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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城门前的空地,剩下的百余名反叛的咸水鱼,被捆住手脚,聚作一团,丢在地上。
靠南侧,刚刚下楼的李梦看向那天空,乌云飘着,看着似乎将要下雨了。
“这天气真实不凑巧啊,刽。”李梦笑着说道。
“雨水会毁掉血阵的,李梦,到时候,卓尔黎就会发现我们了。”刽说道。
“那,我们就只能先去把那个躲在东侧的刺客先干掉了,趁着血阵还在,敌人还发现不了我们。”李梦向着东侧跑去。
“然后,我们再杀了卓尔黎,好好清一清恩怨”。李梦转过一条巷子,声音回荡着,平静的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
靠东侧,临近此地的某处楼内,少女喘息着,透过窗户,看着广场。
危险的气息,一直若有若无的环绕在她四周,她能确定,那个怪物也躲藏在这附近,在南侧入口处的某个房子里,此刻,同她一般,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她先前解决那些逃窜的咸水鱼时,通过波动的强弱,大致确定的方位。
她凝重的看着下方,在大战过后,松懈下来的士兵们,居民们。
危险似乎消除了,暂时的。
“老蒋,老蒋他......”一位妇人掩面哭泣,周围有人安慰着。
“幸好,那时候我们没有上楼。。”一位弩手哽咽着,与其他组幸存下来的弩手拥抱着
“傅拉,你看,我手上的血,全都是这些杂碎的哟,真是,好畅快。”一位士兵大声说道。
......
他们或痛苦,或庆幸,或痛快,或庆祝,各种不同中,共同蕴含着的,就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些表情,汇聚起来的,便是对战争的,无声的叙述。
不幸者传播苦难,幸运者传播希望,苦难带来反思与警戒,希望带来生活与团结,这,便是有血有肉的生物们,互相依偎下,构出的风景。
李悦看着,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见证者,一个参与者,一个孤独的,人。
她很想带着笑容,走到阳光下,但这是不行的。
危险还没有彻底消除,隐藏在其中的,更深处的敌人,还悄然潜伏着,等待着在一片祥和中,搅动风雨。
她坐下,默默拿布擦着,一柄一柄,她在战场上捡来的匕首,她想将上面的血迹擦去,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毫无痕迹,她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将它们插进腿上绑着的,放匕首的腿带中。
做完这些,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乌云缓缓的飘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黑色的阴霾浮动着,她隐隐感到不妙,那个怪物,还没有行动。
就在这时,窗外,一声巨响如惊雷般响起。
“混蛋!”那是愤怒到了极点的声音。
随后是拳脚交加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交换与惊呼,还有拱火般的叫好。
李悦起身,窗外,一名穿着粗布做的衣服的大汉,他涨红了脸,眼睛中满是血丝一下一下的殴打着失去反抗能力的咸水鱼。
血先是从口鼻耳渗出,他发疯般的打着那个倒霉的咸水鱼的头部,直到他像是死了般的倒在地上,然后他似乎还不解气,开始踹他的身体。
“打的好,对这些杂碎,就是要狠点。”周围有的人说道。
“对,狠到他们不敢再攻击我们。”
“打死他,打死他。”
年轻热血的青年,痛失亲友的中年,心里都有一团火,这团火,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添着柴薪,而此刻,终于旺盛的爆开了火星。
“看的我也热血沸腾了,林森,帮我拿一下。”一个弩手说道,他递过连弩,走上前去。
他同那个大汉一起踹着,但早已没有反应的尸体,就如路边的石子一般,根本无法满足他已经开始躁动的内心了。
他呼吸沉重的,一脚踢开地上的死尸,血流淌着,逐渐流向地上无助靠着的,恐惧的咸水鱼们。
他粗暴的扯过一个离他比较近的咸水鱼,开始新一轮的殴打。
士兵红着眼,边上的大汉同他一般,他们俩喘着粗气,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救,救命啊。”地上被殴打者的咸水鱼痛苦的扭曲,滚动。
“救命?谁来救你的命?”大汉问道,他的拳头上满是鲜血,他直起身来,环视着四周,“是谁?是和你一起被绑在这里的杂碎们?我的妻子的命又由谁来救!”
