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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楚宁月闻声,杀心骤起,已然顾不得此女为何对自己的威压,全然没有反应。可就在此时,残阳宫内外,却同时响起一声长啸,而长啸之中,虽有悠悠众口,却皆都异口同声,唯有一句....
“神君布道,定海迎天。”
长啸声起,掌教亲传却是面色骤变,身形亦是为之一颤,他想不到自己已躲到了南玄州此等地气残缺,灵气匮乏之地,躲到了三流中等,逐渐没落的残阳宫之内。
本以为能终其一生,终老于此,却未想到有生之年,仍旧是躲不过这一句“神君布道,定海迎天。”
话音方落,天空之上原本华阳正盛,晴空万里,此刻却瞬间秧云汇聚,隐约之间形成四道龙卷,分别朝残阳宫汇聚而来。与此同时,残阳宫正北、正西、东南三个方向,忽然传来阵阵惊雷乍响。
无数残阳宫弟子被突然间响起的动静吸引,朝三个方向望去,却见天空之上,浮现出三座三眼金身法相。而这些法相之上的三眼,却宛如活人一般,扫视残阳宫内外两门,目光所到之处,便有威压降下,使得众人呼吸困难。
若非此刻外门防御大阵尚未关闭,单是这些目光所至之处,修为玄丹之下,且问心有愧者,轻则迷失自我,重责爆体身亡。因为这三座金身法相,又名无愧圣印,只有问心无愧之人,方才不会受此影响。
可是残阳宫此等低阶宗门之中,弟子又岂会人人皆都问心无愧,道心通达?若非有宗门防御大阵抵挡,此刻山门之内,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喜欢谈论是非的外门弟子,恐怕早已血流成河。
“尊使,师妹年少无知,还请恕罪。”
就在此时,丹松真人忽然出声,随即却是朝着中年女子躬身一拜,使得楚宁月大为意外。不过她却是没有注意到,中年女子在丹松真人拜下的一刻,便已悄然闪身避过。
更是无人察觉,当那八字自四面八方传来之际,此中年女子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意外与不解,随即眉头微皱,似有不快。
“丹松掌教,你师妹虽然散功重修,但亦曾是百年玄丹,何来年少无知啊?还是说残阳宫当真没落如斯,其中除掌教之外,再无人认得这八个字了?”
“让尊使见笑了,只是天海道庭远在极北之境,而非五洲之界,南玄州则地处东南,位属仙盟。加之道庭千年来,从未现身五洲,故而宗门之内对于道庭的记载,便也仅限于历任掌教口口相传了。”
丹松真人此时开口,语气颇为恭敬,他自然不是什么阿谀奉承之人,但此刻却知晓眼前之人,是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自己的荣辱是小,宗门存亡是大,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
“哼哼,怎么...丹松掌教的意思,是想要用五洲仙盟这顶帽子,来压我天海道庭一筹了?残阳宫如今不过三流中品宗门,你们当真觉得,五洲仙盟会为了你们,与天海道庭翻脸?
我还是那句话,今日残阳宫存亡,皆在楚道友一念之间,但有半句虚言,残阳宫今日,必灭!”
话音落定,天际之上惊雷再起,而那四道龙卷,亦是在临近残阳宫四方之时,止步不前。但其中不断传出的恐怖威压,以及拉扯之力,却仍旧是让许多弟子叫苦不迭,此刻在修为较高一些的师兄保护之下,方才勉励支撑。
却是无人发觉,那四道龙卷上空,分别皆有一名老者立于其中。更加不知,四人如今,对那中年女子做法,亦是嗤之以鼻,若非身份比她低上一等,加上主公有令,此番前来主要就是为了营造声势的话,定要教育她一番。
“这小丫头片子,说起话来真是半点不留情,这残阳宫怎么说也是呆了数十年的地方,也真能狠下心来。”
“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区区玄丹蝼蚁,竟也值得你我四人为其助威,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两位道友,你们莫忘了,南玄州地气有损,此女蛰伏于此数十载,修为却仍能维系玄丹之境且不被旁人看破,多少还是有些手段的。”
此言一出,其余两名老者隔空对望一眼,亦不再传音,但对于那中年女子所说的话,却仍旧不敢苟同。始终觉得,她这是在给道庭找麻烦,因为这里如果真有那人踪迹,日后回转天海道庭,大家便是自己人。
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必要将事情弄得如此难堪,虽然他们在南玄州并不惧怕任何人,包括南玄仙盟,但是不惧怕,却不代表喜欢惹上麻烦。
“那是何物?”
