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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的眼眶里含着悲怆之意,“季姑娘并不愚钝,你说得太对了。男人是天,我们要唯命是从。可是好累啊,我只觉得好累。我想生个儿子,却偏偏生了女儿。还没来得及再次怀孕,将军却有了新人。为了让将军开心,我亲手迎接一房又一房姨娘,可将军开心了,我却不开心。我费尽心机,伤了他一个又一个子嗣,他不开心了,我更不开心。做好人累,做恶人更累。季姑娘,我好累,我真得好累啊。”
夫人往日的强势早已不见,此时的柔弱表情跟市井夫人无二。
她不光是将军夫人,还是一个渴望夫君疼爱的女人。她眼里盈满泪水,表情凄凉,“我想生子啊,可将军不来,我再想怀孕也不能啊。”
心瑜有些悲伤,替夫人也替自己。夫人尚且知道自己为何不开心,而心瑜自己,却无从知道,因为她连前路在哪儿还尚且不知呢。
从夫人房里出来后,心瑜变得沉默了许多。
因夫人病了,心瑜不需要再去聆听夫人的故事,她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闷了十几日,在紫霞姑姑的强烈建议下,心瑜终于是出了屋门。
不知不觉间,天气竟然变暖了。
心瑜百无聊赖地在将军府闲逛。
这难得一次的闲逛,终于是有了意外的巧遇,遇到了一位盛装打扮的美人。
“这位想必是季姑娘吧?”美人先开了口,“我是府里的三姨娘。”
心瑜客气而疏离的见了礼,并不打算与三姨娘多说话。
可三姨娘却不是这么想,她有些挑衅地打量季心瑜。
“百闻不如一见,季姑娘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心瑜没什么心情与之闲聊,微微欠了下身,说道:“还是景色最美,三姨娘且慢慢欣赏吧。”心瑜正准备转身离开,三姨娘不太乐意了,口气有些嘲讽地说:“敢问季姑娘,是这将军府里的美景让您留恋,还是将军府里的人更让您留恋呢?”
三姨娘特意在后半句上加重了语气。
心瑜抬眸,淡淡地回视三姨娘。看来三姨娘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把自己看成是未来的八姨娘了。
两人就这么淡淡的对视着,谁也不落下风。
最后,还是心瑜挪开了眼,她微微一笑,眼睛望着远处的风景一字一顿很清楚的说道:“答案自然是人了。将军威名赫赫,心瑜倾慕之。”
说完,她将眼神转回三姨娘脸上。
将军虽好,心瑜并未有任何觊觎之心,她只是看不惯三姨娘,对面相逢,几句话不到便惹人不痛快,总得回击几句,给她心里种点儿刺才好。
三姨娘脸上青红交错,真是生气至极。
她没想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敢厚颜无耻的说出对男人倾慕这样大胆的词,一时有些语塞。
看到三姨娘这样的表情,心瑜感觉特别痛快。
这几日压抑的心情莫名得到了释放。
对面生气至极的三姨娘忽然表情一变,朝着心瑜身后喊了一声“将军”便跪下了。
这一声将军倒让心瑜有些风中凌乱了。
有种说谎直接被抓包的感觉。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稳了稳呼吸,缓缓转过身,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呼吸一窒。
对面不仅有黑脸膛的将军大人,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量高而修长,肤色相对白皙,面上无任何表情,整张脸很有棱角,大大的眼睛黑黝黝的,视线淡淡扫过来,竟然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男人的腰背特别挺直,那种气场,让站在他身旁的将军也黯然失色。
此时,这个男人的目光正锁定在心瑜的脸上,似是想在她身上找寻什么。
心瑜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压迫感,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熟悉感。莫名的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接跪了。
林如风适时开了口,喊了一声“王爷”,喊完之后也忽然跪了下来,似是做错了事情般。
原来是王爷,季心瑜了然,难怪如此威严。
关于这位王爷,心瑜倒是听将军夫人略微提过。当今圣上只有这么一位胞弟,这位胞弟和圣上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只大了两岁。现下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了。
自十岁起,这位王爷便跟随师父出外征战,一直未归,也未成亲。
十年下来,战功赫赫,在边境,已经到了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不知怎么的,心瑜有些紧张,嘴巴象失了音一样,一时说不出话,那几个到了嗓子眼的问候词,全卡住,发不出来了,整个人就这样傻呆呆的跪着。
王爷不说话,空气便有些凝固。
过了不知有多久,王爷终于开了金口,只说了两个字“回府”,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待心瑜抬头的时候,只看到王爷如松树般的背影。
紫霞姑姑轻轻推了推季心瑜,低声说道:“季姑娘,赶紧跟上。”
季心瑜一愣,大眼睛扑闪了两下,“跟上谁?”
