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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穿越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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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山。

    九方桃符脸上泪痕犹新,懵懂从地上爬起来,被商云凤死死拉扯着,踉踉跄跄往前跑。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符光剑影铿锵碰撞着,在寂静的暗夜里格外刺耳。

    九方桃符忍不住回头看,她爹爹九方极正以一敌三,向来清隽的身躯左支右绌,渐渐落了下风。

    商云凤见她回头,脚下一慢,不由也跟着迅速地回望一眼,正看见九方极祭出那把人阶中品法器青光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攥着九方桃符的手狠狠一紧——九方极和商云凤本是九方谷五系嫡裔之一曲直阁的掌阁,此一系尤工木系符篆,并不善剑道。如今青光剑一出,只能表明九方极身上木刺成符告罄,恐怕愈发支撑不了多久。

    商云凤红着两眼,拽住九方桃符继续往前跑,不两步,突然停下来,银牙一咬,按住女儿稚嫩的肩膀,匆匆嘱咐:“桃桃快跑!不要回九方谷,也不要上丹鼎门,去酆州城城主府找不归姑姑。”说完,将九方桃符使劲往前一推。

    九方桃符被推了个趔趄,堪堪站稳,忙转过身,只见商云凤疾疾回奔,同时两手一拍储物袋,从中满把抓出一沓符纸。

    似乎感觉到女儿的目光,她半路回过头来,看见九方桃符仍旧傻傻站在原地,不禁杏目圆瞪,嘶声叱道:“跑!不要回头!”话音才落,人已经进入激战正酣的四人视线之内,当下也顾不上女儿,一手甩给九方极半沓木刺符,一手在空中飞快掐出符势激活符纸劈向对面三人。

    九方桃符知道处境凶险,丝毫不敢迟疑,拔腿欲跑。谁知黑黢黢的山路十分崎岖,她身量又小、身形不稳,没走出一箭之地便扑倒在地,手掌和膝盖被山石硌得生疼。

    “嘶!”九方桃符疼得直抽冷气,光线太暗,眼睛看不清手脚,猜多半蹭破了皮。

    但愿九方极夫妇能拖住三个杀手久一些,不然她一定逃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到,然后斩草除根。

    九方桃符很想,却不敢往后看,准备爬起来继续赶命,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没有回头,但是身后的一草一木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并且随着三只奇怪的亮点迅速向后延伸,很快来到五个人的打斗的现场。

    最外围是三个杀手,分别站在西、东北、东南三个方向,两人执剑一人执阵爿,相互配合,共同施力,压制得中间二人招架狼狈,已然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位于阵中心的九方极夫妇身上成符再次用尽,二人几乎背对背将防守缩到最小,一半青光剑影,一半赤尾练华,打得险象环生,多有不支。

    三点灼亮翻飞交织,映得周遭纤毫毕现。

    几乎同时,先是三个杀手突然动作一滞,明显放慢了攻击节奏,面带疑惧地四下张看;紧接着,九方极夫妇似乎也感觉到一种未知的危险,心神不宁起来。

    五人虽各自警戒,偏对那三点耀目的灼亮全不见似的。

    三个杀手面面相觑,终于有站在西边的瘦高个站出来四下抱拳,毕恭毕敬告罪:“九方谷弟子奉命办事,不知前辈在此,无心惊扰尊驾。晚辈们如有失礼,就此告退,不敬之处,乞请前辈多加海涵!”

    九方桃符“目力”所到之处,并没有他人在场,又见三个人纷纷罢手,明显给了九方极夫妇喘息之机,不由替二人着急:“愣着干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赶紧跑啊!”

    这般心念略动,那边便有两点灼亮蓦然落上九方极夫妇肩头。

    夫妇二人身形一顿,好似听到九方桃符的催促,对望一眼,猛然发难,双双直奔挡住西边退路的瘦高个儿而去。二人本是强弩之末,抵死相拖,只为尽量保护女儿远避,谁知突然绝处逢生,哪肯放过这个破绽?当下一把青光剑、两段赤尾练舞得密不透风,直击向瘦高个儿门面。

    九方桃符乍见他们奋力冲向瘦高个儿,全然不管身后门户大开,露出大大的破绽给另外两个杀手,心下真是又惊又惧,连忙“盯紧”站在东北和东南方向的另外两人,生怕对方趁机跳起来,给予九方极夫妇致命一击。

    三点灼亮同时呼啸而去,稳稳落在后面两个杀手的头顶。二人便似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一时两股战战、汗下如雨,仿佛遭受极大的痛苦,面无人色。

