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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大雨,惊雷不断,出云山顶,营地深处,围栏之外...
经过出云山六日人力,此地早已非荒芜所在,一座占地颇广的法坛,此时矗立场地中央,泛着微弱光华。而在大雨倾盆之下,华光更盛,似是隐约间形成一道无形光幕,将雨水阻隔在外,不入分毫。
法坛之顶,一名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此时正侧卧于上,呼吸平稳,似对外界大雨雷鸣并无所察。而其身上更是没有半分雨水,其所处法坛便似被无形气罩隔绝一般,独立于此方天地。
“嗯?”
就在此时,女子口中发出一声轻疑,而后缓缓睁开双目,一道神识离体而出,似要洞穿云层。可在神识离体半息过后,女子却又闭上了双眼,因为云层之上一切如旧,并未出现预料之中的妖人踪影。
而楚月曾为百年玄丹,自然不会在意一些雨水浇打,之所以要凝聚出此气罩,将雨水尽数隔绝在外,为得正是暴露自身存在。她正是要告诉有心之人,自己就在出云山法坛之中,准备渡劫破境,余下者,便尽是愿者上钩。
两个时辰匆匆而过,天已入夜,可空中大雨却未见半点衰减之意,仍旧连绵不断,颇为怪异。若是倾盆大雨,自然可能会持续上几天几夜不停,但雨水强度却会有所变化,似是如今这般一成不变,本身便是破绽。
此时楚月施展气罩隔绝雨水,算是暴露自身位置,制造破绽。而来人亦是制造这场大雨,同样给出破绽,同样引蛇出洞。便如一场棋局对弈,消磨各自心神,直到有人率先破局。
楚月此时缓缓坐起身来,周身灵气翻涌之下,似与法坛相连,周围气罩立时泛起一阵涟漪,似有所动。而她之所以这两日皆待在此处,却不是因为当真需要如此提早布局,而是因为那股莫名意识又再度出现,为了压制此意识,楚月方才选在此地。
周围法坛看似是突破境界瓶颈所用,实则却早已被她动过手脚,改成了稳固心神之用。因为对于她而言,今日所谓渡劫,本就是一场假象,其修为早已到了随时可以突破的地步,而其真实修为也只是开元巅峰,破入转脉境根本无需渡劫。
不过在残阳神诀的玄妙功效之下,使得其拥有相当于一般转脉巅峰修士的真元,如此才能瞒过众人,造成自己今日是要破入紫府玄丹之境的假象。
她本来还在思考,如何以术力牵引气机,在破境之时营造雷劫假象。可如今眼下这副场景,却是尽如其意,免去了她一番麻烦,无需自己动手。
届时只需在破境之时,暗中施展身上为数不多的几张雷符,便能营造出雷劫假象,虽然威力与雷劫不可同日而语,但若用来欺骗远方修士,却并不困难。
不过虽是如此,楚月心中却也有自己的烦恼,或者说是未解之事。例如那名少年堂主,如今的确已经不在出云山上,也同样不在密洞之中,以自己在其身上留下的神识印记来看,此人早已脱出自己神识所能感应的最大范围。
可是他是否真的动身去了玄霜王都,又是否真会配合自己在渡劫当日,前往王宫一探深渊真相,却未可知。
再例如陆沉舟,其虽诈死已久,但楚月却十分了解其心思。玄远军于他而言虽然只是棋子,但却未到了可以丢弃的时机,因此这场莫名大雨之下,他是否真能沉得住气,不进行任何动作,也在未定之数。
因此对于楚月来说,此时的对弈,不只是自己与操作云气之人身在局中,而是三人入局。因此她根本不急着破局而出,因为三方之内,唯有她一人在时间之上,占有绝对优势。
出云山下,方圆十里,如今皆已被大雨冲洗,原本隐居在此之人,亦是早已人去楼空,不敢与天时相抗。因为山脚茅屋,早已毁坏过半,纵使有能屹立不倒者,也似风中残烛,苦苦支撑。
可是众多茅草屋中,却也有例外存在。东南方十里一处山沟之处,本应是雨水蔓延影响最为恶劣之地,可这一座外表看上去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的茅草屋,却是完好无损,矗立于水流之中,魏然不倒。
茅草屋内,一名枯瘦老妪此时安然坐在躺椅之上,优哉游哉地望着窗外渐渐涨起的水位,眼中神色平静,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而其眼中所见景象,根本不是眼前洪水,而是出云山顶的那座法坛。
而其手中的一根长杖,此时泛着乌黑光芒,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却是越发黯淡。
老妪眉头微皱,她很是不解,为什么法坛之中的女子,对于这突忽起来的大雨丝毫没有反应。是没有察觉到大雨的蹊跷之处,还是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又或者说,她的修为根本就没有达到突破的临界点,只是虚张声势。
老妪起初其实想得很简单,凡是渡劫突破之人,必须在突破之前调整心境,因为心境因素对于破境成功率的影响,并不在修为累积之下。
因此自己根本无需冒险上山,只需操纵云雨,制造出这场莫名大雨,便能够让此女心疑。而此女一旦起疑,即便是强行压下疑心,在突破之时,也极有可能会引发心魔作祟,如此一来,自己根本无需花费一兵一卒,便能制胜。
比起打打杀杀,自己更喜欢并不血刃,反正今日前来的目的,只是破坏此女破境,而并非要屠灭出云山,因此乱其道心,使之不攻自破乃是最佳的选择。
殊料此女没有丝毫反应,倒让自己不得不怀疑,对方究竟是在故作镇定,还是自己的算计出了纰漏。
“咳咳咳,你家大人托老身办事,总不能什么力都不出吧?”
