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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看着眼前,体型与他相比,依旧差距悬殊的怪物,尽管如此,他的体型,与最开始相比,依旧少了许多。
先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意识让士兵们发出冲锋的行为,还有莫名激发出来的血气,都为怪物恢复了一些元气。
他淋着大雨,身体此刻终于有些发凉了,他紧紧地盯着怪物全身不断散发着的血红色雾气,浑身插满剑的怪物,感受不到疼痛般的行进着。
杜海回想起先前的种种,他看着血傀巨大的身子环绕着的薄雾,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杜海,他皱着眉头:“影响神志的能力吗?那么之前的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他握紧了拳头,他看着,在确定这是否还是自己的身体,“如果再一次被那红雾罩住,会不会又变成刚才那样......”
他感受着体内气的储备,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气的储备,并不乐观,事实上,他这次进城,有一半原因,是要吸收气,木属性的气,城外十分稀少,根本不能维持他战斗。
但他着急出来,其实只吸收了六七成罢了,加上先前不计消耗的猛烈攻击,也没剩下多少了,大概还有两成左右吧。
“打得过吗?”他问自己。
惨叫,哀嚎,怒吼,求救,求饶......杜海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一切杂念都甩出去一般。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速战速决,应对得当,就不会被影响到了吧!”他这样想着,咬牙冲了上去。
他看着眼前士兵们被缓缓塞进怪物嘴里的身影,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
“至少,这一次,我能救下一些!”他这样想着。
他冲刺着,他身上先前战斗留下的伤并没有恢复,甚至因为没有血气的抑制,疼痛感如洪水般袭来,杜海在废墟中踉跄的奔跑着。
两者本就很近的距离,转瞬便被拉近到一人在一人的身前。
然后,杜海屈腿,下蹲,又猛地跳起,青色的气稍稍在脚下弹出,形成的反作用力推动着他的身体。
杜海挥拳,青色的拳头用力打在怪物的手臂上。怪物的手臂意料之中的轰然破碎,杜海屏住呼吸,避免吸入迸发而出的血雾。
他接过从失去掌控猛然松开的手掌中滑落的士兵,抱着他下落。
他微微下蹲,减小冲力,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允许再受更多的伤了,他看着,身边,断裂的半截带着手掌的手臂掉落在地上,依旧是铠甲般的存在,怦然化作碎屑。
红色的雾似不愿死去般挣扎的升起,又在雨珠密集的击打下,沉寂下去。
杜海飞快的跑着,将士兵带到离着稍有距离的地方,他放下士兵,“快走吧!”他说道。
士兵爬起来,往杜海身后跑去,几步后,他回头,“镇长,你呢?”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啊。”杜海说道,他头也不回的冲了上去。
他死死的盯着那怪物,与它的眼睛对视着。
血傀一个一个,慢慢的抓着逃跑的人们,像是为了玩耍一般,进食,只是顺带的,满足着。
它的一只手抓着较近的逃跑的人们,令一只手,拍打着离着稍远的。
而此时,它的一只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它的另一只手臂,依旧拍打着周遭的人们。
它看着杜海,认出了这就是先前那它所厌恶的食物。
“吼!”它大吼一声。拍落的手掌,竖着贴在地上,猛地向杜海回来,那长长的手臂,带着周遭的一切,积水堆叠着,与大大小小的碎石,还有来不及逃跑的人们。
杜海担忧的看着被裹挟在其中的人们,收回提前做出攻击姿势,作攻击状的右拳,青色缓缓暗淡。
他飞快的像侧面跑去,跑出怪物手臂的攻击范围,因为离着一定的距离,再加上怪物这一次攻击的速度也并不快,亦或者说,它的手臂承受不了太快的速度带来的压力,所以这一次闪躲,倒也较为从容。
在与笔直伸出的手指交错的瞬间,杜海飞快的绕到手臂后,他奔跑着,然后,他跃起,青光萦绕,将手臂与胳膊相连的部位,狠狠的打烂。
失去了引导的手臂凭借惯性,拖动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杜海喘着气,他屏住呼吸,抬起头,看着恢复完后,猛地砸下的另一只手,他抬手,挥出一拳,将它打的支离破碎。
还好,因为被破坏的时间不同,血傀的手臂修复的时间也不同,它依次甩出两只手臂进行的攻击,攻势并不猛烈,杜海能轻松的应对。
杜海猛地后退,逃出血雾的笼罩范围,“能动的,带着不能动的,跑起来!”他大声喊道。
杜海担忧的看着血雾笼罩着的士兵们,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能保住他们的命,就需要他竭尽全力了。
趁着怪物两只手臂全都被毁灭的空当,杜海看着那血雾在大雨中飞快的消散。
几个呼吸间,便化为了乌有。
毫无动静,无人跑出,雾气消散的瞬间,杜海往前看去,人们惶恐的趴在地上。
他们抱着头,颤抖着,沉默的,甚至还有阵阵抽泣声响起。
血红色的微薄雾气,自怪物身上不断的散出,轻轻的抚摸在周遭众人的心间,散发着恐惧意味。
恐惧的尽头,孕育出的,便是放弃。
“可恶。”杜海轻声咒骂到,他猛地前冲。
血傀看着悍然前冲的杜海,挥舞着尚未修复完成,大半都是空气的手臂,同人类一般站了起来,它用力的,左脚猛地踹向杜海。
“你们在害怕什么,不是还有人在战斗,在扞卫吗!”杜海大声喊着,他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怪物的脚,“好好看着,给我,站起来!”杜海大声说道。
这话,不知是要带给那些恐惧到了极点的人们,带来些许的希望,还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内心,他如此说道。
青色的气一次又一次在战斗中迸发着,不知疲倦的,如一直坚持到此刻的杜海一般。
绚丽夺目的青色,微小的闪烁在灰暗中的红下。
那恐惧的化身,巨大的,那责任的担当,渺小的。
两者相互碰撞。
“来看看,是你的恐惧更为庞大,还是我的责任更为坚定吧!”杜海大声喊着。“看看,这隐藏在庞大下的,究竟是否,只是一具空虚的,无需恐惧的躯壳!”