    再看瘦高个儿,正对不知身份的前辈行礼,心有旁骛,如今乍然以一敌二,又兼失了同伴的大力支援,强行抵挡两回,就被九方极寻机挑了手脚,彻底失去战力。

    九方桃符松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头疼欲裂,浑身无力,就连回望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隐隐约约看着另外两个杀手又似被解了定。

    眼下情势,瘦高个儿已然不敌,九方极夫妇却因瘦高个儿的落败猛地回了士气,而另外两个杀手又为着不明气场的窥伺压制惶惶难安,心知今夜断然讨不得好去,于是互相递个眼色,支挡两招退出战圈,飞遁而去。

    见两人去得远了,九方桃符方才收回“视线”,那三点灼亮也呼啸而至,直直轰进她的后脑。立时,她只觉大脑一阵针扎刀剜般的剧痛,两眼发黑,精神疲软,身体抽搐几下,瞬间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前,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从自己身上传出,一个难堪的念头袭上心来。她呜呼悲鸣,暗道:“莫非我大小便失禁了?完了完了!”

    经过一阵短暂的黑暗,当她再次睁开眼,入目是一株极小的碧绿色嫩芽,芽叶上站着一只拖着长长蜂尾的大黄蜂,头戴王冠,四展金翅,一指长的身体恍如镀上一圈金边。大黄蜂复眼重重,正盯着她看。

    一个轱辘爬起来,她连退两步,迅速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方圆一丈(30平米)的圆形空间。头上铺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脚下垫着松软肥厚的土壤,空间边界雾气腾腾,看不清楚外面的样子。整个空间只有自己和处于空间中央的那株嫩芽,还有已经振翅飞上半空的大黄蜂。

    “吾非大黄蜂,吾乃噬灵蜂后!”大黄蜂双翅鼓动,发出“嗡嗡”声,可是九方桃符偏从“嗡嗡”声中听出这样的信息:“虽不知本后如何与你建立契约,不过确是你的本命灵兽无疑。”

    九方桃符眯眼细看它半晌,复低头打量自己通身齐整清洁,便不慌不忙地点点头,问它:“这是哪里?”

    噬灵蜂后流露出一阵茫然的情绪:“本后才醒不久,醒时便已在此。你凭空出现之时,本后正试图穿越边界的雾障,可惜未成。”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儿,出不去了?”九方桃符就近走到空间边界跟前,把手伸进雾障,果然似推进一团棉花里,很快被反弹回来。

    “并不是。”噬灵蜂后却很乐观,“嗡嗡”道:“你的本体还在外面休眠,进来的只是神识,只因你的神识似乎受了重伤,须仔细疗养。不论这是哪里,待你神识伤势好上一些,自然便可出去,且多半亦可将本后一同召唤出去。”

    “神识?”九方桃符知道那是什么——所谓神识,正是她不必回望便可洞察身后一切情状的那股精神力,亦即化形灼亮的那三个光点。

    只不过刚才初初穿越又正遇追杀,她太过紧张,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不错,她并不是九方桃符本尊。她是王桃,在外婆的小院儿喝醉了酒,做了个梦,醒来正被商云凤拉扯着逃命,似乎只是跌了一跤,便成了九方桃符。她好像接收到一些原主的记忆,结合王桃自己的阅读经历,很轻易地判断出自己书穿进一本男主修仙文里,角色是反派最大BOSS兼终极炮灰女配……当然,这个女配,正好有一群极厉害的本命灵兽,确是噬灵蜂无疑。

    噬灵蜂后歪着头打量她片刻,迷惑道:“本后正有此不解。灵气初入之体,竟开启出化神识海,古来未闻!况你识海方开,却已得这般强悍的神识,又是如何修来的?”

    九方桃符听它这样问,颇有些云里雾里,谁知百会突如其来一阵清明,眼前景致又是一变。只见一片混蒙中透三点灼亮,明明灭灭,游荡漂浮于百会之内。

    略怔一怔,她很快明白过来:这百会穴中的一片混蒙应是化神期方可开辟的识海,而这三点灼亮便是她的初始神识;神识本当常亮如昼,只因受了重创,方才这般闪烁不定。

    “是奇怪。”九方桃符皱眉。

    原小说虽没有对女BOSS的发迹史用力着墨,其撒手锏却是交代明白的。其中之一,便是她自炼气入体以来,逆天出现了本该在化神期才能修炼的识海,以及识海中象征两倍于正常大能修士的两个灼亮神识。

    可是现在凭空多出一个神识来,她揣测:莫不是穿越加持,多一场人生便又比常人多出些许精神力,于是变成三倍的神识?