四周的咸水鱼们,无一人敢直视他,他们目光闪躲着,有的低下了头。
“喂,林森,拿油来。”弩手说道,他瘦削的身形,那双眼睛,此刻映出的,是疯狂。
他顺着地上的咸水鱼,一路看向仓库,延伸的道路,满是尸体。
鲜血流淌着,无声息的蔓延在这片土地上,那血鲜红的,像活着一般,静静的流淌着,鲜红中,仿佛有着一层薄薄的雾,他透过这层雾,看到那倒映在血泊中的,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父亲的酗酒暴力,母亲的软弱退让,看到自己因为这些,被迫放弃学业,放弃爱情,放弃从出生起就一直居住的地方,来到这里,看到父亲用棍子用力的砸他......
“杀了他...杀了他...你不想发泄一下吗?生活已经够苦闷了,凭什么,你要永远成为承受的一方?杀了他,杀了他,反正他只是个和你毫不相关的,罪大恶极的人。杀了他!杀了他!反正没有人会怪罪你的,你听,他们正在为你欢呼呢!你难道不是因为想出风头而站出来的?杀了他,你就是英雄......”陌生的声音,时而平静,时而癫狂,时而轻声细语,时而摄人心魄。
血红的雾,不知不觉的,飘向人群剧集的空地,弩手贪婪的吸着,香甜的,如城内的花香一般,是啊,花香,他已经多久没有闻到了。
他吸着,眼睛越来越红。
“这样,不好吧......”名叫林森的士兵,是个瘦弱的人,他小声的说道,怯懦的。
弩手转过头,周围的人都看着他,这么多的目光注视着他,第一次。
他与林森对视,他红着眼,“快去!”他说道,说完,他又走向一个咸水鱼,他将他扯到那个被他和大汉打的半死的咸水鱼边上。
他看了看旁边的咸水鱼们,他们不忍的闭上了眼睛,逃避着什么。
周遭看着他的眼光,或饶有兴趣,或于心不忍。
他看到过去一个一直压他一头的士兵,在他挥拳后,不忍心的撇过头去。
他咧开嘴,笑着,他打的愈发的狠,他的手甚至没有了直觉,但他仍是砸着。
“我...我知道了。”林森缩着头,一路小跑去仓库,那里应该有存放油。
路上,林森有些费解,他不明白,过去一直和和气气的好友,怎么会变成这样。过去,他的这位朋友常常偷偷的哭泣着,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个脆弱的人,
可现在,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房间内,李悦蹙眉看着林森跑去,她站起身,想去阻止他,然后再去阻止这一切。
她看向卓尔黎,他焦躁的转这头,寻找着什么,对这荒唐的一切不管不顾,纵容着这一切。
“这个蠢货!”她说道,语气竟也有些愤怒。
她起身准备离去,而就在这时,突然的,她感到,萦绕着的,危险的气息骤然飙升,气不断地躁动着催促着她离开。
她急忙转到屋子靠后的窗子向后看去,就在这时,楼下,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急促的,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传来。
李悦想都没想,顺着窗户跳了下去,两层楼的高度,或许平时对李悦来说,不算什么,她经受的训练,远胜于此,但此时此刻,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她在落地的瞬间,下蹲,缓冲了冲力,但即便如此,他的腿上,皮肤依旧绽裂了。
鲜血挤出,吸附在裤子上,鞋子里。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了,她立刻站起,钻进了建筑群中,企图用这些建筑,甩开那怪物。
她像是没有感受到大腿的疼痛一般,奔跑着。
“李梦,她跳下楼了,在跑。”刽说道,“她好像受伤了。”
刚上楼的李梦跑到窗口,看向楼下,细小的血珠,洒在地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足迹。
他轻笑着,也跳了下去,跟着那足迹,奔跑了起来。
两人,在巷子间穿梭者,一人跑,一人追,受伤的猎物,老道的猎手,流淌的血迹刺激着沸腾的血液。
“刽,在我追上他的瞬间,撕开她的伤口,扯出她的血。”
“我知道,李梦。”
李梦在巷子中奔跑,长达五分钟的狂奔,他能听到另一个脚步声,有些疲惫,他笑着,感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无力。
对方一直和他绕着圈子,却不肯离开广场太远。
“你是在等着谁救你吗?”李梦问道,声音控制在一定程度,能令李悦听到,却不能传的太远,被人听到。
“没有人会救你的,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李梦笑道,“而你,你又能再坚持多久呢?”
