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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离翻涌如云,耳边风响如鼓,九方桃符一壁在腿上连拍两张轻身符,一壁借噬灵蜂后观察小院周遭形势。
当年筑基修士府邸禁制破碎,后改换上九方极际会所得地阶下品禁制阵爿,常年以下品灵石支撑运行。虽比不得之前原主人依小院亲自体量布置的阵法厉害,抵挡筑基初期修士个把时辰倒也不在话下。
现如今禁制便被两个筑基初期修士合力围攻,正华光大作。
她忍住心头狂跳,定睛查看一圈。除这两个筑基初期术人以外,来者另有两个炼气后期和四个炼气中期修士将小院团团围住,不远处竟还站着一位筑基中期术人,再后面亭亭玉立一个炼气二层的初级女修。
九方桃符眼珠一缩,认出最外面这个,俨然正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容家木姝,容掷瓜!
“匀木长老!”禁制里的九方极盯着那筑基中期术人,咬牙恨说:“我道他如何转了性,在双生地界对你我不了了之,原来是打这般主意,顺藤摸瓜,暗跟到这里来,要将桃桃和节儿一锅烩。”
商云凤早已掏出一对人阶中品法器赤尾练,忧心忡忡看院中打坐、尚无知无觉的九方节,回头对九方极说:“四哥,不如我们冲出去,将他引开,好歹拖延些。坊里人多易乱,说不得闹出大动静,桃桃听见机警,设法回来带节儿逃走也未可知。”
九方极也将青光剑擎在手上,一面准备战斗符箓,一面点头沉吟:“不错。便是她瞧出端倪,隐在城中,独个脱险,也比下席归家,自投罗网,被人一气儿捉住的好。再者,那悬榜上只我一家三口影像,节儿底细他却未必知晓,你我诱他离了此地,兴许可助节儿逃过一劫。”说完,同商云凤对视一眼,双双步出禁制,暴露在两个筑基初期修士跟前。
乌谷城西北陈府距城西南角不甚多远,九方桃符乘自制轻身符,一炷香时间便飞奔而至,乍见九方极夫妇果然离开禁制庇护,不由大急——她深知容掷瓜来历,若重生是真,对方自然知晓九方节其人,如此一来,二人不过白白送上虎口罢了。只是眼下父母既出,她本就没有多少把握在如此强敌手下保得一家人全身而退,现在更是投鼠忌器,一时便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悄悄匿身藏于小院附近,静观其变。
“九方阁主,别来无恙。”匀木长老见他二人现身,径走上前来,捻须抚髭笑问候道,把那三角厉目一扫,不见九方桃符,又问:“如何不见九方小姐,如今也该大了罢?何妨一并相请出来,好叫老道拜会拜会。”
“匀木长老,”九方极云淡风轻,也道声“别来无恙”,笑说:“不巧得很,鄙夫妇不知今日客来,前番因事,却吩咐小女出城赶向酆州,已先走一步,寻她姑妈去了。不知长老此行,所为何事?怕先要恕在下招待不周之过。”
匀木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嘴上叹道:“可惜可惜。实不相瞒,原是老道主人家小姐心善,听闻贵府有难,因不忍见世上颠沛流离之苦、骨肉分歧之难,便特特敬邀尊驾屈就寒舍一叙。难得她愿意出面做个牵头,居中调和,惟盼九方一族贤兄悌弟误会得解,至亲团聚。只不知九方阁主意下如何?”
“多谢你家小姐。”九方极冷笑:“此乃家事,不敢劳动旁人多费心神。长老若无他事,我二人另有要务在身,恐先行一步,说不得改日再上门赔罪。”说着,欲向东面而走。
“且慢。”匀木长老闪身一拦,似笑非笑道:“向闻九方阁主为人平正严谨,想必不会不识好歹才对。”
眼见当场双方剑拔弩张,九方桃符扭过头瞅后脚跟到的新郎陈化。
陈化远远瞧见对面情状,神色严峻,睇一眼一路追上来的新娘子王云水,伸手把她往回一推,自己却慢慢将大红吉服解了,望向九方桃符。
九方桃符心下动容,唇形问他:“你可想好?”
