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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稍一下,山下传来几声枪响,和一些喊声。
“不要动!”花二觉得徐三晚要起身来,便按住他。“咱俩是鬼子的目标,身体一暴露就要挨枪子。”
山下一些有过打仗经历的国军士兵凭枪声确定了日军伏击的方向,便就近寻掩体还击。
可是对方狙击手隐藏很专业,而且枪法老练,在打掉了数个还击的人之后,却寻着时机逃离了。
这次日军派出狙击手对山上的人偷袭,这样的暗枪是有目标的,就是想打掉这支抵抗力量当中的重要人物。
这也是三斩藤枝这条老狐狸使的阴招,他觉得自己被人偷袭了,自己也应当向他的抵抗者使暗枪。
况且他认为只要打掉山上的领导人,他下一步要消灭这支抵抗组织就容易多了。
一直身怀杀敌之志的康营长,未在战场上轰轰烈烈与敌撕杀,却遭突如其来的暗枪杀害了,这未免让人惋惜了。
这也应了刘区队长说过的那句话,这是一个死亡与明天不知那个先来的年代。
此刻,谭世夫站在一处壁洞修成的议事厅中,看着停放在一张长方桌上的康营长的尸体,默然了好久。
“还以为你会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杀好多的鬼子,却想不到你这样就走了,八弟,你怪我么?”
怪谭看着康八弟继续说:“但这民族危亡之际,战火烧烘了你的心头,你不负使命上战场,必然会面对死亡,我要不留你在这里,是不是你就会死得轰轰烈烈?”
在一旁看着的花二和徐三晚听到怪谭说出的话,也明白他内心的自责,徐三晚说:“老谭,这是一次意外,你不要太内疚。”
花二跟着说:“谭师傅,我知道康营长死得是太憋屈了,我去帮他讨回来。”
怪谭回身看着这两人,少顷对花二说:“作为昔日的兄长和恩师还有官长,我再无动于衷会让跟随八弟多年的同乡还有他的部下感到心凉的,今晚我和你走一趟。”
“去那儿,是要杀鬼子么,算上我!”徐三晚看得出怪谭的意向。
徐三晚故意大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厅外围着很多康营长的部下,他们都情绪激动,都嚷嚷着要有所行动为长官报仇,此时要不扇动起他们的情感,这事很可能让怪谭要用个别人的行动给揽下来,这样就没有他打鬼子的份了。
果然外面很多人都因这句话冲了进来,纷纷请求来一次上规模的行动为康营长雪耻。
谭世夫看着这么几十个情绪激动的人,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原想着只需三两个人,今夜晚就去刺杀鬼子的长官,但见你们个个义愤难平,与我一般不有所作为都消不下这口气,况且你们既是投身杀敌,又岂会坐等来犯,那我们就回去山镇里来一次小规模的突袭,搅一搅日军的气焰,如能寻着时机干掉他们的头,那我算是对得住死去的康营长了。”
接下来大伙商量着怎样回到镇子里去偷袭日军的营部。
当时,花二还劝徐三晚说他的伤还没好全,不要参与进来。
但是人听不进他的说话,说原来的枪伤好得差不多了,新受的皮外伤算不得什么,这下想到要打鬼子就觉得浑身带劲,是非去不可的,何况他熟悉镇里的地形环境,到时引路突围都好使。
徐家湾昔日徐府的深院大宅已被日军修缮重建,还加建了数间营房,安插一个小队的士兵来保卫三斩藤枝和他的近身官佐的生活起息。
而且徐府离得山头上的军营也不过数百米,离镇中广场的伪协军也是数百米,这里发生敌情,大批日伪军很快会增援过来。
这夜晚穿着和服的三斩太君坐在徐府昔日的中厅,也就是徐海生作为书房和办公的地方,不过地面已被改作一个大块的塌塌米,摆上竹席和茶几,但周围的墙上还保留着中式风格,靠墙立着的红木架子上摆放着许多他搜索抢来的古玩。
旁边一架美产留声机正播放着日本民歌。
三斩藤枝品着茶望着周围的陈设,很是闲适意满,心想着往后能长居久冶这一方,他岂不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因此得想尽法子把威胁到他命运的危险斩除。
这时他的副手兼参谋,一个看似文弱的三十出头的男人引着另一个一身佐官军装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一起向他哈腰示好。
“这就是的草川会的得意门生山下君么,果然气宇非凡,刚勇逼人。”三斩君从坐垫上站起来道,一脸喜悦。
“联队长阁下过誉了,陆军参谋本部中佐山下芥木向南部派遣军联队长三斩阁下报到。”这名叫山口芥木的男人向三斩君敬礼道。
“你是以武从军的代表人物,又是特高课的红人,就是非同小可嘛。”三斩拉着山下芥木的手在茶几前坐下,跟着示意他的参谋在一旁就坐。
戴副近视眼镜的参谋官坐下来说道:“山下中佐年纪不大却功绩不小,早在昭和七年已进入中国平津地区执行代号三一六的秘密任务,为参谋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实为我同行之骄。”
“竹茂君高抬本人了,都是为天皇效劳。”山下芥木一边寒喧一边接过三斩藤枝递上的茶喝下一口,不由叹道:“好茶,这就是玉露么?”