李梦享受着,猎物精疲力尽,绝望时分的神情,他想看看,他从没看过,他想看看那时,灵魂又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与此同时,林森抱着油桶,跑了回来,他踏在路上,却感觉,那血泊,是不是扩张的太快了。
他踩在上面,看着那血,有一种很不自在,很不真实的感觉,他盯着,渐渐地,似乎有什么低吟在他耳边响起,就在他迷迷糊糊要沉浸其中的瞬间。
“林森,快点。”弩手大声吼到。
林森如惊醒了一般,浑身一颤,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回想起刚刚的状态,一阵后怕,他逃跑似得离开这里,向着人群跑去。
他跑到弩手身旁。
“不对劲,那血不对劲,大家,可能有炼气师!”林森大吼到。
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这才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有好几个人,已经同弩手,大汉一般了,他们狂热的,围着那群三个倒在地上的咸水鱼,弩手夺过林森手里的油,他拧开盖子,用力的上下摇晃着,要将油更快的倒到那三个咸水鱼的身上。
三个咸水鱼,一个似乎已经死去,一个半死的在地,一个几乎没受什么伤害,但他们的结局是一样的。
弩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
只有那个没怎么受伤的咸水鱼惊恐的叫喊着,“你们要干嘛?”他的手脚被绑着,激烈的扭动着。
弩手笑着,他抽出一根火柴,然后划开,点燃。
“救,救命,救救我,你们快救救我。”咸水鱼大声喊着,他扭头看向,一旁,剩下的那些咸水鱼们也满脸的恐惧。
“我们投降了,我们是俘虏,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咸水鱼们大声喊道。
这不是仁慈,而是对不知下一个死的会是谁的,恐惧下的悲鸣。
人们像是没听到一般,身后的人群,他们茫然的站在原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只有林森似乎还有神智。
“住手,你们在干嘛!”林森说道,他上前,却被弩手一拳锤到了地上。
弩手望着手中的火柴,那火,像是延续了他眼中的火,他陶醉的看着它,然后,他将它丢下,产生了更大的火。
“啊!”,声响巨大的,似乎要穿透过云层。
火焰中,一个完全没有反应,一个微弱的挣扎了几番,便不挣扎了,只有最后一个,他痛苦的扭曲着,嚎叫着,绳子被火焰烧断,他失去了束缚,猛地爬起来。
“救命,救命!”他跑向咸水鱼们,想向他们求助。
叫声惊醒了那些茫然的人们,他们浑身一颤,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火人,他奔跑着,他身上流淌的液体每一次下落,都带着火焰,噗嗤的落在地上。
他向咸水鱼们跑去。
那里满是毫无反抗之力,动弹不得的人,他们惊恐的看着奔跑过来的火人。
“不要,不要过来!”
“滚,快滚!”
人群大声吼道。
“救救我,救救我,我们不是一起的吗!”声音痛苦的传来。
火人冲进人群之中,火焰四散着,吞噬者周围更多的人。
被点燃的人们疯狂的在地上打滚,来让火熄灭。
刺耳的尖叫声刺激着卓尔黎,他皱眉看向那边,与他达成约定的那几个咸水鱼并没有到,他们口中的可怕怪物也并没有出现,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波动,他看着眼前的人们坐着如此愚蠢的事情,如此多的事情令他感到很不安。
而唯一让他稍稍感到安心的,就是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抬手,就要释放水弹浇灭那个火人。
放在平时,他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但眼下,可能还有敌人隐藏着的时候,他不能让这种无聊的事情影响到他。
但就在这时,轰隆,一声惊雷响起,而后,雨慢慢的落下。
他便垂下手,打算让雨浇灭这团火。
他继续想着,和他合作的那几个咸水鱼应该没有说谎,咸水鱼们确实是在钟响后,在仓库处集合,发起的进攻,那照他们的说法,那名杀死萨卡他们的炼气师,应该会和他们一起进攻,但事实却并没有。
按照本来的方案,他只要守在这里,进可攻,退也可同城里头的另一个炼气师一起守着城门。
但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敌人此时还没有出现,难道是想一个人战胜他们所有人吗?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说不定,已经远在其他的小镇了。”
啪嗒啪嗒,雨滴啪嗒的落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欢愉着。
雨天,水汽会十分充足,加强吸收水气的炼气师的能力,而其他的气在这片水汽的天地中,便会更加明显,更容易被发现位置。
雨先是一滴两滴,而后骤然变大,落在如人间地狱的断崖,雨水浇灭火焰,冲刷血迹,那血如同有生命一样,蠕动着,不断缩小,最后分成数团,流动着,向几个不同的地方流去。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殴打他们,还放火烧他们。”同袍们斥责着弩手他们的行为。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弩手捂着头,他丢掉手中的火柴盒,“明明,你们当时都看着的,都赞同了,都默许了的!”
