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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九方桃符神识受伤进入一方圆形空间,同她的本命灵兽噬灵蜂后畅谈不知外界纷扰,一人一蜂彼此交流所得信息,聊得尽兴,全然忘了时间地点,更没有注意九方桃符识海中的三点灼亮神识自行疗养,已渐渐稳定下来,恢复了如昼的光芒。
在神识好转的同时,一阵天旋地转,九方桃符蓦然睁眼。
天色大亮。
她只身一人躺在一张旧木床上。
屋外的院子里传来两个人压低的谈话声。
“……你自该带桃桃速速下山,如何又回转来?”一个温澈的男声轻声责备:“若不是高人前辈插手,你我焉有命在?到那时,怕桃桃独自一人,更难逃他们狠手!”
“我何尝不知!”另一个女声略带嘶哑:“可是叫我眼睁睁看你身陷绝境,我恨不得立时死了,又如何忍得住抛下你一个,自己带着桃桃就走!”说着,喉间夹杂出断续的呜咽来。
男声一叹:“也罢,亏得咱们命大,到底逃了出来。只是不知那位救命恩人为何肯向我们施以援手,难道当中还有什么渊源?”
女声稳一稳情绪,同时传来锅勺磕碰的响动,半晌才听她说:“当时那般气场,莫不是神识之威?想必恩公境界应勘破化神无疑。化神修士,又与我们略有渊源的,我却想不起一个。”
“你也觉得是化神上人的神识之威?”男声沉吟良久:“屈指细数我酆郗大陆的化神上人,三大修仙世家断然没有,三门修仙大派里左不过常年闭关的那几位长老,一只手数得过来,且俱是仙人品格,久不问世事的冷淡性情。若说于我九方谷或岳家丹鼎门有所瓜葛,并恰巧路过遂出手相帮,着实牵强。”
二人琢磨不出端倪,便转了话题。
只听女声不确定问:“四哥,你看桃桃昨夜模样,当真是炼气入体?”
“你替她擦洗身子,更当看得分明,却来问我?”男声听闻她问,顿时大笑起来,笑声里有说不出的快意:“掌心的擦伤无药自愈,油垢污脂裹附于体表,皆是灵气淬体的表现,绝不会错。我家桃桃必是炼气入体无疑!”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这心里,实在难以置信罢了!”女声也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竟带出轻泣。
男声顿了顿,安抚她,依旧笑说:“这是好事,哭什么。咱们桃桃如此年纪就能够炼气入体,即便不是异灵根,也是天灵根无疑,是个有大造化的!”
想到女儿灵根极佳,两人渐渐喜不自禁:“放眼整个酆郗大陆的世家子弟,酆州界有琴原有双生之体,离岸海归海滩有东海明月,便是双生城主容家这一辈也长起来一对水木双姝。倒是九方谷,虽号称三大世家之首,却多久没有身怀极品灵根的后辈出世了?”一时又患得患失:“倘若桃桃早一步炼气入体,在谷内测出灵根,必得族中长辈重视,说不得倾阖族之力悉心培养,老三和老五也断不敢如此猖狂,九方嫡裔其他三支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
九方桃符分辨一番,其中一个正是昨晚拉着她跑路的娘亲,商云凤的声音;听她的语气,另一个应该就是原书中早早被害的爹爹,或许本该身殒于昨晚的九方极——不知为何,她的记忆对这个便宜爹爹的印象十分模糊,远不及便宜娘亲。
坐起身,扶了扶仍旧隐隐作痛的脑袋,她猜自己可能还会头疼上一阵子,应该是神识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顾不得多想,记起方才那一场空间之行,九方桃符忙凝神默唤,只觉眼前金光一闪,果然召出了噬灵蜂后。它在空中浅舞半圆,巡视一番周遭环境,继而矜持地对她表示亲昵,随后施施然伏入发髻。
接着,她又尝试着通过冥想进退空间,经过反复试验,基本断定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可以自由来去,并将噬灵蜂后和杯盘桌椅等物携入携出,毫无阻滞。只不知连同旁人能得入否?
正思量间,只听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九方桃符吃了一惊,赶紧回神,抬厉目一扫,一点灼亮随之破眉而出,直奔来人,却在半路转了个弯,又被她招回识海。
只见她娘亲商云凤正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隐约浮动着零星灵气的汤水。
一只脚跨进门来的年轻憔悴妇人似是被她卷了神识气场的眼风震慑得呆立当场,另一只脚僵在外面,一时竟没了动静。
九方桃符眸光一闪,敛了眉眼,哑声唤道:“娘。”
商云凤被她一闪而逝的凌厉神色瞧得心下一突,再细看时却也没有察觉哪里明显不对。
眨眨眼,见女儿终于转醒过来,商云凤疲惫的脸上去了些忧色,也不曾多想,只温婉问她:“桃桃醒了,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告诉娘。”
九方桃符抿嘴,没有说话。一来娘亲实在是她很久远很久远的回忆;二来书中寥寥几笔的商云凤孀居久寡,是个严厉要强的人,且极其重男轻女,是最终造成女BOSS心理扭曲的推手之一,像这样温声细语,十分违和。
莫不是因为九方极健在,小儿子九方节尚未出生,即便眼下已然落难,却还未到视女儿为工具的地步?