“在我这里,岂会亏待你。”三斩君看着山下说:“往后一段日子你我将共抵一方险患,只要能保住这个军需港的畅通,为帝国的进军计划打下坚定基础,在我的部队里你要怎样都可以。”
“队长的话实在让山下受宠若惊,但请队长放心,既是受命在此,山下决不会轻敌,这次从广岛总会我带来了草川香道最拔尖的武士高手助力,现正在山下的草川会馆待命。”
听了这句话,三斩的脸上倒有些难看了,说道:“不会又是之前的所谓香取道一流高手吧,那都是些废物,饭桶!八嘎!之前我用了他们砸坏我多少事。”
三斩说到最后顺势摔出手头的茶杯,在塌塌米上一阵轱辘滚过。
这使山下芥木未免都有些吃惊,沉默一下道:“这么看来,我们的对手绝非废物也不是饭桶?”
这句话使三斩藤枝转念一想,顿时哈哈大笑,他的参谋官也跟着附和而乐了。
接下来三人就日军在徐家湾面临的威胁和抵抗组织商讨着对付的计策。
这夜晚,朦胧夜色的掩护下,一支四十多人的敢死队向着山下走去,他们这一行决要回去徐家湾与日军火拼一轮,不管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能打痛了鬼子捣了营地就算是不虚此行。
康营长是毫无防备的死了,他的部下要英勇地去就义,也算是不枉出征的初心。
临别时,谭世夫与他的女人站在一棵树下,对她说道:“妮,生死险阻你我经过的还少么,不要担心,等我回来。”
唐妮凝视世夫良久,缓缓道:“你说过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不用伪装,安乐地过日子,我还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谭世夫抓起唐妮的手说道:“是的,我说过,既然枪炮打不出这样一遍天地,那我们就选择天涯海角远走高飞,这夜晚之后我们就起程。”
听了他的话,唐妮反过来紧抓住他的手,以示应和。
这夜晚伪军副队长老廖带着几个手下和自己人值守半山处一个出入口的岗哨,岗哨两边的房子都用作了守卫的班房,路口还有岗亭,刺马和机枪垒堆,可谓警戒严厉。
因为有协军加入,值守的日军少了一半,两帮人加起来有十多人守着这处通往附近几处村庄和田地,深山老林的路口。
路边架机枪的日军,站岗亭里的协军,其他的混合在两边的班房里,协军干着捶背斟茶倒洗脚水的事,鬼子舒舒服服的在屋里大呼小叫。
外面路边的树林田地里虫子叫个不停,间或传来一些候鸟鸣叫声,镇子里倒是早早安静得有些阴森。
与老廖一起守这个路口的那个桂军连长马老六,站在岗房一盏白炽灯下颇不是滋味地瞪着屋里的鬼子作威作福,真想抽了腰带的驳壳子枪一唆儿抡死几个去。
马老六许是第六感里知察了些什么,不由自主的往外面的树林子里望着,这情形让一旁垒堆里揸机枪的鬼子兵看着都觉得不正常,对他叽呱呱叫了句。
“怎么啦?”屋里的老廖也发觉马老六的不对头,出来走到他身边问道,顺带往他望向的外面方向看去,这一眼却刚好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站在一棵树下向他招了下手,随即闪到树后。
“太君,外面有条狗,等小的去打了回来,今晚和太君们喝酒吃狗肉的快活。”老廖对一旁的鬼子兵比划着叫道。
鬼子兵听了两三遍老廖和马老六的比划解说,总算明白意思,探身子望着外面叫道:“赶快的去打了来,皇军要吃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