就在此时,始终没有开口的那名老者,却忽然间抬手朝前一指,一道闪电立时朝其所指的方向降下,使得原本黯淡的天空,一瞬光辉。可是在这一道闪电映射之下,四名老者却是皆都眉头微皱。
因为他们看到那闪电划过之处,竟有一道人影,忽隐忽现。若只是有一道人影踏空而立,以他们的修为与眼界,倒也不会凝重至此。可是他们却皆都清楚,那道人影所在方位,乃是自己四人天象之力交汇之地。
自己四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分海后期,放眼整个南玄州,包括南玄仙盟之中,恐怕都找不出敌手。然而此人,却可身处自己四人天象之力汇聚之处,而且出现的极为诡异,这不得不让四人警惕。
那方才言及中年女子略有手段的老者,此刻更是联想到,此女身为南玄监察使,为何会屈尊降贵藏身于残阳宫中。如今看来,这残阳宫的确非凡,不像表面上那般平庸,而是有真正的强者坐镇。
“道友...”
只是四名老者,刚刚捕捉到那道人影,传音出口,同时散发四道威压朝前而去,却见眼前光景物换星移,顷刻之间四人周身边已是一片星海。
而星海之中,一艘画舫缓缓驶过,其上一道人影如真似幻,周身始终笼罩着一层薄雾,远远看去,虚无缥缈。
四名老者见状,立时对望一眼,他们虽是分海之境,但分海修士于五洲之间亦算不得是什么巅峰战力。故而照常理来说,他们的眼界也不会太广。
可是这四人背后的主公,却是天海道庭十庭柱之一,本身修为便已在陨天之上,四人随其左右,见识自然也非同小可。
在各自施展修为术法,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使用天象之力,甚至修为亦大大受损之后,终于确定自己四人,如今面对的是堪比主公的强者。
心底不禁升起一阵寒意,更是对外面那中年女子恨之入骨,因为她竟对此人的存在丝毫未察。
此刻四名老者心底各有所思,有抱着拼死一战之念只为不辱没道庭风骨者,亦有搬出自家主公一攀交情以求活命者,更有看破大势心如死灰者。
只是半息过后,画舫之上的人影周身薄雾忽然散去,四人方才看清船上之人的样貌。
此人身穿红衣,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竟是一名妙龄女子,而其身旁周围则摆放着四座棋桌。
四名老者面面相觑,疑惑不解,却在此时忽闻听一句传音入耳,下一刻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了棋桌对面。
此刻女子周身气息平和至极,甚至不如凝气境蝼蚁,可是这四名分海境老者,却提不起半分抵抗之心。
便连之前决意舍身忘死的那名老者,也似因为某种莫名原因,改变了心中所想。
“诸位,请落子。”
....
与此同时,残阳宫上空,原本秧云汇聚,此刻却忽然间雨过天晴,四道龙卷骤然消散,华阳破晓,再度映照四方。中年女子见状,面上故作镇定,心中却是不知那四个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既然他们此时撤手,倒也正如了自己的意,当即开口道:
“丹松掌教,我天海道庭今日来此,只为查明真相,如若三长老据实相告,那方才这些便不会重演。威胁的话,想必已无需再说,接下来,便看三长老如何说了。”
丹松真人自然不知方才发生何事,此刻只以为是这中年女子心中,多少还顾及一些师徒之情,不想将事情做绝。于是也就着这个台阶,顺路走了下去道:
“天海道庭与五洲仙盟立下盟约,我残阳宫既身在仙盟,自也当遵循此约。既然尊使有话要问,那便尽早开口吧,毕竟此时潜入残阳宫的,并不只有尊使一人。”
然而却是没有想到,中年女子下一刻开口之时,竟是一段惊人之语。
“此事不必浪费时间继续查下去了,那两只蝼蚁的身份,本座再为清楚不过。他们乃是岩印宗所派,因为当年门下弟子,在楚玄国做的那些不为人知之事,而耿耿于怀,生怕有一日二长老会将此事重提,昭告天下。
所以他们便在得知二长老当年,是被残阳宫之人救走之后,便安排了这只蝼蚁潜入残阳宫。为得便是紧密关注二长老的一举一动,倘若其有重提楚玄国旧事之意,便先下手为强,将这脏水泼给残阳宫。
而此次玄霜国公主来访,又离奇惨死在残阳宫,二长老更是随后下山,不知所踪。他们自然以为二长老终究还是对楚玄国之事念念不忘,所以准备动手。
至于这两人为何要分头行动,倒是与残阳宫和岩印宗无关,而是因为他们觉得窝在残阳宫这破地方十余年,到了临走之时,应该留下点什么纪念。
所以,哼哼...一者去确认那玄霜公主的死活,一者则是惦记着二长老,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不远万里自鬼市九死一生,寻来的那颗演道果。而丹松掌教却不知因何原因,至今尚未服用,所以也不怪旁人见财起意了。”
中年女子话音落罢,却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之上浪费太多时间,当即冷哼一声道:
“好了,你们心中疑惑我已解答,信与不信皆在你们,现在我的正事,还请三长老如实相告。”
“说吧。”
楚宁月两字淡淡出口,神色不卑不亢,而中年女子似乎对此十分欣赏,随即开口道:
“便请三长老,将此次前往玄霜国,所见所闻,大小事宜,一并讲出。你讲述之时,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若你答不上来或是片刻犹豫,那我便只能当做残阳宫是刻意包庇魔族,以背叛人族之罪论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