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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轻轻的将刽推开,刽缓缓的站起,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黑色拘禁于肉体中,安静的像睡着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的走去,然后他蹲下,他的手颤抖的,犹豫的,却仍是抓向了女孩的手。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所有的忐忑尽数变为激动,只是如此,颤抖却努力平息着。
触碰到了,这一次,是触碰到了的,不是别人,而是刽的双手,他触碰到了女孩,不像之前。
“触碰到了,终于....”刽说道,笑着的声音哭着,在丢掉什么一般的空缺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交杂的复杂情绪中。
此刻,他无比强烈的意识到了,如果是为了抓住这些美好的话,那么他是愿意去忍受那些丑恶,在其中穿行的。
他会净化这些丑恶,承受这些丑恶,正因为他想要触碰,他能够触碰。他们无法解脱,他们将永生禁锢于剑上,成为刽触碰那些美好的力量,阶梯,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赎罪。
刽这样想着,但他站了起来,站在原地回头看向李梦,两人的视线对上了,李梦正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刽。
“把我变成...南尘的模样。”
“为什么?你为她做了这了这么多,最后却要用别人的身份?”
“....”刽低头看着女孩,“这是我和她的一个约定....”
“那也该由牧回来做吧?”
“....”刽听着李梦的话,沉默着看向他,又偏过头去,看着远处的某个方向,他曾在那,待过一个美妙的下午。
“牧回...做得不够好,他也不想这么做。”
“可你想过没有,南尘,就想要这么做吗?像这么做的,只是你,正因如此,这件事只能由你亲手来做。”
“.....”,“我吗?”刽思索着,迈动步子寻找着什么。
“啊...找到了。”刽在祭坛的凹陷处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脱手而出的散架书页被李梦遗漏,在战斗的余波中,在狂暴的气中消失,只留下一页,他停留在不远处,幸运的没有被波及。
“我...究竟是什么?”
他抓着书页看了起来,潦草的笔记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一段话。
“翻到这里的人,如果你活了下来,能够走出这片密林的话,我希望你能带上这本书。”
“我...已经回不去了,沿着那条开辟出的路,能到达我的家,我希望那你能把它交给我的妹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你告诉她,她的哥哥已经死了,然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将她带走,如果这么做,你就不必将本子交给她了,烧掉也好,埋掉也罢,别让她看到。”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么将本子留下,后面有我留给她的话,然后你需要立刻离开那,那儿...变了。”
刽看着这些,如果这些是南尘写的,那么选择的权利,将交由他。
“我...吗?”他呢喃到,又回头看向女孩。
南尘不愿意自己做这样的事,他拜托给了别人,牧回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他忍不下心,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那么眼下,似乎真的只剩自己了。
他摩挲着纸页,就像是在揣摩南尘的心意。
“你是想要我带她走的吧。”良久,刽说道。
书页被凭空出现的黑火点燃,焚烧至虚无,刽烧的很慢,他的面庞同火焰一起耀光,待烧完整张书页,他走向女孩。
凭空出现的长剑缓缓上升至于肩齐平,刽缓缓插下,手指缓缓松开包裹的剑柄,手掌抵着剑柄的末端。
他抬头看向天,今夜依旧是没有星星的夜晚,但所幸,月光明亮,能照的前路,没有彷徨。
.......
黑色的房间,李梦缩在墙角。
被青年的一番话触动的他沉思,他一遍遍的思考从断崖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从有作为到无作为,一切都似乎没让什么变得更好。
只是寻求不变和改变,可他做的一切却确确实实的让世界变得更糟糕了。
从失望到否定,否定自己,否定一切。
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些什么?遗忘了自己因何而失望,遗忘了自己为何要一遍遍的进入这失望之中。
似乎最初,当自己绝望时,那个人,那个杜卡寻求的,是让世界变得更好的方法。
可现在,李梦,你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糕,以祈求某个人变得不那么糟糕。
你将你的私欲带入,让他成为泣离想要让杜卡成为的样子,被编撰的美好样子,你成了泣离。
可本不该如此,即便因为只是徒劳而失望,但倘若无限扩大的世界并非这世界这般虚假,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之而奋斗,为止而努力,那么世界会不会就真的,变得十分美好了呢?
