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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韩云英同孟磊大吵了一架,孟家住的是老式庭院,隔音不好,坐在屋里看书的方煖将吵架的内容听了个完全。
大约是在质问孟磊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婚约的事情,之后便是各种埋怨老太太偏心,说当日宴会只带了方煖一定是打着这个主意,说孟磊就是个闷罐子,一点用处都没有,极尽难听的言语,中间难免掺杂了对方情礼夫妇的说辞。
方煖听不下去,准备去院子里走走,刚一起身,门就从外面推开了,是方情礼。
“爹,你怎么来了?”
方情礼坐在刚才方煖坐过的椅子上面,示意女儿也坐下,然后拿起方煖来不及合上的书,看了一眼:“煖煖,何时对建筑学感兴趣了?”
方煖知父亲有事,但还是乖巧的回话:“只是之前大哥曾拿给我看过,觉着这本书甚是有意思。”没有提到在宴会上的事情。
方情礼见女儿不愿多说,想起中午来送书的小战士,心下了然,应是和那梅九爷有些关系。
放下书,方情礼看向坐的端正的女儿,一直都知道女儿讨人喜欢,竟没想到来南京不到半月,只是参加了个宴会就被人瞧了上。
“煖煖啊,前几日你母亲和我说了那件事,我想了几日,不知如何开口,虽然如今你还小,但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你自己愿意才好,你是如何想的,能和爹说说吗?”方情礼语气温和,坐在方煖面前,眉目柔和。
方煖到现在才算冷静下来,看向父亲的眼睛,方情礼是有这种力量,总能让人感到平静安全。
“爹,我不知道。”方煖第一次对这方情礼说了这三个字,方煖虽性格温淡,但骨子里倔,从来不认输,即使方情礼问了她不知道的问题,多数时候她都会说明日她一定给出答案。这一次如此答复,应是确实有些慌了。
“煖煖,爹向来告诉你圣人无常师,没有人可以处处为师,爹也一样,许多时候需要自己,来做决断,煖煖,人生大事,遵从本心是唯一的标准。”
“爹,我懂的,我会认真想的。”
当夜,方煖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眠,看着桌子上的那本书,那是极难得到的,战乱年间,知识是最奢侈的,但对那个人来说,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握在手里,那,二哥呢,是不是也一样?
十一月份是最冷的,南京城处在南北交界之地,温度自是不像岭南那般四季如春,清晨四五点的时候是最冷的,寻常人家又没有热乎乎的暖炉可用,方煖一夜半梦半醒,睡的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还未大亮。方煖索性坐起来,想着昨天晚上做的梦。
梦里多数是方建国模糊的背影,方建国是四个哥哥里生的最高大健壮的,小时候时常将方煖举在头顶,或扛在肩上,方煖又怕有新奇,总是又哭又笑的,弄得一家人哭笑不得。期间掺杂着母亲的哭声,和当年读遗书的声音,乱七八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衣襟浸湿。
吃早饭的时候,方煖心不在焉,方情礼看着女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虽然不愿承认,但妻子的考虑毕竟是在理,如今梅家老爷子亲口提出求亲,梅九爷也是态度极好,若是回绝了,即使有岳父这等旧事情谊在,免不了会有些隔阂,更何况,出了老二那件事,方情礼确实认为,如今把女儿留在南京应该是现下最好的选择了。但岳母年迈,即使小舅子对自己一家态度颇好,但一向惧内,韩云英又同妻子一向不对付,若是一旦有些意外,有个梅家这样的婆家,即使战争打到了南京,至少也能保女儿平安。
但看到方煖的表情,一向疼女儿的方情礼有些不忍,开口道:“煖煖,若是你实在不想,定不要勉强自己,不过是梅老先生口头提出的一个建议,爹帮你回了便是。”
方煖抬起头,回过神朝方情礼摇了摇头:“爹,我没有不愿意啊,我只是在想如何向九爷提条件,毕竟他老了我那么多岁,昨日不也说了条件随我提嘛。”
话落,静了许久,韩云英叨叨着:“年级小,心眼儿倒不少”,抬头看向老太太,不死心到:“娘,这煖煖年纪小,说话又没个分寸,别到时候这亲没结成,倒把人给得罪了。”
老太太没理他,自是知道儿媳妇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方情礼知女儿自小便对钱财无意,小小年纪被养成了一副夫子模样,但还是疑问女儿到底想要什么。
“煖煖,你是缺什么吗,爹去帮你找来。”
方煖听方情礼如是说,有些憋不住,声音闷闷的:“我想二哥了,爹,我知道你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