新娘子王云水见他毫不犹豫点头,眼圈一红,抿着嘴半晌不语,忽也将凤冠霞帔褪了。
陈化瞪圆双眼看她,她却赌气,撇过头去只作不见。
九方桃符瞥两个新人一眼,目光重新投向小院。
“九方阁主倘不嫌弃,当不得瓜儿随着乔木表姐,合该唤您一声‘伯父’。”另一边,容掷瓜自外围慢慢踱出,一语诛心道:“四伯父也不为自身考量,也不为四伯母考量,却当为桃符表姐日后筑基考量——至不济,难不成也不替节表弟认祖归宗考量不成?”
商云凤闻言大惊,脱口问她:“你何以得知节儿之事?”
容掷瓜眺向禁制,朝一旁使个眼风,笑说:“我何以得知竟不打紧,还请节表弟当面一见,且许我略全表姐之仪才是。”
九方桃符心道不好,忙分派陈化:“擒贼先擒王,三个筑基归我,你只管招呼那女修,勿须手软。”
果然,她话音才落,两个筑基初期修士已双双出手,一时刀剑术法齐发,全力斩向禁制。
九方极凤目大赤,高音呼喝:“尔敢!”飞速欺身上前,一把五行战符兜手便抛撒出去。
匀木长老一见他动,顿时怪笑一声,大掌一压,擒住九方极肩膀,立即叫他分毫动弹不得:“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老道辣手!”话未及说完,忽然一顿,但见他身体僵直,面上露出骇色。
同时定住不动的还有另外两个筑基修士,再看来,二人早已脸白唇紫,冷汗津津。
不消九方桃符吩咐,陈化察见三个筑基修士纷纷现出异状,知她已施展出大神通,便毫不犹豫纵身而出,当头一把五行符朝容掷瓜攘出。
容掷瓜扭过头看,只见从旁蹿出一大个儿同阶修士抛了把低阶符纸直奔她来,脸上便微露出些许不经意,一面挥舞风焉双刺挑开攻来的符纸,一面往他身后望去。
果然,那边紧跟着跳出来一个蓝衫女子,头上没戴什么簪钗,妆容倒还精致,抬腿便加入战圈,却是同九方极夫妇一道,合力应付两个炼气中期的修士。
没有见到人,容掷瓜柳眉微皱,待要继续查探两人出来的方向,不料一柄寒光朔朔的巨斧突然压下头顶,眼见就要劈她个红溅白飞。她登时顾不上张望,连忙错步急闪,手拍储物袋,祭出一方暗金纹路的五岳青鼎,向上一抛堵住头上空门。
原来陈化漫撒五行符是辅,真正的杀招是将极山巨斧匿在密集的符纸当中,令她发觉时早已巨斧当头,从而出其不意攻她一个险之又险。
不成想,这个女修当真反应敏捷,身上也不乏手段,眼见得巨斧寒刃磕在青鼎纹路上,直激得火星乱迸,她那厢里又掏出一截红黄相间的花叶结绳,绕他而过直射向九方桃符藏身之处。
陈化又惊又急,暗道此人实在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被大小姐当成“贼王”。他同她对上已不求胜算,而两个炼气后期修士见容三小姐遇袭,连忙前来守护支援。
两方胜负瞬间可定,陈化被三个强敌打得缩手缩脚哪敢照面,于是赶紧更改路数,使尽手脚进退周旋、逶迤拖延,却总是败势难挽。
另一边,九方桃符三点神识齐出,勉强压制住三个筑基修士,已然耗尽她全部心力,此时乍见容掷瓜朝自己出手,只得在身前迅速撑开一个灵力罩,堪堪阻住花叶结绳的来势汹汹,两下一时形成对峙。
容掷瓜远远见了,手上不停,即刻又甩出一只素白的玉瓶,朝九方桃符呼啸而去。
九方桃符无法,咬牙逼出体内灵气,继续加持灵力罩,以期拦截对方层出不穷的法器。谁知她源源不断输入灵力罩的灵气如泥牛入海,竟被那瓶子尽数吸个干净,眼见就要灵气枯竭。
她额上很快渗出汗珠,丹田渐渐空虚,便禁不住身形一晃。
到底是筑基中期修士,匀木长老趁此时机,大喝一声,身子暴然而起,勉力挣脱出她那一点变得不稳定的神识,一个起落便跃到九方桃符跟前,大手一伸来擒拿她。
九方桃符哪肯坐以待毙,只是变故突发,当下由不得她思索对策,抬手便击向匀木掌心。
她区区炼气一层的小修,直面较一个筑起中期的术人比拼灵力,哪能讨得到好处?一息之间,丹田灵气告罄,九方桃符不禁暗暗叫苦,心道失算,如今恐怕连拍开储物袋的灵力也没有了,她纵还有一些防身之物,取不出来也是枉然。难不成只好使用撒手锏,躲进桃源境了事?