这样一想,她不禁盯着商云凤的肚子打眼细瞧两回,总觉得里面仿佛已经蜷着一团气似的。
商云凤见她不说话,忙走过来拿手抚上她额头,半晌才舒口气说:“不很烫。桃桃多喝一些灵米粥,很快就会没事了。”说着把手上的粥碗递到九方桃符跟前。
趁对方伸手探她额头之际,九方桃符小心驱了神识,自商云凤指尖钻进她的身体,在腹部子宫迅速转了一圈出来,抬眼再看碗里并不稠密的人阶下品苞穗灵粟,便把手一推,扬起小脸对着商云凤笑说:“娘,你喝。你肚子还有小弟弟,给小弟弟喝。”
商云凤听了一愣。
倒是推门而入的九方极听见这一句,凤眼一亮,两步上前扶了商云凤细细一看,张嘴大笑说:“不错。凤娘,不出八个月,桃桃果然要添一个弟弟。”
商云凤大为惊喜,直激动得手上一抖,碗里的苞穗灵粟粥溅一些出来,也顾不得烫手,拉住九方极问:“可是真的?我又……可是真的?”说着,一手轻轻抚上小腹。她是身具炼气二层修为的修士,不比凡人,即便先前不查,如今细细感觉,也能体察出自己腹内的异样。
九方极点点头,接过商云凤手上的碗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话里终于流露出些许畅意:“大难不死,桃桃入道,家中添丁,今日三喜临门……”
那边容颜才霁,一时欢欣。
九方桃符却另生出一段心事。
话说她方才驱使神识进入商云凤腹部鉴察胎儿,不仅见到那颗凸状气团,而且赫然瞧见气团中纠缠着黑、青、红三色,联想书中所述九方节的灵根分别为水、木、火三系,便觉得那气中三色当是灵根五行无疑了。
于是她兴致勃勃推着三点灼亮在自己的经脉滚了一圈。这一看不要紧,却宛如头上炸下晴天焦雷,劈得她心惊胆战。
原来,她分明看到自己的丹田中氤氲的不是她料想的纯青,而是白、青、黑、红四种颜色!如果之前推断无误,她怕不是单一木属性天灵根,而是金、木、水、火四系杂灵根!
九方极夫妇见她脸色乍然惨白,不知缘由,只道她伤势未好,忙令她歇了,二人先后出了房门。
九方桃符心中烦恼,头疼愈繁,躺在床上辗转难耐,到底披衣出来,独自坐在租来的小院子里。
他们现在落脚在荒邙山脉脚下的一个中等修仙城市,叫作乌谷城。乌谷城北临九方谷,两者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中间需要御空一昼夜的脚程,而御空飞行却是金丹真人才可施用出的基本法门。
九方极带着妻女狼狈逃出九方谷,进入上清山一路向北,本准备投奔清极门暂寻庇护,结果遭遇前一晚的伏击追杀。侥幸脱身以后,他改变主意,转而向南,狠心使耗了曲直阁历代镇阁之宝——一张留传数辈的天阶中品轻身符,天明时堪堪来到乌谷城。
九方桃符暂时不太担心自己一家会被她五叔九方标派来的人找到,因为书中“女BOSS屠戮九方谷”这段大戏曾交代过:商云凤听了九方极遗言,也选择南折乌谷城,在这里隐居过一段时间,躲避追杀。其间风平浪静,大概九方标和容家的人没有料到灯下黑。
果然,晡食时分,九方极外出打听消息归来,终于松了紧皱的眉头说:“昨天已经有人盘查过这里,筛得很仔细,到晚上就离开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而且昨晚在上清山追来的炎上堂律卫监那两个人,迫于恩公威压只得逃了。他们回去必定禀报老三。老三向来同老二沆瀣一气,在老五发难这件事上虽未表态,暗里却出力不少,多半要加大人手,着重向北排查。我们在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商云凤听了,没有舒一口气,反而伤心说:“四哥,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曲直阁掌阁,又是受人孺慕的教习舍舍主,也不会东躲西藏,被人追杀,甚至险些……”大概想起昨夜险境,她咬住下唇,再说不下去。
九方极摇摇头,宽慰她说:“不怪你,是老五狼子野心。如果不是商家出了事,他也不敢露出本来面目,恐怕我们还要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一心只以为他性子温懦无争。这样倒好,让我及早看清楚他的真实嘴脸,不至于以后不防备,被他们害得丢了性命都不知道为什么。”
商云凤听他提起自己一夕灭门的娘家,更是悲从中来,强忍着泪,恨说:“他们要你休我,原也不错!我家门惨遭横祸,爹娘枉死,幼弟下落不明,无人替我做主不说,只怕到头来还要连累夫家。我如今这样也就罢了,只希望我们商家香火不灭,上天能留下一些生机给后人。至于商家三千年根基,一朝断绝,恕子孙不肖,我也实在顾不得了。”
九方桃符一臂执箸,一臂柱手托腮,惫赖看向商云凤。商家一门被屠戮殆尽,只有当时正在外游历的商祖龙和奉命外出办理庶务的几个家族子弟幸免于难。
九方极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放心,祖龙不会有事的。也不知道商家怎么得罪了阴阳宗的人,招来他们这般阴狠的报复。好在阴阳宗一击即退,没有纠缠不休、对商家幸存之人斩尽杀绝。看样子祖龙他们逃出去,应该不会穷追猛打才是。你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商云凤强压了悲恸,摇头说:“我也就罢了,覆巢之下,已是残卵。倒是四哥你,何苦为了我,得罪九方宗族,落得个前途尽毁、亡命奔逃的境地,白白折进来,实在不值得。”
九方极拍拍她的手,嗔说:“傻话。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怎么能做出弃你于不顾的事情来。再说,你真以为事情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商云凤睁大红肿的杏眼望向九方极。
九方极握紧她的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