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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突变,愣是白葛高度戒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单脚立地没站稳,抬起的那只下意识就落了下来。
要遭!
“臭小子小点儿声!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想被逮回去?”
却原来是另一个密探在叫唤,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静。
白葛松了口气。
“嘶……五哥,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还阴森森的……万一被陆安化发现我们跟他作对,他肯定要跟老东西告状!”
白葛:“五哥”?
“他敢!”前者明显不悦了,“陆安化算什么,不过就是那老东西身边的一条狗!竟然敢对本……我指手画脚,不就仗着一时荣宠么,等过些时日,看我给他好果子吃!”
声音稚嫩,口气倒不小,不过两人现在偷偷摸摸,说话不敢喘大气儿的样子,气势减了几分。
后者又说:“那我们要在这找到什么时候啊?陆止刚才也说了,找不到人不可能撤退。就我们这功夫……别被密探抓到就不错了。”他耸耸肩,听着音色和着实不算高大的身量,顶多舞勺之年。
“五哥”:“笨啊你,这不正好么?陆安化花这么大力气找一个人,可见对他很重要,偏不让他如愿!不给他添点儿堵,我就不是五,你哥!”
“知道了知道!小点儿声五哥……”
这陆安化究竟何方神圣?代表昌懿吗?总不能是白孚战场上的仇敌,找她寻仇的吧。
而且这两个人太可疑,即使已经尽力掩饰,但还是不能和密探混为一谈。连她都能看出来,更别说对这一切更为敏感的密探。
这两个孩子怕是个诱饵。
“真无聊。无聊透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嗤笑,刺激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本就紧绷的弦。
白葛只感觉很熟悉,这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是刚刚射箭帮她的那个人!
“谁,谁在那?!”两名少年本就做贼心虚,现在一吓,更是惊声质问,引得其他密探纷纷注意这片区域。
“贵人莫慌,督主命我传话,两位屈尊降贵,叫他受宠若惊……只是眼下这事若办不成,劳神的还是上面那位,劝两位别掺和,惹得一身骚。另外,禁行期间却擅自出行,按照规定,督主貌似没有接到两位的任何请示呢。”
昌懿社会秩序乱,信奉强法政治。一入夜禁出行,督卫出动管理秩序。有要事必须请示官府,有专人跟行保护。极耗人力,所以名额有限,紧着达官显贵的来。如果没有请示,无论什么身份,出了事概不负责。
“你,你敢威胁我们!”少年气急败坏。
“折煞了,贵人这么说才叫威胁我,臣下不过实话实说,奉送忠告而已。”这人虽然在笑,说出的话也有讨好之意,但实在让人不适,就像笑着引人入魔,明明是赴死又做出一副邀宴的假象。
“哼!许迪,你以为你们能嚣张到几时,还不是一条狗!我是什么身份?王父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信了你们的妖道而已,走着瞧吧,早晚有一天你们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王父?第五……他就是那个最受昌懿王宠爱的五王子?白葛笑了笑,也是个不成气候的。
这边说着,几个密探早已循声而来,伺机而动,就等着人发号施令。
就在白葛头上——准确来说是她所立之处正上方的树桠上。
说来也怪,明明他也有影子的,为什么刚刚根本注意不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现在有一个更重要问题,她真的成了别人嘴上煮熟了的鸭子。
许迪:“无甚大碍,遇到些小麻烦罢了,人已找到,散了吧……多说无益,二位需要臣下亲自护送还是?”他望向气闷的两个少年。
二人既被发现,心知丢人。也不愿多费口舌,沉着脸,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离开了。人已找到,那些探子也迅速收兵。
林子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树叶飒飒地响,实则并不算静中有动,就像两人之间的气氛。
这人比探子还灵敏。
他先发话了:“臣下可是为了女郡涉险甚多,女郡没有什么表示?”
“……”看他也没亮出什么底牌,白葛不作回答。
“我既发过话了,无人敢打扰,女郡大可安心。”
“……”两人想的问题明显不在一块儿。
白葛抬起头,迎着月光去看,只能隐约望见有一人立于树上,静得如剪影一般。只有被风吹扬的发丝,能逆着光证明那的确是个类人的活物。若不是刚听他说过话,指定要被这场景吓一跳。
“莫非女郡还觉得臣下不够有诚意?”他还待再说,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看来他对那两个少年并不是不客气,而是天生臭脾气。
白葛终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开口就出了刺:“恕我直言,我姑且称你为兄台吧。兄台,像你们这样来接迎本将军的,我头一次见。”
白孚在外从来都自称将军,而不像历代家主那样自称女郡,因她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名武将。这倒是不用白家叮嘱,白葛在暗牢里就能从其他狱友口中尽知白孚的风光。
“女郡所言极是,是臣下不知进退了,‘兄台’一称也不敢当,太老气了些。”他笑,说话听起来怪怪的,像在秋夜中挣扎的猫,让人发毛,眼眸再波光粼粼闪一闪,更像了。
“事态紧急,女郡既知臣下身份,能否到府中一叙呢?毕竟箭在弦上,刻不容缓。”话中有话。
他丝毫不惧,说明有筹码,笃定她会随他走。而眼下自己没有什么法子脱身,左不过他换一种说法,都会把她请到府中“叙一叙”。
许迪从树上旋身而下,片片衣袂飘零,没有一丝声响。待他转过身,白葛才看见这古怪人的模样。
竟是带着一个与他半个脸大的面具。穿着倒很是简洁奢华,看衣料还有面具,皆属上品。
在他腰间,与方才那领头的一样,别了把黑剑。离近了一看,就算是个不懂剑的,也大致能看出定非俗物,只见隐隐透出幽玉一样的色泽,未经雕琢,浑然天成。
白葛看见面具,愣了一下,大失所望:“你这是何意?难道本将军名声差成这样,不敢以真容示我?”
许迪笑道:“女郡折煞臣下了,只是臣下自小丑陋粗鄙,素有一段伤心事,是以连臣下也不愿看见这张脸,更别说面见女郡这等尊贵人物了。”
白葛嘴角一撇:“这可不一定,既带了面具,要么丑极,要么艳极。”她缓缓走近许迪,抬起手,表情戏谑,作势要摘,“可惜啊。我可不觉得你是第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