他周围的人默默的向后退去,退到人群中,趁着没人提到他们,混到了人群中,只留下弩手被斥责着。
弩手松开手,他转头,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人们远远的与他隔着,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那眼光,像极了父亲看他的眼神,“那是,看待野兽的眼神。”
“我看,干脆把他也绑起来好了,从前就感觉他有些神经,常常一个人在半夜哭丧。”一个士兵咧嘴,他笑着说道。
“哈哈,他不会家里人被咸水鱼杀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恨他们。”另一个士兵旋即附和到。
“好了,都少说几句吧。”一个妇人说道。
“大婶,我们这是在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啊,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又发疯,你也不想再受伤了吧,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好不容易结束这场战斗。”
“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啊,就这么把他......”妇人的语气软了下去。
他看着这眼神,他听着他转头,想寻找着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同当年一样,他攥紧了拳头,血雾中的低吟还回荡着。
“为什么....为什么...”弩手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令他作呕的笑容。
“够了,够了,为什么要听这些,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他问自己,他眼神清明的,他弯腰抽出匕首。
“你们,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大声说道,冲了上去。
他的匕首挥舞着,要去捅那些说他污蔑他的人。
他挥舞着,划伤了几个人,“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真是疯子,疯子。”人们说道。
弩手在人群中左突右撞。
他的匕首挥砍着,但已经随着他的理智一并,开始凌乱了。
周围,周围的每个人,都在笑,都在笑......
都是一模一样的笑......
他冲向那两个污蔑他的人,他们身前站着的人,他用匕首一下下逼退。
安静,十分的安静,人群似乎没有任何的惊慌一般,机械的说着那些台词,甚至连嘴角那久久没有散去的笑容的意味,也没有表达出来。
弩手迎面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挡在他与那两个士兵之间,却不退反进,他右手的匕首穿过那人的肩头,手臂打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然后,他的肚子立刻狠狠的中了一拳。
“唔...”他立刻像弓着腰像一个虾一般蜷缩了。
他想要直起身子,但他的腰又立马受到了不知道是谁的重踏,狠狠的将他踩在了地上。
“把他绑起来,绑起来!”
众人架着弩手,将他绑住手脚,丢在了地上。
弩手倒在地上,他抬眼看去,那两个污蔑他的士兵在人群中,笑着。
他剧烈的挣扎着,小腹却挨了一记重踢,一个被他划伤的大汉笑着说道:“老实点!”
他蜷缩着,他怨恨着,他不甘着,他倒在地上,他无力着。
“力量...力量,力量。力量!”他在心中呼喊着,他摇着牙关。
雨水落下,滴在他的身上,脸上,他狼狈的。
轰隆,突然,天边的雷鸣穿过喧闹,嘈杂,只剩下一览无遗的苍白。
“下雨了,下雨了。”人们惊呼着,一哄而散,只留下那些被绑着的,无法动的人。
咸水鱼们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他们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那被浇了油的火人,浑身都龟裂着,漆黑的皮肤,如同烧到一般的木头一般,外表已经成了木炭。
他们看着眼前的闹剧,想笑,但又不敢,便低下头,隐藏住眼中的幸灾乐祸,雨水落下,逐渐形成雨幕,但他们并不介意。
失去了勇气的他们,又重新如卑贱的狗一般,温顺的,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这一切。
卓尔黎笑着看着这出闹剧,他转身,想到城洞下躲雨,思考着,打算等雨后再装货。
而就在这时,在雨幕中,他骤然一僵,表情凝固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两股不同的气,在不远处,断崖的某处,离得很近。
卓尔黎转身奔入雨幕中,他飞快的跑向那两团气的位置。
.......
