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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节日日惦记九方桃符酿造的香津醴酒,丝毫不知此酒便是他在坊间膳堂常吃的粟酒。不同在于,九方桃符所采苞穗灵粟全生自桃源境,且均已入品,又在五色土中封埋一岁,四方灵气渗透恍如外界酵藏百年。
百两高品相下品灵粟经百年而凝成一滴,一滴便抵一粒含灵丹之用,却不比含灵丹中五味原料皆为灵药,是药三分毒,兼杂揉了丹火热力,难免杂质、燥性俱全,所谓丹毒,概从此出。
这般好物,即便九方桃符有桃源境相助,尚须花费两年方得一滴。如此大成本发制,她自然宝贝非常,仅在九方节夫妇出行双生界前,各赠二人三滴——也不为替代含灵丹辅佐修炼,只因香津醴另有一样天大的利好,便是效力瞬发,如遇危急、灵气不济时,一滴可以保命,甚至胜负逆转。
九方节不知个中情由,不意其已出凡品之列,只道此酒不过另有秘方,终究口舌之物耳,便百般求索,一味希图牛饮解馋,叫九方桃符如何舍得?推延再四,终于将他惹恼,发了狠,到底抛掷出海捕通缉身世的话,挤兑摆布她。
九方桃符也不是任由搓弄的好相与性子,待她静下心神,细细一察,便见端倪:“你却是什么把持的主儿?果真才得的信儿,怕不进门便要嗷嘈起来了,哪里容得了滴滴溜溜先扯一顿不痛不痒的淡。及至陈化进门,二人吃酒谈笑,溺一口黄汤,凭他祖宗也好、姓氏也罢,全抛撒在脑后了。”她看他梗直的脖子塌下去,脸上渐带出讨好的笑来,气更不打一处来,恨极反笑道:“照这般看,我来猜猜,那榜,莫不是大闹今杯膳那日瞧见的?必是了,前脚未必不要家来兴师问罪的,可知后脚竟被陈化拉扯住了,一径灌一场马尿,直灌进城牢里去,到了还是托人寻我来赎的。这般才没好意思撕脸皮儿地闹起来,憋着劲儿的,原是搁这儿等我呢!”
九方节见九方桃符神色,知是真气了,当下又没有爹爹、阿娘在场相拦,不由把目光四下里一瞟,后退两步,叫一声“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脚就要往外溜。
人没离开原地,早有一面藜墙拔地而起,阻住他去路。九方节也不留恋,转身冲往堂屋方向,半射未出,险些被凭空出现的木刺戳中鼻梁,忙一个驻步急停。不待反应过来,东西两边业已被荆棘花簇刹那缠死,一时除非飞天遁地,竟再移不得寸分丝毫。
“阿姊,好阿姊!”九方节被困在两步之地,不敢乱动,眼也软了,声也软了,隔着“墙”上孔洞央告九方桃符:“我再不同那陈化小子厮混,也不乱吃酒了。我知你心里最疼我不过,且饶我这一遭,放我出去罢。我这便进屋打坐,早一日炼气入体,好保护爹娘和阿姊无忧。”
“你也别护我们无忧,你倒不惹我们烦忧,我们就拜三清上尊了。”九方桃符不为所动,慢慢踱到木刺屏障前,围着转一小圈,见无甚大缺漏,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瓶,拔去瓶塞往上面倾倒赤红色粉末,纷纷扬扬洒匀实了,拍拍手笑道:“好了!你且在里面呆着罢,打坐也随你,练剑也随你,打地挖洞也随你,好言歹语也随你。只一样,我竟跟你想到一处去了:你一日不炼气入体,便在里面一日;一年不炼气入体,便在里面一年;一百年不炼气入体,便不要出来了。”说完,冷哼一声,扭身回了灶间。
九方节自然不肯安分,待不见九方桃符身影,脸上苦色顿减,嘴里暗笑起来,嘀咕道:“难得你犯蠢,也不能啊!上回施放两道叠障,尚被小爷的宝剑豁出一道瓮大的口子,此番凭你几多加持,换汤不换药,天生的金行克木行,却奈我何?再左不过,费膀子力气而已,小爷有的是。”说着,意气风发,一把抽出随身的玉柄金刃剑,劈手便向木刺墙砍去,口中念念有词:“是了,这夜叉生猛,不过炼气一层修为,就只唬一唬我罢了,莫不其实是个纸老虎,浑身里外,无非这两把子?且不要怕,有种没种,先吃我一剑——破!”
破音未落,丛木条上突然蹿起一道赤烟,缠绕金剑,迅速扑向九方节。
九方节因不见料想中的摧枯拉朽,先是一怔,待反应到时,哪里来得及闪避,当头便被这一帘如纱飘荡的红霾罩个正着。
“我的眼睛!”惨呼乍起,连连不绝,夹杂气急败坏的叫骂:“什么鬼东西,你个毒妇,亲弟也杀!我做了鬼,休想放得你过,必夜来索命,叫你日日不得安生。哎呦,王桃,王桃,我们没完!”
