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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水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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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四人赶到未央宫时,文武百官、皇室成员都全部到齐了。

    未央宫大殿内四周装饰着萼红的花朵,彩绸系着明珠挂在殿内的四个大柱上。

    艳红的地毯直铺到最里的王座,红毯两边王公大臣按职就坐,排列有序的金玉案上分别摆放着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等,每位大臣身旁都有身着锦服亭亭玉立的宫女在一旁伺候

    兴许是我们四人太过招摇,一踏进大殿就引得所有人侧目,接着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所有大臣都跪在地上,齐声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我望向卫弦之,只见他淡淡道:“众爱卿平身。”

    接着传来一阵窸窣起身的声响,卫弦之牵着我朝王座走了过去,我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昨天你可没有告诉我会有这么多人来。”

    他压了压嗓子,仍是目不斜视,浑身散发着一种孤傲高贵的气质:“对于别国国君的洗尘宴自然是要满朝文武到齐的,我命人送过去的宫规上写的有,你又偷懒没看?”

    我嘿嘿一笑,乖乖闭上嘴巴。

    入座后,满座寂然,卫弦之就燕国与黄泉国结盟讲了几句话,便示意可以开席了,身着薄纱的舞姬顺次进殿,一时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我坐在卫弦之身旁,有些不自在,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拘束,便暗自握住我的手,朝我淡淡一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作出端庄贤淑的样子来,却见荷七师姐用一种你也有今天的表情看着我,我一个眼刀过去,却看见荷七师姐旁边坐着栀六师姐。

    “我怎么好像看到了栀六师姐?”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道。

    栀六师姐却是朝我挑挑眉,一副我就知道你看见我会很惊讶的表情。

    我怔怔地看过去,发现菊一师姐、梅二师姐、芙三师姐...这八个师姐无一缺席,顺次坐在了一起!

    “这...这怎么回事?”我有点懵。

    卫弦之捏了捏我的手,淡淡一笑:“她们是我让皇姐带来的,可是喜欢?”

    我望着他,一丝暖意涌上心头,若不是现在碍着这么多大臣,我恐怕早就抑制不住感动扑到他怀里去了吧。

    我想着,送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却见他握住我的手又捏了捏,一脸宠溺:“傻笑什么呢?”

    “吃菜。”我老脸微烫,急忙低下头夹了块菜丢他碗里。

    他轻笑出声,引得其他三位妃子侧目,我默默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他方才有点正经的样子。

    这宴席着实有趣,不但歌舞精彩,这人与人之间的眼神对决也颇有意思。

    宴席全程我都在观察荷七师姐与鬼泣,他俩的位置正好是面对面,整个宴席下来都在大眼瞪小眼,一旁的师姐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也在一旁疑惑地瞪着鬼泣。

    鬼泣也不愧是国君,面对八双或充满杀气或疑惑或无语的眼神依旧是淡定自若,挨个挨个瞪了回去,一时间看的我差点在上面笑出声。

    宴会结束后,几位师姐兴奋地围了上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人多嘴杂我也没听清,只是盯着荷七师姐和鬼泣,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卫弦之走过去对荷七师姐和鬼泣说了什么,两人周遭的杀气顿时全无。

    见我在看他们,卫弦之朝我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是要实施第二步计划了。我见状急忙对几位师姐连道失陪,向他们跑了过去。

    我刚跑到他们面前,卫弦之就对我说道:“阿骨,去凤栖宫收拾一下行礼,顺便帮阿姐带一套衣裳,我们去云庄。”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拉着荷七师姐朝凤栖宫走去。

    这去云庄是我与卫弦之先前计划好了的,意在增加荷七师姐与鬼泣的独处时间,因为若是在帝都的话四处都是鬼泣的守卫,还有我阴魂不散的师姐们。那些守卫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有我的师姐们在的话恐怕这门婚事不但不会成功,反而还很可能会因此得罪了鬼泣。

    而且云庄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冬无严寒,夏季凉爽,而夏日晚上黄昏林的萤火景观更是美妙绝伦,是非常非常适合避暑与谈情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点是离帝都近,就在帝都郊外,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便于调动人手,为此卫弦之还专门在城郊安排了一队影卫,政事也推掉了不少。

    卫弦之为此事,可谓是煞费苦心。

    由于卫弦之提倡一切从简,低调出行,所以我十分配合地提出了四人同乘一辆马车的建议,并得到了单方面的积极采纳,于是我、荷七师姐、卫弦之、鬼泣四人便挤在一辆马车上,向云庄疾驰而去。

    本想着同挤一辆马车,大家坐得近,万一鬼泣看到荷七师姐这么貌美如花冷艳绝伦,一个看对眼事情就成了呢?