就在此时,老妪忽然干咳两声,随即发出一阵沙哑声音。而其话音方落,茅草屋内却有两道绿芒闪现而出,随即化作两名其貌不扬的妇人,一左一右朝着老妪走来。
“停,你们身上的气味儿太重,老婆子年岁已高,经不起这种刺激,有什么话便站在那里说吧。”
说话间,老妪周身忽然泛起一阵耀眼白光,而后便似形成了一道气劲壁障一般,从其所在的方位,朝两名妇人而去。下一刻,壁障撞击在两名妇人身上,而两人立时脚步一阵踉跄后退,险些被直接撞出茅屋。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此人不可力敌,而其既然与圣主达成某种协议,自然也不是自己可以招惹得起的,因此并无怨言,反而恭敬出声道:
“不知婆婆有何吩咐?”
“哼,不过是两根枯藤,真以为自己是人了?这声婆婆,老身可不敢承受,老身就算再邪,也终究还是人族,不想自己变得不人不鬼。”
两名妇人闻言,只敢面前赔笑,纵使心中不悦,也不敢表现分毫,只得任由老妪批判。数息过后,老妪方才停下对二人的鄙夷,接着开口道:
“山顶那丫头迟迟没有动作,老身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想得,所以需要你们弄出一些动静,看看她是否还能坐得住。”
“这...”
两名妖物所化的妇人皆是不傻,自然知道这老妪的说法,其实就是要自己等人以及部下充当炮灰,前往出云山试探敌情。她们之所以不敢得罪老妪,便是害怕自己性命堪忧,可如今对方却要自己赌命,这如何能够听从?
毕竟这只是与圣主有所合作的人族,而非圣主亲临,要自己等人为她卖命,此事万万不可。
“放心,出云山大阵已破,对上人族修士你们可能有所顾忌,但对付那些世俗武者,我相信你们应该不会落于下风才是。更何况,老身只是要你们前往出云山弄出一些动静,倘若那个丫头当真按捺不住出手,老身自然也会出手相助的。”
即便老妪如此说,这两名妖物化身,却仍旧心中不愿,即便是没有性命之忧,她们也不想听命于一名人族修士。更何况圣主早有交代,要她们此行前来只是破坏那女子渡劫,不可擅作主张。
“怎么?便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你们都要推三阻四不成?还是说你们远在王都千里之外,便可敢对你们的主子阳奉阴违,欺负我这个旧伤未愈只有开元境的老婆子了?”
话声甫落,还未及两名妇人回答,老妪手中便是紫光一闪,随即两道黑线便朝着两女攻去,几乎瞬间便没入二者体内。两人见状为之一愣,可再想开口之时,却已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觉脑海之中一片天旋地转,只能听到老妪的声音。
“乖孩子,出去叫上你们的人,一同前往出云山,一切听令行事。”
而其话音方落,两女便见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自行朝着门外而去,不多时便来到此行所带的百余名妖物聚集之地。而下一刻,两女周身却忽然间迸发出数十道如同之前老妪所发一般的黑线,没入众妖体内。
只是短短半息功夫,这些妖物便已然与两女状况一般无二,随即齐齐转身,朝着出云山方向而去。只是行走之时,宛如行尸走肉,全无灵性可言,口中更是时不时发出阵阵怪吼,于夜色大雨衬托之下,颇为可怖。
“敬酒不吃吃罚蛊,哼哼,老身倒要看看,在这些蛊虫傀儡的进攻之下,小丫头还不能镇定自若,安心渡劫。我管你成功与否,只要拖过三日,便算人情还尽,只希望丫头你不要太过心急,不要在这三日内自寻死路,这样的话....
老身也不必隐退百年,再杀一名南玄宗门修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