紫霞姑姑朝着越走越远的王爷使了个眼神,“将军刚才说了,让你跟王爷回王府。”
“回,王,府?”
季心瑜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可现下的情形不由得她有任何思考,她只能一路小跑的去追随王爷的脚步。
她跑得有些急,待追上王爷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
王爷脚步未停,似是未感觉到她这个人一般,如常往前走。
身旁的侍卫离冬倒是给了季心瑜一个善意的表情。
心瑜抚抚胸口,用口型对离冬说了声谢谢。
将军府的门口,停着两辆马车。离冬引着心瑜上了后面一辆,王爷则上了前面那辆。
心瑜在宽大的马车里有些手足无措。
她从怀里拿出玉葫芦摸了摸,心下安定了不少。
一身衣饰皆是将军夫人备下的,唯有这玉葫芦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去。
心瑜觉得自己象是浮萍,在水里随风飘摇。
只是不知下次会去往哪里。
她的心里茫然不安,还有一丝淡淡的无措。
入了王府,离冬将心瑜引至她要住的地方,心瑜却怔在了门口。
她有些忐忑地看了眼离冬,离冬不解,双手一指屋里,“季姑娘请吧,以后这就是您住的屋子了。”
“没有弄错?”心瑜终是将怀疑问出了口。
离冬笑了:“姑娘,绝对没错,这就是王爷给您安排的住处,就是为了准备这处院子,所以才让姑娘在将军府小住了些日子,姑娘若有任何不满尽管提出来。”
心瑜摇摇头,一步一步的朝里走。
“满意,太满意了。”
她用手轻轻抚过床榻上的绫罗绸缎,视线扫过精致贵气的桌椅,眼睛里是满满的不信。
这么高贵的地方,这么排场的寝屋竟是为自己准备的?
她活了十八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住这么华美的地方。
太美了,一切都太美了。美到她只站在这里,就感觉到了幸福和满足。
离冬看着心瑜的表情,由衷的笑了。
“姑娘满意就是最好了。也不枉王爷费这番心思。王爷今日刚赶回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府里便去将军府接季姑娘了。”
心瑜正捧着一只漂亮的花瓶端详,花瓶太漂亮了,心瑜有些爱不释手,当听到离冬的这句话,她下意识的手一抖,只听“砰”的一声,花瓶坠地,碎片迸溅。
照离冬的说法,王爷不回家门先去接回的理当是他至亲至爱的人才对。可明明王爷和心瑜并不相识啊。
面对突出其来的变故,心瑜愣住了,离冬也愣住了。
有两个站在门口的侍女也愣住了。
这花瓶价值可不菲,少不得四五百两银子,只这么轻轻一下就分文不值了。
心瑜看到离冬心疼不已的表情,立马知晓这瓶子肯定比自己值钱。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语气有些紧张的说:“我这就去向王爷问罪。”
离冬沉吟了一下:“姑娘不急。”转身吩咐门口的侍女,“花儿,朵儿,赶紧进来收拾一下,别惊扰了季姑娘。”
两位侍女有条不紊的进来收拾。
“做错了事情便要负责,还请大人带心瑜去见王爷。”季心瑜有些坚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季心瑜心里没有逃避两字。
离冬拗不过季心瑜,还是带着她去见了王爷。
等离冬和心瑜走远了,花儿俯在朵儿耳边悄悄说:“刚进府便砸破了贵重的花瓶,这姑娘也真是够背运的了。”
朵儿摆手:“花儿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倒是瞧着,王爷对这位姑娘有些特别,我们姐妹还是小心为好。”
花儿想想,点点头,“嗯,妹妹说得对,我们做下人的,也希望主子好,主子好了,我们也好。”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