    “不过,”她看噬灵蜂后一眼,没有说破自己的来历,玄而又玄道:“本命灵兽是元婴大能才能正经修炼的基本法门,我虽区区炼气,却已然有你相护。足可证世间造化,本没有定数,不然何来‘缘法’二字?这化神之神识,此时出现,想也自有它此时出现的渊源。”顿了顿,又问:“我是神识受创被困在这里不得出。你是神识来的,还是本体来的?”

    噬灵蜂后撇开对她神识的好奇,抖抖翅膀答道:“本后自是本体。”

    她便低头沉吟:“可见,这方空间是真实的存在,可以接收神识,也可以容纳实体。”复抬头四望,实在不见出口,终于死心叹一口气。

    虽说如今外界情况尚不明朗,不过左右她也是出不去,索性稍安勿躁、听天由命。况且呆在里面的感觉实在比刚才在外面时头疼欲死舒缓许多,又遇到自己的本命灵兽噬灵蜂后一只,她便随地坐下跟它说起话来:“你如何到的这里,只身一个还是有亲族同伴,可都还记得?”

    噬灵蜂后想了想,舞者翅膀转了一圈,忽然喝问:“吾有二王四将千万蜂兵,如今安在?”

    空间寂寂,没有一丝风来。

    “莫不是没醒?”九方桃符挑眉,想起原著里的“自己”操纵一群本命灵兽蜂拥而上群殴对手的场景,确实比形单影只的一只蜂后更加诱人,于是又问:“你又是如何醒的?”

    “感觉到你的灵力,本后自然醒来。”

    之前的九方桃符只是一介凡人,身无灵力,自然无法唤醒噬灵蜂后。

    “这么说,我果然炼气入体了。”她确认道,又转而安慰它:“你不必着急。也许等我境界提升上去,它们也自然醒了。”忽又想起书中后来一蜂将之死,当下又问:“我听说,蜂族若’卸尾一击’,之后必然猝死,断无生理?”

    噬灵蜂后点头:“此吾族绝杀之技,敌我必死。”

    九方桃符郑重命它:“那你可要好好保重!我不想王将之兵还没见着,倒先折了王后。”

    “无本后召唤,万蜂不出。”噬灵蜂后扬一扬头冠,“嗡嗡”中夹带上一丝凛冽的味道,断然说:“吾噬灵一族一日未壮大,本后一日难以赴死!”

    这般正中下怀,九方桃符微笑,两手一合:“善!”

    说话间,她的注意力一转,目光落在空间中央的碧绿嫩芽上,看了又看,问:“你可知,这是什么草?”

    噬灵蜂后围着嫩芽上下打量半晌,并不确定说:“看着,像是桃树芽。只是在这等灵秀所钟的造化之地,灵气这般凝炼欲滴,必不是普通桃树可以承受。”

    “阆苑仙葩”四个字在九方桃符脑中一闪而过,她看着嫩芽周边隐隐泛光的土壤,抓一把揉在手上细瞧,竟数出白、青、黑、红、黄五色光谱。

    “这土壤被侵润日久,精纯灵气在沙粒间趋于饱和,已然结成了五行的灵气场。”噬灵蜂后翩然落在九方桃符指尖的残壤上面:“若继续下去,待五色褪去变作透明,便蕴出极品灵石也未可知。”说着,它长吸一口气,“嗡嗡”声突然一顿,讶异道:“土中灵气场结构太过稳固,难以打破,恐怕不能提炼入体、辅助修行。”

    灵石之用,可为货币流通。而终其大受推崇的原因,还是因为修士可以利用灵石中的灵气进行修炼。

    九方桃符听说此中灵土富含上等灵气却不得用,不由皱眉:“那不是暴殄天物?”

    噬灵蜂后也不留恋,纵身重新飞回空中,金翅轻摩,仿佛拍了拍沾在上面的沙粒,说:“木克土。土中灵场虽坚,用来种植灵植却是极好:壤中灵气五行俱全,且丰沛精纯,又抵不住灵植根系的无孔不入。怕此间生长一年,足抵外界百年有余。”

    九方桃符听了,两眼一亮,目测丈量一遍空间土地,暗忖:“密密地种上百十来株灵植,没有问题。”

    不待她细数,忽觉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