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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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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好的地基还需要晾一晾,但是春耕已经开始,李民富和张氏开始忙着到集体上工。李强是不上班的时候回来帮着一起做准备工作,私下里跑队长家好几趟,要买木材。只是队长也为难,李家五间房子所需要的横梁和檩条都不少了,后续还想架四间屋的阁楼。其实李强是想把后边退步也一起盖上青瓦,只是现在看来不实际了,还是得上茅草。

    禾苗下了田,冬小麦入了仓,苞谷还未出天花,正好有一段时间闲着。李强带着李建国回家来了,正好周末,也回来商量下接下来房子的事情。晚上一家人饭后围坐在八仙桌前,开始讨论房子怎么个建法。李强看着李民富,一家之主当然要先发言,“我是想着五间正房先建起来,阁楼后续再做,后边的退步只能是草房顶。”说完看看张氏,张氏手不停的在搓着麻绳,一声不吭。

    李建国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问:“大爷,幺嗲嗲,我们现在建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主要还缺什么?”差多少钱,差很多好吗?李潇涵在心里嘀咕,家里去年还完欠债,估计就余下几十块顶天了。李强暗自估算一下,按照跟队长说的价格,“五间房都盖青瓦,不算上退步的话,人工和材料预计得要150吧!现在得问题是瓦可以找到地方买,但是木材不好弄。”张氏突然开口:“要不我明天回去张家村问问,大哥说他们分组包干,好商量一些。”

    李强点头,“这是个好,我明天也和大侄子去周边得村问问,既然要建房子,就建得好一点。退步等到最后上瓦得时候再说,实在不行都弄一样的。”李民富应下了,李爱国在一边也吵着要一起去,谁知道李潇涵一个爆栗下去,“你作业写完了?书背好了?”顿时消声,李玉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估计憋笑憋得难受。

    李潇涵眨巴着眼睛,“大爷,后边的退步是怎么弄啊?厨房要放在后边吗?从前面正房去后边是走哪边?”咦,这还真是个问题哈,只是先把房间的位置定下来,后边的退步却是没有定位。李强转身对着李民富,看看这两个咋说。李民富搔了搔脑袋,这还真是没想过,现在家里也没啥东西,粗粗一想,五间正房全住上,拿退步来干啥呢?

    李潇涵看长辈没开口,估计是没认真想,便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了。“大爷,你看我们这些柴都是放在后边屋檐下的,容易潮湿,用的时候还要绕一圈。到时候退步就拿来放柴,然后厨房也放在后边,这样就方便了。挨着放柴还可以弄个鸡窝养鸡,后边可以靠着菜园弄个厕所,这样就方便了呀。不用老是往房里放桶,天天都要清洗还是有味道。”

    看大家都没开口,李潇涵接着往下说:“我们退步后边离坡还有点距离,只要把阴沟挖好了,不怕泡水,这样屋里也不容易潮湿。”李强突然两手一拍,“我说怎么想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了,你们说着墙的基脚是不是要打的闹靠一点,我是想着去弄些条石回来垫在底下。我再弄点洋灰回来给抹上,边上再掏排水沟,这样就不用担心潮湿了。”李建国听半天,问了一句,“怎么从前面的正房去后面的退步,你们还没说呢?”

    李民富想着,“要不就除了中间的堂屋都开个门?”张氏不同意,“那要是忘记了关,不是容易进贼么?”李强摸着下巴说:“开门太多确实不好,要不就堂屋两边的房间各开一个门就行了,只是前面都要开窗,大点才好。”李建国说:“我们学校的窗户就很大,还设了钢条,通风和采光都好。”

    于是就这么定了,明天小鬼当家,三个大人都出去打听木材去。

    第二天张氏早早就回来了,李强叔侄到了快天黑才回来。三人碰头一问,张家村的木材是能买,但是村里基本就包了,大家有钱都建房。还好李家村不远的一个村,实在是穷,愿意卖几十根柏树,到了年底好给村里分红。

    眼看夏天就要到了,要趁早把房子给建起来,李强张罗着把条石和几包水泥都运了回来。两叔侄往隔壁村去一趟,把树伐了,给运到新房的空地上竖起来控水分。李民富怕万一失了一点,在围起来的院坝里搭了个窝棚住过去守着。张氏托人给娘家送了信,李民富去找了李德请他两父子帮忙建房,一切都行动起来。只是人手还是不够,李强要上班,只能在周末回来帮忙。一家人正愁呢,有人上门来了。

    这天晚上李潇涵刚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搭在屋檐下的竹竿上,就看隔壁大院的黄老太和她老头子往自己家来。“黄婆婆,你们找大爷么?”黄老太点点头,直接就进了屋,李民富正准备出门去守夜,见状又返回去招呼两位老人坐下。“李大伯,你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只见老头子眉头紧锁,没吭声,黄老太赶紧开口:“你们家现在日子好过了,要建新房子,我们老两口也为你们高兴。本来这个跟我们家也没啥关系,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家还有个儿子没成家,一共就那三间房住的挤挤的。这眼下还多了个小闺女,大媳妇也有了,这过日子天天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是扯不完。所以想来问问,你们建新房子了,这几间旧房子是怎么个打算?”

    原来是为着这个,之前李家也讨论过,在村子中间,没法围院子,也没法扩建。本来还觉得很鸡肋,现在想想,倒是合适黄老太一家。李民富沉思一会,这眼下着急用钱,肯定是想卖钱,只是不知道李大伯家能出多少,少了肯定是不划算的。“这样的,李大伯,大娘,我这房子是要卖,只是要跟家里的人商量下才行。”黄老太擦去眼角沁出的泪花,点头应道:“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我们家的条件,你看商量好告诉我们一声,到时候你建房子我们去帮忙。”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李民富赶紧跟着送出来,“大娘,那就谢谢你们了,我这边商量好就告诉你。”

    第二天,李民富一早就往公社去了,中午了回来,拉着张氏,一家开了个家庭会议。这几间房子年前刚翻新过,李潇涵和李玉住的这间跟厨房还是才建好的,算起来是好房子了。里民富开口:“我问了幺爷,这个房子反正后边也是不住的,早点卖了补贴下建新房子还合适。所以建议我们卖掉,只是新房子没开始建,等到建好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就要跟隔壁的商量要先给我们钱,然后我们等建好搬走再给他们交接。”张氏听完问李民富:“那幺爷有没有说多少钱合适?”

    李民富喝一口水,“幺爷说这个房子虽说是茅草房,墙也是拿竹篱笆糊上泥巴立起来的,但是再住个几年是没问题的,所以就说定个60块。跟他们家搞好关系,人家也领情,回头建房子也好叫人帮忙。”听得这么一说,张氏也没意见了,只是环顾四周,这房子也住了这么久,突然间说要卖给别人,心里还是很舍不得。

    李潇涵领命往隔壁大院去,黄老太正在给甜甜喂米糊,见了她赶紧让坐下。“黄婆婆,就你和甜甜在家吗?”黄老太直了下腰背,叹口气,“是呀,老大家回娘家去住几天,其他的都出去干活了。”李潇涵见状,赶紧把来意说了,“黄婆婆,我们家商量好了,那几间房子作价60块,只是你们要先付给我们,等我们建好搬家了才能把房子交给你们。”黄老太听了,“价格倒是合适,只是我们家也还要商量一下,等晚上让你大爷爷去跟你们说,啊。”李潇涵逗弄一下甜甜,连忙起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