之时,只是一个眼神,便让陆沉舟如千军压顶,气郁不已。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而他又是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