    但坐上马车后,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

    这一路上,气氛压抑的可怕。我只看见鬼泣和荷七师姐两人眼神交汇处噼里啪啦的火花,但这火花并不是爱的火花!而是杀气满满,好似千军万马临阵杀敌兵戈交刃时摩擦出的火花,而且非常不巧的是,我刚好就坐在那火花的交汇处。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又生怕他们一个不对劲打了起来,依照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荷七师姐定然会先采用飞镖火力压制,再以匕首辅之,我身处的这个位置,又恰好是被飞镖射成筛子的绝佳地点......

    再看看卫弦之,他倒好,坐在鬼泣旁边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小老婆正腹背受敌,反而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我有些愤愤,想学着荷七师姐一眼瞪过去,但又想了想,这马车上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人在眼神厮杀,剩下的两人中一人是我自己,另一人便是卫弦之,要想摆脱现在这种腹背受敌之境,能帮我的就只有他了。

    于是我非常识相地朝卫弦之抛了个媚眼,想让他救我一把。

    卫弦之拨开了窗帘,若无其事地扫了窗外一眼,竟是没有看见!

    我还是不死心,用我自以为最撩人的姿势朝他甩了个媚眼。

    嘿,你倒是看看我啊。

    卫弦之悠悠地闭上了眼睛,似在养神。

    我挫败地叹了口,这个负心汉,枉我帮他养了这么久的曼珠沙华,他连个围都不替我解。再恹恹地一抬眸,却发现鬼泣正以一种活见鬼了的眼神看着我。

    糟糕!莫非是刚才我那抛媚眼的熊样被他撞见了?不对啊,他明明是在和荷七师姐相爱相杀,不对,眼神厮杀啊。我再强装镇定地一转头,却发现,荷七师姐也正用一种无法忍受的眼神看着我。

    “嘿嘿,今天天气真不错。”我假装若无其事地一笑。

    沉寂了一秒,荷七师姐无法忍受地别开脸,卫弦之则是笑着一把将我拉到了他怀里。

    “我就知道!他俩在一个马车上准没好事!”我拍开了卫弦之的正欲揽住我间的咸猪手,低声道。

    卫弦之看着我,用一种很无辜的口吻说道:“这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有吗?”

    我大惊失色。鬼泣和荷七纷纷转头过来看我,我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些,急忙脖子一缩,烫着脸躲到了卫弦之的身后,弱弱道:“好像有这么回事。”

    卫弦之朗笑一声,将我拥在他怀里。

    窗外的风景渐明,凭栏远眺可见缕缕炊烟逐云,绿树红墙似浸在湛蓝如深海悠远的天幕里,鸡鸣犬吠,万里无云,竟是到了云庄。

    “你看这水,绿得跟王八似的。”我十分麻利地脱了鞋袜,踩在河滩的石子上,捧起碧绿明净的河水朝荷七师姐笑道。

    荷七师姐扬了扬嘴角,冷冽的眼神中生出一丝明媚来。只见她从背后抽出九环大刀,笨重的刀刃握在她手上竟如同飞燕一般轻盈,三千青丝在风中飞舞,红唇似有烈火燃烧,眉眼微翘,几分霸气,几分妖娆。

    尽管与她一起生活了十年,但我还是被她这霸气的美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呆呆地盯着她。

    她扫了我一眼,妩媚地勾起嘴角,随后只听“叮”地一声,锃亮的刀锋直捣水面,激起一滩粼粼水花,她像是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鹰,恣意地舞动起大刀来,刀口的红线飘飘扬扬,和着四溅的水珠,刚强又不失柔韧。

    “刷——”像是踩着紧密的鼓点,寒冷的刀刃削起一帘水花,她身上的月纱如同月下绽放的花蕾旋转而开,长袖轻舒,九环大刀凌空划出几痕清光来,柔劲的舞姿,霸气的大刀,竟毫无一丝违和,只呈现出一种震撼的美,久久地缠绕心头。

    不远处鬼泣与卫弦之似乎看痴了,停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波光粼粼的河面重归于静,他俩才不约而同地鼓起掌向荷七师姐走来。

    “柔中带刚,刚中缠柔,三公主的这一支刀舞真是让本君大开眼界啊。”鬼泣君桀桀一笑,白色的面具显得格外刺目。

    荷七师姐没有理他,只是“嗤”地一声将九环大刀重新插入背后的刀鞘,’头也不回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