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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看着这一幕,他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陪着刽一同默哀,有许多东西,只有自己静静的思索,才能领会。
良久,刽缓缓抬头,他的眼神中,迷茫里似乎多了些什么,牧回死了,红死了,他曾经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也毁灭了,茫然的他跟随者李梦,而现在,他或许又短暂的找到了些什么。
他不再看向那空无一物的地板,被黑气一扫而空的地方,随着黑气的缓缓消散,出现了一根扭曲的绿色细丝,那细丝像虫子一般蠕动着,先前被包围在黑气中不敢动弹,而现在随着黑气的消散,感受到宿主的死亡,它立刻想要逃窜,但刽眼疾手快,毫不犹豫的抓起了它。
细线落在刽的手中的瞬间,感受到活物,他飞快的像刽的手里钻去,想要钻进他的体内。
密集的黑气从刽的指尖喷出,连带着那根钻进一半的细线,刽一把抓住被喷到半空的细线,其上鲜明的绿色在粉尘的侵蚀下,斑驳着,枯萎着,萎靡不振的乖乖呆在刽的手中。
与此同时,刽顺着那根细线,瞬间感受到了左侧的密林深处,无数“人”中与之维持联系的一个。他的手中,黑色的粉尘在此洋溢而出,将手中的细线完全吞没,他已经记住了那灵魂的模样,不会跟丢的。
待一切尘埃落定,李梦开口说道:“要不要去店里的别处看看?”
刽只是开口问道:“李梦,人总是要带着遗憾死去吗...”
“刽,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在生前完成。”李梦缓缓的向外走去,“也并非任何事都能如愿。”
“正因如此,人们才总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李梦如是说道。
刽静静思索着着李梦话中的道理,“我只希望这一次,我不会搞砸....”
“你并没有义务去完成这些属于他人的东西。”李梦看着有些认真的刽,“但你还是决定要去做?”
“嗯....”刽开口说道,“我杀了他,我就应当背负起他身上的那些。”
“可剑上承载的太多,可就挥不动了哦?”李梦说道,他手中的长剑洋溢的血气随着此刻,他思绪的波动,将整个房间的血渍,尸块一扫而空,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偶尔,像这样什么都不管,也不错。”
“可他现在太轻了...”刽说道,他看着手中残缺的长剑,思绪飘飞,黑色的雾气轻轻的飘荡在剑身,似乎有什么停留在这之上,刽默默的看着。
“就像风雨,像死亡一样。”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视线停留在那先前还存在着尸体的地方,黑色的淤迹沉积在地板之上,一滩一滩的缓缓下降。
而此刻,李梦正悄悄的看着白色的灵魂缓缓上升,穿过天花板,他收回视线,对上同时收回视线的刽,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那么,就走吧...”李梦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店里倒还有些东西需要解决。”
他们走着稀松到快要散架的木质楼梯,缓缓到达一楼。
碗中的肉缓缓消散,些许被禁锢在其中的雪白缓缓升起,点点黑墨停在碗底,又穿过桌子,落到底下。
两人看着不同的风景,却又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声张。
人死后,他的灵魂究竟会去哪儿,李梦曾见到过泣离在这星球的天顶,用黑色的罗网将大片雪白汇聚,又在万物终了时,缓缓降下一场雪,开启一场崭新的轮回。
他更问过变成血傀的士兵,听到了他升至天外的事实,他坚信灵魂的归处,在头顶遥远之处。
刽看着缓缓消失在地表的黑色,无数黑影都沉没在不知有多深的地底,沉寂在地下那一片黑暗中,每个人死去时留下的那些,都迎来如此结局,只有那些死于他剑下的,黑暗缓缓融于剑身。
“倘若肉体只是一种禁锢,我又究竟能否拯救这已经沉沦数载的灵魂们。”
“如果人死后未完成的遗憾都化成了眼前的那一抹黑,我又是否承载得起?”
李梦留意到了,被刽杀死的那个人,他的灵魂并没有出现,并没有飞升。
刽留意到了,李梦扫去的那些尸体,那些遗憾变成了无主之物,没有任何承载,在脚下那一片黑暗中,永世沉沦。
他们看着这一切,然后缓缓走到二楼,留宿用的客房,走廊嘎吱嘎哈的呻吟着,像是再催促客人进房间,推开头四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没有令李梦过多的停留,倒是刽,他在房前盯了一会,才缓缓跟上。
往里走,阳光从外照射,透过里面一扇扇发黄的纸窗往外洒去,明明外面天色还早,里面的走廊却已是日落时分的光景,昏黄的透出的稀疏血红与深黑残留在走廊的尽头,像是没有藏好的怪物匍匐在那。
李梦一扇扇推开,越往里,挂着的尸体越多,他们痛苦不堪的神情僵硬的,永远停留在脸上,被绳子挂在房梁之上,像挂腊肉一般,油脂滴在地板,底下一片油腻。
刽缓缓的走在他的身后,提剑就要上前,只是李梦更先一步,血红更快的覆盖了这一切,席卷了房间内的所有。
刽怔怔的看着这些,黑水一般的粘稠自半空垂落,又缓缓的渗入地板,消失不见。
“李梦....”刽开口说道,有些焦急。
李梦看着雪白缓缓升空,“刽,剑不斩已死之物。”他缓缓低下头,“已经死去,那么遗忘与解脱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即使他们的痛苦无处宣泄,他们的遗憾无人承载?”
“力,终有所不能及,在那之前,不妨抓住些更有意义的,学会选择,学会放弃,也很重要。”
“意义....”刽重复着这句话。
“倘若你仍觉得该做这些,那么剩下屋子的重量,你都可以担在剑上。”
刽思索着,在听了李梦的话后犹豫着,他感受着周围,无数被拘禁的“人”悬挂在半空痛苦的挣扎着。
良久,刽忐忑的说道:“那我只担一个行不行....”
“当然可以!”李梦听了刽的话,他笑着,原本忐忑的刽在听了李梦的话后,便也如释重负的笑了。
就好像....就好像无数房间的重量压在了心上等待他选择,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一些,在他做出选择的那瞬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更多的时候,人往往只能选择放弃,他们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做着对自己来说更有意义的事情,李梦很开心,刽独立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不必轻薄,不必沉重,就在那上升的白与下沉的黑之间,做着一个行走与世间的人,这样,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