你在做什么?你该做什么?
你在为无数人中人一个变得美好而奋斗,你该为庞大的世界更美好而战。
这两者,你一个都不想丢掉,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努力。
“我,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战。”
李梦敞开了被血气封闭的窗户,光芒照耀,他的内心,似乎有什么觉醒,有什么坚定,有什么,一直沉睡的,睁开了眼。
........
李梦看着面前的刽与满地狼藉。
“又做错了吗?”他在心中问道。“我,究竟在做什么,迄今为止。”
李梦放任了需要保护的人死去。
就像刽那样,为了珍视的东西而放弃了其他。
刽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一直注视着头顶,李梦便就这么陪着他,站在原地。
今夜的月光清冷的,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头顶的夜空干净的,地面只是无数的尸体。在月光的照耀下,刽的背影显得愈发孤寂了。
时间很漫长,过得格外的漫长,然后,当天开始发亮,直至太阳开始升起,光线将一切照亮,打上第二天的确凿证明。
没有月的清冷,平添了几分的热闹,刽这才低头。
他看着女孩,过了多久?他不知道,只是现在,应该是下午了。
他低头看着女孩干净的身躯,弯腰抱起,来到女孩家后的花海,犹豫了片刻,刽仍是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了过去,没有破坏任何。
他越上三级土坎,登上高坡,一点一点的挖开面前的空地,他们曾在那里躺过,坐过,约定过,
而现在,刽与女孩履约而来,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下午。
挖好坑,刽将女孩轻轻的放下,他只是看着,没有将土盖上。
“我来了。”刽说道。
“只不过....你的哥哥...被我杀死了,昨天想了很久都没敢告诉你,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带你去见你的哥哥了....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刽说着,缓缓的将土盖上。
“我失约了....”
刽缓缓站起,他庆幸自己的魂影露不出表情,不然泪水一定会落下,弄脏这一切。
“不过作为交换,你也不用陪我去看春天了...”
“是不是省了你很多事?”
刽自言自语,他折下树枝,将之缓缓放在土坑旁,他突然笑了。
“不过这可由不得你,我会回来,然后拉着你一起看春天,你逃不掉的。”
“这些,就留给你打发时间吧。”
“怎么?不愿意吗?”
刽捡起树枝,又将树叶一点点摘下洒向头顶,然后他拿着光秃秃的树枝,将它插在了南宫薇的家旁。
“那好吧,我就带上你,一起走吧。”
李梦看着这一切,明明没有表情,看不见,可刽所做的这一切,却牵动着他,他也悲伤着,直到最后感受到刽语气中的笑容,他才笑了,同刽一同笑着。
“我,我们,正因为是人,才会做出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人总会迁就自己,迁就自己的任性。”
“在做自己的英雄之前,我是人,只要是人,总会有些任性的事情发生,人总是自私的。”
“人,是会被情感所左右的。”看到刽的最后那一刻,李梦释怀了。
也正因如此,那些超越了感性的理性,那些高尚的理性才被人称之为神性,因为有太多的人无法做到。
所谓人,就是夹在魔鬼与神明直接的造物,他的一举一动都改变着自己的朝向。
但很多时候并非无法回头,恶魔,也有偶尔的慈悲,神明也有偶尔的自私。
......
某个时间点。
女孩抓着布娃娃与书,哥哥在门口微笑着。
“薇薇,你是要把她们送给我吗?”
女孩胆怯的点了点头,“哥...哥。”
她抓着母亲的衣角,面前的门外,两个满脸凶相的男人死死的盯着他们。
男孩只是笑着,俯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那过妹妹手中的故事书,“你一样,我一样。”
“总有一天,哥哥会回来,跟书上的英雄一样。”
那一刻的少年阳光洒落,在女孩眼中,宛若神明。她一直在等英雄回来,等那个离开的英雄回来。