巷子中穿梭的李梦在大雨中奔跑着,巨大的雨珠落在地上,在狭小巷道产生的回声令他听不到脚步声,雨水冲刷着血迹,让他失去了方向。
“这该死的雨,下的真不是时候。”李梦咒骂着说道。
“李梦,血阵被雨水给破坏掉了。”刽说道,“卓尔黎感应到我们的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李梦抬头看了看天空,巨大的雨滴数之不尽的自翻滚着乌云的天空落下。
“那身体给你操控一小会,我先去控制那些血傀。”李梦说道。
他有些不放心的,又说道:“先追上那个会隐身的刺客,把她杀了以后,我们再干掉赶过来的这个,既然已经暴露了,那这些建筑就可以破坏了,弄出动静也没有关系了,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刽说道。
李梦漆黑的眸子,蓝光一闪而逝,而后是红光浮现。
李梦奔跑中,握了握手,深吸了口气,似乎在适应身体。
然后,他右手虚握,一柄红色的剑便缓缓出现了。
他感受着血气,直直的推开房门,然后从窗口窜出。通过这种方式,飞快的拉近这二者的距离。
啪嗒啪嗒,雨声混着李悦剧烈的心跳声,她喘着粗气,扶着墙。
气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同她的心跳一般。
她淋在雨幕中,很冷,血顺着裤子的缝隙,在雨水中,止不住的流下,她的黑袍早已丢弃,此刻,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的衣服。
她的双腿,撕裂般的痛不停的刺激着她,她裤子下的皮肤,不知破裂成了什么模样了,她的腿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她压低身子,贴着墙。
她听到房门被推开,脚步声传来,她靠在左侧窗子边的墙上,等待着那个怪物从窗口中跳出。
逃已经是逃不掉了,她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了她跑下去了,更别提不停的翻窗了,此刻,她唯有背水一战。
李悦从大腿处的腿带中,抽出一柄匕首,等待着,她屏住呼吸,雨水顺着长发,背部,滑下。
气的波动剧烈的,近在咫尺,她瞪大眼睛。
但窗口处,并没有人跳出。
李悦一怔,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她的头侧,黑坚石做的墙体骤然破裂,碎裂的石块,带着冲击力,砸在了李悦身上。
李悦在冲击下,向右边飞去,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李梦从破洞中窜出,他飞快的扑向倒在地上的李悦。
他的脸色有些惨白,这一击,对他的消耗很大,黑坚石这种物质,很硬,他费了很多的血气,这才破开这个大口子。
他的小腹,剧痛不断传出,他看着地上的李悦,整个人跪压在她身上,他双手倒持剑,瞄着她的小腹,便是一剑捅下。
鲜血尚未渗出,李梦将长剑一搅。
李悦无力的躺在地上,那冲击,震的她浑身的皮肤似乎都破裂了,她感到意识有些模糊,她两手空空的蜷着,匕首不知飞到了哪里,她的双腿承担着李梦整个人的重量,早已没有了知觉。
突然她的小腹,一阵绞痛传来,疼的她瞪大眼睛,她骤然清醒了过来,但她实在无力反抗了。
她感受着不远处,不断靠近的气息,雨下着,她感觉自己将要消失在这雨幕中了。
李梦大仇得报,他感受着另一股血气和自己的距离。
他抽出剑,站起身,他捏着李悦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李悦感觉浑身都在颤抖着流血,她疼痛的,冷汗混着雨水,她本就微弱的呼吸,此刻被扼住脖子,彻底断了下去。
她极力呼唤着身体,她双手无力的抬起,做着无用功,掰着李梦的手指,她的身体轻微的晃动,但毫无作用。
她的身上,鲜血缓缓的蒸发成气体,流向李梦,从他的体表不断进入,转化为新的力量。
意识越来越薄弱,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在越来越凉。
“嘁,终于要死了吗,结果,是先一步死在这样的怪物手里。”李悦这样想着,她咬着牙,露出洁白的牙齿,但旋即,她又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嘴。
就像是当初她从一片黑暗中诞生,现在,她回去。
“但是,这样的死法,似乎也不错。”想到这,少女微微一笑。
“喂喂?我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一片黑暗中,一个声音在李悦的脑海中响起。
“你不能接受,又能怎么样呢?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同我一并死去。”李悦平静的在说道,在脑海中,她从小到大,已经在脑海中同这声音对话过无数遍了。
“哦,是吗?李悦,你不会真的觉得我的力量是供你白白使用的吧。”
“那又如何,这具身体已经残破无力了。”
下一刻,噗噗声自李悦的身上传出,大量的血从袖口,裤腿,各种各样能渗出的地方渗出,如喷泉一般。
