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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整个柳巷的树上都系满了红绸,今日是袁青娶桂香的日子,桂香说妙姿园就是她的家,她就从这里出嫁。
街里邻坊都听闻新晋大将军要来娶一个青楼女子,整条巷子两边堵满了看热闹的人,马蹄声滚滚而来,袁青刚入巷子口,巷子里就先挤满了维持秩序的士兵。
鞭炮声掀起了整个柳巷的热闹,桂香今日又哭了,难得一见的老鸨眼里也红了一圈,盖上红盖头,桂香出了房门,袁青下马进楼,面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喜娘在旁朗声说道:“新郎登门,新郎背新娘上花轿。”袁青背起了桂香,桂香趴在袁青背上还有种不真实感,自己竟真的和自己的袁郎成亲了,还得如此盛装。
袁青在轿前放下桂香对桂香说了句我此生定不负你,让桂香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又控住不住的流出来了,桂香坐在轿子上才真的坚信确是自己的袁郎,他从未负她。
吹吹打打的热闹又随着袁青的马蹄声走了,妙姿园也重归了平静,只有门外的红绸声还被风刮得猎猎作响,若不是这红绸声楼里的人都忘记桂香出嫁了。
从这柳巷、从这春楼、从这妙姿园里嫁出的去的,古往今来多少春楼女子,大家都知道入了这春楼再要嫁人,哪里有机会穿得这大红色得嫁衣,哪里有机会听得这锣鼓的热闹。
可是妙姿园出了这一对才子佳人的佳话,没人会非议也没人敢非议大将军娶得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街里邻坊传的都是大将军与妻子如何情深不弃,是如何一段感人心脾的故事。
在这柳巷不止这柳巷,妙姿园的风头一时无两,来的客人更是达官显贵,别的地方可能是春楼厮混,但是在妙姿园就是才子佳人相会的的佳话。
老鸨每天都是喜上眉梢,因来客渐多阿三也忙了起来,身上的伤也落得多了,直到那天阿三肿着半边脸回来。
乞丐见阿三这副模样眼里流露的都是心疼,乞丐给阿三涂药,手下轻之又轻,生怕一用力就碰疼了阿三,阿三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脸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娘子,你怎的这半边脸也红了,刚才好好的,不是有什么内伤吧,我们还是去看大夫吧。”乞丐见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张的看着阿三说道。
阿三一阵心虚:“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内伤,就是这天太热了,怎么这么热啊,你去把窗户开大点。”乞丐闻言半信半疑去开窗,心里却想着这天气明明凉爽得很,怎的娘子还说热,不会真的有内伤吧。
乞丐心里藏着事上药得手也不那么认真了,上着上着手下就没了轻重,阿三疼的嘶了一声说道:“你怎的下这么重手,算了,算了,我来吧,你去厨房帮我找点东西吃。”
最后还是乞丐上药涂完了阿三的脸,因为阿三房里从没有镜子,乞丐出了门去,阿三才静下来心里还执着着刚才要找的镜子,是啊,自己从未买过镜子,因为她也不想看她自己的脸。
心里又浮起了乞丐的样子,兀自摸到自己脸上的疤,长长的摸上去还是剌手的,这样的自己怎敢肖想和那样的人相配在一起,简直是笑话,虽说乞丐脑子不好,不过也正是他脑子不好自己才趁人之危。
若乞丐有朝一日明白了,那自己岂不是更不堪,更难以面对他了,阿三想及此,浑身便像浸在水里,沉得不行,累极了,不知不觉就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阿三醒来已经日暮时分,屋内昏暗,阿三看不清试探性唤了声乞丐,却无人应答,阿三想起叫他去厨房找吃的,起身出了门,厨房、内院角落,还有王哥的房里她都找过了,没有。
他能去哪呢,阿三心里急了起来,没戴面纱就出了门,她想唤他,却猛然想起他的名字还没有起好,她无从唤他。
阿三走了好多条不知名的巷子,因没有戴着罩纱街上的人纷纷侧目,阿三问及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青色布衫,很高很好看的男子,他们都避之不及。
还有人说阿三是城隍庙那个疯子,整日就在街上骚扰好看的公子,阿三闻言只觉得心里一沉,他不会被他们说的那疯子给虏了去吧。
他那么傻可怎么是好,被人卖了怎么办,阿三本欲去城郊的脚步念及此停下了,对啊,他长得好看,离得最近就是花巷了,花巷的老鸨看见他定是把他骗走了。
街上下起了春雨,春雨绵绵细细,阿三很快被浇了全湿,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可是阿三的心里想的都是乞丐。
那花巷的楼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去那里的人多的是有特殊癖好的老爷,手段狠辣残忍,使了钱就想尽办法的折磨人,入了花巷的人没有活过弱冠之年的,很多运气不好的第一回就死了。
那小傻子懂得什么,要是惹了人肯定先被打的没了命,阿三的脚步被雨浇的很沉很沉,可是没有慢下半分,终于到了花巷口,可还没踏进去,阿三耳边就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很细微,很小的声音,乞丐的声音,阿三僵硬的转过头,就在花巷正对的角落,那传来浓浓药香的地方,乞丐那青色的衣衫上染了很多血,看得出他躺的地方被雨冲的淡了。
阿三不知道自己怎样走过去的,不知道刚才他躺的地方该是多红的颜色。
“乞丐,小傻子,你还活着吗?”阿三轻轻的说着,像他平时总是那样的说话,阿三声音小的仿佛说给自己听。轻轻的碰了碰他,像他给自己上药一样,仿佛再用些力就怕这人碎了。
乞丐的身下传出了一点点声响,像开老旧的油纸伞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乞丐得手从身下拿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包油纸破了口,里面依稀可见的药被水浸的发黑。
依旧是像清玲一般悦耳的声音,乞丐躺在地上艰难的把头偏到阿三这边轻声说着:“娘子受了伤,我给娘子买来药了。”
阿三终于知道桂香为什么总哭了,这眼泪根本不听自己使唤,扑扑蓛蓛的就连串的掉。“怎的就……是谁啊,怎么就。”阿三也说不出连串的话,只有眼里的眼泪不停的掉。
乞丐抬起了已经是挂着破布,随处可见青紫的手臂,像初见时那样拂开了阿三紧皱的眉头说:“娘子这样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