既然眼前的血色怪物,只要存在着,便能不断的影响周遭的人,那么,再打碎它一次,便可以了。杜海这样想到。
杜海的手喷吐着,越来越多的气浪,仿佛这便代表着他的决心一般,他的体内,流转着的,如同生生不息一般,此刻,尽数涌进那手臂。
血傀的重踢,如同撞到一棵细小却结实的树一般。
耀眼夺目的,猛地撞碎碰到的一切,甚至是尚未碰到的,也在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便开始破碎消散。
怪物的脚,从脚尖起,在气浪的汹涌下,一片一片的,慢慢的遍布整只脚的裂缝中,骤然炸开,如花瓣一般,一片一片的,化作碎片轰然散落。
匍匐在地上的人们,在杜海的怒号中,在怪物咔咔的破裂声中,在紊乱气浪的冲锋下,雨幕似乎也焕然一新般,新绿四散,花瓣凌乱。
碰撞瞬间,无处宣泄的风压,压得低沉四溢的血气,猛地向四周扫去,短暂的,一阵清明。
“快...快跑!”不知是谁喊出的第一声,众人这才如幡然醒悟一般,猛地爬了起来。
落雨的废墟,血气被一股勃勃的新意一扫而空。血傀的另一只脚,独木难支,它的身体再一次失去平衡,猛地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它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在摔倒在地上的瞬间,身体不堪重负的,在次炸开,猩红的血雾,夹着黑红,再一次暴露在下得愈发大的雨水间,积水里。
杜海看着再一次席卷而来的血雾。
“快点跑起来!”他大声吼道。
倒在地上的士兵们,看着那象征着恐惧的怪物,此刻被轰然打散,终于摆脱了那怪物的影响,快步跑着。
杜海站在原地,离得尚有距离,血傀又是向后倒去,待到血傀左腿迸发的血雾消散,他便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这一击,一口气打空了他所有的气,不同于之前,而是借着庞大的气,迸发着的力量,一口气传递到怪物全身的那层如铠甲一般的东西上。
这是带着他舍弃一切的决心,换来的,凝气的力量。
压缩到他所能做到的极限的气,猛地打出,又在身外,猛地膨胀,四散。
紊乱的气将本就同玻璃一般脆弱的铠甲,打的如同藕断丝连般,一经外力,便四分五裂的散架。
“这样,就行了吧.....”他喘息着,身体疲惫的,酸痛的,此刻一股脑的涌上来,他听着金属落在地上,或者相互碰撞的声音,那是一柄柄随之掉落的剑的声音。
随着这阵声音的传出,杜海心中紧绷的弦终于被斩断了一般。
他像是脱力一般,跌倒在地上,他用手勉强撑着,他看着泛着血红的水面,水中的他,狼狈的像一个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般。
此刻,他便再无气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他艰难的咽下口中有些粘稠的口水。
突然,耳边传来着呼喊声。
“救,救命!”
“啊,啊!”
杜海猛然抬头,他看向前方。
“怎么会这样....”他怔怔的说道。
眼前的血雾,汹涌的,不似之前,像完完全全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般,周遭,尚未散去的微弱气息,那是属于杜海的,木属性的气息,它们残留在那血盆大口前进的道路上。
明明先前那怪物极为抗拒的气息,现在,那怪物像是没有感应到一般,一往无前的,大片的红色撞在那松散的青色上。
青色只是稍作抵挡,为人们争取了些许逃跑的时间,便飞快的同大片红色消散了。剩下的,似乎更颜色更深的红雾,黑色在其中流转。
血雾飞快的将一个个落在后面的士兵吞没,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那一声声不属于它的叫喊,就是它能发出的,最美妙的声音。
雾海中,痛苦的惨叫伴着仓皇的呼喊。
尚未被吞没的士兵们,竭尽全力的跑着。
“怎么会...”杜海看着这一切,之前明明并非如此的。
“一切,起始于不同于以往的当下,只是相似的起始,不同于以往,却又不同于以往。”
“故而结局,在倾力而为之下,便也展现出了它倾力而为之下该有的模样。”
“杜海,如何?”先前沉寂的声音如是响起。
杜海双手一软,啪嗒一声,倒在了狼藉的地面。
与此同时,从杜海心脏处,黑色猛地暴涨,扩散着,将周围的一切,全都裹挟入其中,仔细看去,诡秘阴森的雾气,在其中缓缓的流淌。
黑色的匣子,像棺材一般,包裹住了整个断崖。抵在城墙上的边界,将世界一分为二,城墙外的落雨静静的停在半空,而城内,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