九方桃符人进了灶间,眼睛却一直放在院子里,瞧他果然故技重施,拿金剑去剌木刺符和生发符筑起来的啸马蓟围障,不禁笑眯了眼。
“我才磨的炽椒粉,自己还没尝鲜,倒先喂饱了你。味道怎样,这一大把,啧,可够劲么?”施施然走到蓟木障外,她拿袖口掩住鼻面,遮挡漫在空中的绛尘,居高临下睥睨倒在里面的九方节,看他被烧得满地打滚又扎一身的刺,再不敢胡乱动弹,只得缩起身子哀声哼哼,九方桃符方不疾不徐解说:“金克木,火克金。这炽椒便是火属性灵蔬,遇木愈烈,兼你不把剑戳它还好,你一戳,哪有个不激发出来的?如今这围墙属木,椒粉性火,你的剑是金,木生火,火克金,纵你再有水物克火,水又生木,木又生火,片时片刻,恐也难逃出去。为今之计,除非你另有土行灵器,且土性极大,强冲乱这生克之数,说不定倒还有些眉目。你可有么?”
九方节双目肿胀、面红似灼,当下哪听得进去,只一递声儿叫道:“我有,我有。你快救我,我全都给你。”
“交来。”
九方节不敢僵持,除却衣冠鞋袜,忙忙地把浑身上下能卸的物件尽数解个干净,一力丢过“墙”去,痛喊:“给你,给你,快去了这劳什子火粉,辣煞我也!”
九方桃符四平八稳接了,一面拿在手里慢条斯理翻看,一面不慌不忙问他:“经此一遭,这五行之间,生生克克,你更懂得了罢?”
“是,是,金克木,你克我。”九方节冷汗打湿发鬓,滴下膨大变形的两颊,落在嘴角,随紫光油亮的浮唇一开一合:“好阿姊,你快解了这毒,节儿好生难过。”
“罢了,你试试这个。”九方桃符没找着土属性~器件,也知他多半疼极混说的,于是撂开手缴械来的一干物什,歪着脑袋想了会子,一拍储物袋,蹲下身递过一只拇指大的翠玉瓶,托着腮看他:“这炽椒粉是我用荤椰的壳,剥去表里两层外皮,只取中间无比细密处,轧成三铢轻巧、蝉翼单薄的一页,四角裹严,又使温吞灵力新鲜研碾而成,然后取火石绯玉瓶贮之,以保证此椒炽力尽出,又不泄露寸缕于外,霸道非常,也是下足大工夫的……”
话到一半,九方节已然受不得,扑身夺过翠玉瓶,仰头便往嘴巴里倒,被九方桃符疾声喝住:“慢!伤患在外,不必内服。”
碧浆乍泄,九方节赶紧闭嘴,任那汁液流了一脸一颈。
“如何?”九方桃符瞧他眉目稍展,面色略有缓和,似舒坦一些,心里暗道:莫非歪打正着?
谁知那边厢,九方节重新翻腾起来:“不好,不好!还是疼得紧,又烧上来了。方才那水,你再舍我一瓶,快快浇它一浇。”
“这可怎么好?我统共只得这一半瓶子的秋水菘露,再要也没有了。”话虽如此,九方桃符并不甚着慌,若有所思道:“这菘露,乃月圆之时凝自菘叶心的夜露,本性甚凉,依然压伏它不住,怕不是那椰壳之木助那炽椒之火、以至热力倍增之故?”她一对眸子骤然清亮如星,两手一合,蓦地起身就走,大笑:“果然如此,粹灵散成矣!”
“休走!”九方节见她直奔灶间,头也不回,忙高声呼救:“我这便死了!”
九方桃符脚下一停未停,只回眸一顾,笑道:“一撮炽椒粉而已,且放宽心罢。你想死,还死不得呢,不过受些活罪,待椒末散了,自会好的。”说着,甩手关闭灶间门,隔绝视听。
“王桃!”门外传来九方节愤怒嘶吼:“山水有相逢,你给老子记着!”
九方桃符聪耳作聋,掏出一排瓶瓶罐罐列在案上,尤其新得的土属性硕珠灵米米浆,并一溜火属性灵植——蓝烟藤、炽椒、灿春梅、灶下寻、灸艾几样,潜心捣鼓起来,其间不忘一日三餐、米蔬果茶伺候院中囚人,以免他肉躯平凡、不堪饥馁。
九方节身上火毒消祛倒快,养得精神气力十足,开始镇日对衣食大姊恶言相向,并暗里面前掘砖刨壤,明晃晃打着土遁的主意。
再说九方桃符,却没那等心思同他计较,也不拦他,大多时候只沉心埋头试验膳方,间或不时将那培壤符和飞石符贴上一道,九方节连日之功便如数消弭,更惹他跳脚不已,极尽辱谩之能势,终究无计可施。
如此被困经月,再顽劣的人也闹疲了,无聊透顶,说不得只好盘腿修炼,以度长日,竟也颇得成效。
寒来暑往。
桃源境空间里的秋水菘终成上品,碎玉芹也生出灵性;双生界开启又关闭;陈化同那合欢谷仙子分分合合,到底定下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