就连李悦的脸上,皮肤也破裂开来,霎时间,李悦仿佛成了血人。
“你不该对抗我的,李悦,你该是我的世界中的一员,但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不再需要你了,反正距离最终,已经很近了。”
“至于你,我的子民,是生是死,从现在开始,随便你了。”
李梦看不见的黑色飞快的从李悦身上散出,飞向远处。
而与此同时,李梦的脑袋周围,空间扭曲着,形成了一个涡旋,那涡旋疯狂的吸收着周遭的光线,黑色从那点开始,疯狂的蔓延。
李梦的脑袋周围,凭空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没有一丝光线的,如同空间一般的存在。
密集的黑气从中逸散,形成的两股,顺着李梦的眼睛直直的钻入。
李梦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他就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茫然的转头,一时间,他甚至忘了李悦。
紧接着,疼痛,就像是被啃食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来,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吃了?
他眨着眼睛,他能感受到眼皮的开合,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能感受到人用血气编制的轮廓,但他看不到别的色彩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刽的声音传来。“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茫然的。
他用右手揉着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用力的揉着,眼睛还在,没有任何用处。
声音紧张了起来
“呃...呃...”李悦呻吟着。
李梦捏着她的脖子,愈发的用力,“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将李悦的头提到嘴边,他不知道李悦的耳朵在哪,他能看到的,只有模糊的轮廓。
他大声的吼着,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落在衣服上,人上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雨落在身上的感觉,一切都在,都无比的真实,但他看不见了。
他捏着李悦的脖子,将她用力的摔在地上,他看到血的颜色,只有红色这一种色彩,自李悦身上流出,流到他的脚下。
红色,更多的红色,丰富了他眼中的色彩。
红色,那是爸爸妈妈的颜色,叔叔阿姨的颜色,那是家的颜色,那是人的颜色。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那还是,我的颜色?
“啊!”李梦惊恐的大叫着。
“咳咳,咳咳。”李悦剧烈的咳嗽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看着李梦惊慌失措的神情,而此刻,他正缓缓向她走来。
“血,血。”李梦魔怔般的呢喃着。
他左手对着李悦一捏,李悦感到浑身一紧,仿佛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起。
而后李梦的左手向后一扯。
“啊!”李悦尖叫着,疼痛,宁愿死去的疼痛。
她千疮百孔的皮肤下,更深处的血被扯着,顺着皮肤冲出,李悦此时此刻,再没有一点点,完好的皮肤。
“血,血。”李梦看着那唯一的红色喷涌而出,痴迷的,他听着惨叫,“把我的,眼睛,还给我!”他吼道。
他的视野中,眼前的红色,缓缓撑起身子,扶着墙,她向后退去,想要逃跑。
“还给我,还给我!”他怒吼到,他右手虚握,红色的剑再次出现。
他冲了上去,要将李悦分为两半。
而就在这时,一道水弹飞射而来。
李梦听着声响,他回头,但他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轮廓站在眼前不远处,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水弹狠狠的打在他左肩,打出了一个血洞。
“啊!”李梦吼道。
卓尔黎看着眼前的怪物,他的头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明明是白天,那头部却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清,但下一刻,那些黑色全部顺着他的眼睛钻入其中。
那眼睛黑漆漆的,出了黑色,再没有其他任何色彩。
他吐出一口气:“终于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