匀木长老自然觉察她灵力不济,“桀桀”一笑,口中疾咤道:“小儿,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快快交出神识法宝,本道保你不死。”
九方桃符有心垂死挣扎一番,忽听商云凤一声惊呼,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放目看去。
只见两个筑基初期修士在匀木长老出手之后,趁她全力抵抗、无暇分、身,早已拼死挣开闪烁不定的神识压制,在容掷瓜的授意下继续冲击小院禁制,终于破开防守,令打坐山阴桔树下冲击炼气的九方节赫然曝露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依九方节现下情形,一旦被人惊扰,必然非死即废,绝无幸理。
两个筑基初期修士看一眼容掷瓜,快步走到九方节跟前,朝他两膀下手便抓,这才惹得商云凤惊呼出声。
只是呼声未落,变数横生。只见九方节突然睁开双眼,扬手一把啸马蓟种子伴数十道生发木刺混合符丢出,刹时长成一环围障将对方暂圈在内;他又迅速掏出一小瓶炽椒粉,一个野鹤冲天,当空撒在蓟墙之上——不是先前九方桃符用来对付他的手段,又是哪个?
两个筑基修士并不将这些低级术法放在眼里,随手挥剑一劈,果然中招迷了眼睛,当下竟也不能反应,难以立时捉住九方节。
九方节便就近加入九方极夫妇同王云水三人战圈,对抗四个炼气中期的修士,略略缓解三人的压力。
想他先前以凡人之躯,尚且能在炼气一层的九方桃符手底下走上数招,如今真正进阶修士之列,兼手上又攒着不少九方桃符和陈化这些年给的各种刁钻宝贝,因此虽然初入炼气,但是对上炼气中期修士,多少也算一方助力。
三处打斗看似难解难分,九方桃符却很明白,两方实力悬殊,这样打下去,自己一方落败只是时间早晚。况且时间越久,越容易引起乌谷城主府的注意,说不定温家已经接到报信,正在赶来的路上。
然而败迹比她预想中来得还要早——
“小心!”
陈化猛然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示警,那样不祥的声调,叱得九方桃符头皮一紧。
说时已迟,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经一个横刺纵向九方节身后,刚好挡住容掷瓜身边一个炼气中期修士突然转向的长戟,那本应直透九方节背心的长戟,正贯穿陈化胸口,戟尖还滴着血,落在地上的石砖缝里。
九方桃符的眼被那血染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脚底顿升一道不平之气席卷全身,空空如也的丹田重新渗透出那股熟悉的磅礴热力,通过相抵的手掌,转眼没入匀木长老体内。
匀木长老的三角眼中惊现难以置信的错愕,倒映出九方桃符苍白的脸颊。只这一眼的时间,他浑身开始冒起白色灵气,很快便蒸发成一具干尸骨架,重重委顿在地。
如此震慑心神的死状令在场所有人住了手。
容掷瓜惊惧地看九方桃符终于露出身形,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再看一眼筑基中期的匀木长老猝死得透透的诡异尸身,贝齿咬唇,忽地挥一挥手,带领余下的人飞快离去。
九方桃符神识大损,灵气全无,被那热力烤得五脏六腑油尽灯枯,眼见对方果真撤走,浑身一松,赶不到陈化跟前就要瘫倒地上,被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托住。
她嗅到鼻尖近处若有似无的合欢花香,头也不回地嘱咐一句“速离”,便两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